刘义进来时,便见到林烟儿一身茶白色凤椒纹锦衣,半躺在贵妃榻上,头饰了几朵小簪花,妆容素淡雅致,却还是美得惊心动魄向他扑面而来。
不得不说,自家王妃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注意到一旁鸳红警示的目光,刘义这才惊觉失礼了,连忙垂了眼,躬下脊梁行礼道:“拜见禹王妃。”
林烟儿自然也是注意到刘义的眼光,方要直言,一旁的鸳红却先快一步,见到刘义慌忙行礼,林烟儿瞟了一眼鸳红,才轻言道:“管家不必多礼。”随后让翠笙搬了绣墩端了茶。
王妃让他坐下还给了茶,定是有要事,且这事还不是一两句说的清的。刘义惴惴地坐下。心里的小算盘却是算了一道又一道。
林烟儿见刘义坐下,才道了缘由,“我来王府已经有了时日,对王府的布置大概有了了解,但具体的一些事务还真可谓是门外汉,所以今儿个来请管家你来也是想问问这些事的。”
果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刘义心想,不过他也不嘘,毕竟在这上面掌管了这么久,自然懂得一些门道。且这个王妃看着也是个空心汤圆,好拿捏的主,所以他只管装腔作势即可,“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义这番做法倒是在情理之中,本来嘛自己一直经手的一件事让人突然说要分刮或者抢了去,自然是心有不愿的,且这还是一份美差。
林烟儿也不恼,说道:“嗯,毕竟要接管王府事务,自然是需要管家在旁说话解释的。”
刘义拿乔作态,林烟儿也可以,就看谁比得过谁厚脸皮。
短短这两句,一个装作茫然不知,一个自说自话,但最后还是一锤定音顺了林烟儿的心思。
刘义有些猝不及防,他明明没这么说,怎么就成了他已经答应王妃接管王府中馈?这么两句就让自己吃瘪,敢情王妃之前都在扮猪吃老虎,他还以为这个王妃好打发......这么一来,刘义再看向林烟儿时,眼神已不像之前那样轻视,多少有些敬畏。
刘义硬着头皮笑道:“小的虽然心里愿意,但毕竟这事情还得等禹王回来再议......”
林烟儿自然明白刘义是在推诿,也不等她说完,言笑晏晏道:“等过几日家书来了,我到时候会写给禹王看的。以你之见,你觉得禹王会如何说?”
刘义冷汗直冒,他耳目共睹禹王对禹王妃的好,若禹王妃有所求,不太过分,依禹王的脾性自是会允诺的,况且这个本来日后也是要交由到王妃手中的,禹王就算现在不放心全权交由她,但也必定会让王妃旁观着帮衬......只是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王爷心思,小的怎敢胡乱猜测?”刘义惴惴道。
“你跟随王爷伺候这么些年,你不了解?”林烟儿最后几个字变了口气,倒像是质问了。
刘义这才明白这是入了王妃的套中,像他如果推诿,说辞也不过是奉承主子,贬低自个儿,但这样却是在另一方面否认自己能力了,既然能力不足,那么还敢接管王府中事,这就让人有些不信服了。
看着林烟儿呷了口茶,整个人端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刘义讪讪而笑,心想敢情王妃这嘴是木匠的锯子。
不过转而一想,禹王妃虽说嘴巴子厉害,但对于家务一事不懂刘义心里还是比较相信的,一般像林烟儿这种出身大户人家且没了生母的大多对这方面鲜少涉猎,且她跟前还没什么妈妈跟着出主意......自己只消推给她一些无关紧要的店铺下的账簿,再做点手脚。
除却专门的算账娘子,一般女子没个几个是算不出个所以来的。
刘义想着,遂而一笑道:“王妃这话可冤枉小的了,”刘义拱拱手,似沉思了小许才道:“即是如此,那明日小的便将东西拿过来给王妃过目一下?”
这么快便妥协了?她还以为还需要费好大一阵的功夫。林烟儿虽心生疑窦,面上却不显,淡笑道:“如此最好。”
待刘义退出了临烟苑,一向不苟言辞的鸳红破天荒开口道:“王妃怕是管家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和她想一块了?林烟儿看向鸳红问道:“何以见得?”
鸳红道:“方才他那般推辞,要不是王妃将王爷搬了出来,怕是不会妥协,但即便是妥协,他在王府里做事许久,在管事上面早就养成了些傲性,只怕是口服心不服。”
林烟儿深深看了鸳红两眼,若说从前是觉得鸳红沉稳可靠,那么如今她却是觉得鸳红审时度势更甚其它。
林烟儿收回了视线,“我也是如此认为。”
翠笙在一旁听着,脑袋虽有些转不过来,但还是听清楚了鸳红最后一句话了,所以问道:“即是如此王妃打算如何应对?”
应对?林烟儿笑笑,端起茶,捋了捋茶沫子,吃了一口道:“他既然想仗着身份拿乔我,我自然也可端出身份压他。既来之则安之罢。”
翠笙虽然对这事尚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但好歹随了林烟儿这么久,自然明白她这样子是胸有成竹的,于是和鸳红一同道了句,“是。奴婢省得了。”
虽说被刘义这么一搅和,但林烟儿闲情还是有的,不过糕点却有些凉了,遂让鸳红撤了下去。
林烟儿又同翠笙说道:“当时沈姨娘说要给我随几个妈妈嫁进来,我没愿意,今个儿到有些悔悟了。”
翠笙听闻回说:“王妃这是想要添个妈妈在身边?”
林烟儿点点头,“虽说沈夫人自幼教导过我们一些中馈之事,但到底不算精细的,我虽心明刘义心中所想,但他若是拿些旁的劳什子给我,我估计也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翠笙听罢面露难色,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找沈夫人,翠笙摇摇头。她虽不机敏,但那日回丞相府,到底能够感知到有什么不对的。不过她一直没和王妃说,倒不是想瞒着,只觉得自己都知道得模模糊糊,怎么给王妃说出个所以然来?
林烟儿见翠笙面有难色,以为她是替自己纠结,遂说了心中所想,“本来这个找沈夫人最是合适不过的,但先前我就推辞过一次,再找怕是不好得,我就想着寻个机会自个儿挑几个。”
鸳红此时走了回来,端了一碟桂花糖蒸栗粉糕,一碟松子穰,听见说道:“王妃若是想找几个有经验的妈妈可以去西坊的槐市,那里的牙人交易是最好的,手上的奴仆也都是上乘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