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路上途经假山嶙峋,雕刻绣槛,古松拂岩,但林烟儿却没欣赏的兴致,她脑里萦绕着方才段淑妃说的话,近来的那些闲言碎语也像夏日院中草地里的小虫碎碎屑屑,闹得她心里既烦闷又酸涩。
她自小出身大家,又受父亲疼爱庇护,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对待,即便心知这些不能挂于心怀,但她自幼失恃造成她比旁人要敏感,还是忍不住把这些听了进去,然后那些话就像雨点一般,砸进她的脑里,震颤着林烟儿的心神.......
陆一璟有些微微的醉意,但好在神色算得上清明,他看着林烟儿挑帘望着窗外,神色恹恹......想起方才自己母妃说的话,心间陡然揪紧,借着醉意一气呵成便将林烟儿揽进了怀里。
林烟儿全身变得僵硬,脖颈处还感受到陆一璟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带着醴酒的味道让她愈发不知所措。
陆一璟慵懒醉意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你今日有事没同我说。”
林烟儿感受到陆一璟玩弄着自己发丝,面红得滴血,稍挪了身子,以为陆一璟说的是康嫔一事,便回道:“康嫔好心想减少开支,多买了瓜果,却没想害得采买的食材没了存放之地,昨日遭了老鼠,司膳房因此赶不及上膳的时辰,妾身实在不忍康嫔受罪,便出策帮了康嫔这个小忙。”
林烟儿娓娓道来,遣词造句皆是小心翼翼,生怕陆一璟同别人一样误会自己,质问为何不帮着段淑妃讨圣上欢喜。
陆一璟却摇摇头,吐了一口酒气出来,手指勾勒林烟儿有些瘦削下来脸颊的轮廓......心想她最近是又瘦了,眸子不经意地爬上一抹心疼,声音愈发柔和地道:“鞋子,我很喜欢。”
林烟儿怔楞,不可置信地望着陆一璟,却见陆一璟低吟起笑:“母妃素来不善弄这些,鞋子上的树兰绣得活灵活现,怎能想不到是你。”
话罢,陆一璟又抚上林烟儿的眼尾,柔声细语,“那日见你满眼尽是血丝,母妃怕是给了你难处,可委屈?”
原来他都知道。
林烟儿感觉陆一璟指腹烫得惊人,回过神来,却发觉原是自己落了泪,喉咙紧得生疼。
陆一璟连忙擦眼抹泪,“怎哭了?”见不起作用,随即吻上了林烟儿的眼角,细细允吻了起来。
林烟儿更是哭得厉害,心里的钝痛就像因蜷曲起来麻木的四肢,被陆一璟陡然伸直了身子,只觉得刺痛。
陆一璟见此手忙脚乱,又搂紧了林烟儿几分。
见他满眼心疼,眸子里似乎都能看见自己泪眼朦胧的倒影。
林烟儿心里说不上的难受,她怕陆一璟分心,这些委屈她是连翠笙都没说,自个儿憋在肚子里.....但他居然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这些日子忙前忙后,饭都没好好坐下吃一口,还有闲心管自己的事?
林烟儿心里堵得慌,眼泪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砸在陆一璟的衣服上。
她伸手抱住陆一璟,那精壮的腰肢在被她抱住时颤了一下......随即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
林烟儿嘴唇被人堵住,只得小声地呜咽。
陆一璟又揽着她靠拢了自己,俩人贴得十分的近,林烟儿都能听到陆一璟雄厚有力的心跳声。
陆一璟松开唇,气息不稳地看着林烟儿。
林烟儿嘴里满是陆一璟喝过醴酒的味道,有些苦涩,她想起自个儿做的桃花酿,那是用初开的桃花酿制的,甘冽清甜,他还没喝过一口,便都用在了康嫔那件衣服和膳食上......心里突然有些可惜,然后打定好主意等回去后再酿几盅桃花酿来。
这般想着,林烟儿不自觉伸了伸舌头想把唇上陆一璟残留的味道舔尽。抬头却看见陆一璟直杵杵眸色幽深地看着自己.......
车夫赶着马车停在了宽敞路上,翠笙小声朝里面说‘到了’。
随即便见陆一璟挑了帘子抱着林烟儿下了马车,走过垂花门,两人重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甬道的暮色里。
翠笙惊得一直睁大了眼看着,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扯了扯身旁鸳红的袖子,“哎,这不是在做梦吧。”
后者依旧没回答,翠笙转眸,见她颔首屈身,依旧垂脸。
翠笙不由得唏嘘鸳红这人实在沉闷地慌,撇了撇嘴,随即又眉飞色舞地赶了上去,心想怪不得方才一路上,马车动静不小,还以为王妃是遭了责骂,哪想却是......这不重要,现在应该去小厨房准备些吃食和热水。
......应该炖一盅百合莲子,寓意也好百年好合,放些枣子进去,便是早生贵子,但此时三月惊蛰都还未至,哪有什么新鲜莲子,翠笙想了想把莲子换了花生,放了白燕进去。想着林烟儿身子不大好,今个儿在宴席又没进食多少,应当喝点补汤,炖一盅乳鸽兑牛乳最是合适,不过小厨房没存得有,她便匆匆出了小厨房。
出来时,见鸳红拿着砍刀劈柴,惊道:“你怎使得这些活儿,那些粗使伙计去了哪儿。”
“柴禾不够了,他们去拿,我见你着急忙慌,便先砍了些垫着。”鸳红一边说道,一边一手便将一桩柴禾砍了两半。
翠笙看着鸳红一身淡红色绣莲纹缠枝袄裙,头上戴了只绛色的璎珞珠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头,但转念一想,谁不是从粗使丫鬟做起?只不过身份不同罢了。
“那你辛苦着,今夜王妃吃得不多,我去那些牛乳来炖鸽子。”翠笙说话间,鸳红又劈好了一道柴。
见柴禾分成两半,翠笙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旋即去找了刘义......
翠笙回来时,鸳红没再劈柴,进了小厨房,正帮衬着炖那盅早生贵子。
粗使丫鬟也提了柴禾回来,翠笙吩咐她们去提水煮汤,到时主子定是要用着的。
屋内烛火摇摇晃晃,像是汹涌江面上停放的小船。
林烟儿未经人事,此刻只觉得疼痛难忍,额头冒着一串串汗珠子,一双手推着陆一璟,直不让他进。
陆一璟见此不恼,反而咬了咬她的耳垂,说她耳垂似那白燕一般晶莹剔透,好看的紧。
边说着一只手便伸进了凤穿牡丹红底白线肚兜里,握住了顶端。
林烟儿一颤,半气半羞,推搡着说他没个正经。
陆一璟伸手抓住林烟儿那不安分的手,将它握在自个儿的手心里,软软的,小小的,跟这手的主人一样,心想该是何滋味,随即挑了林烟儿的食指含在自个儿嘴里,果然好滋味。
滑腻腻的触感惊得林烟儿收回了手,陆一璟笑了笑,吻了下去......最终迫使林烟儿偃旗息鼓,淹没在浪潮里。
到了半夜,陆一璟才舍得放开林烟儿,唤了翠笙她们进来服侍。
隔着帘子,林烟儿听着水哗啦啦的声响,白茫茫的雾气从杭绸帐幔的罅隙蹿进了屋内,抬头看见陆一璟宽阔的胸膛,想到方才两人的赤诚相见,倏然面色发烫。
隔间的丫鬟们已经倒好了热水,将要换的衣衫放在一旁小几上后便退出了房门,掩了声息。
陆一璟这才过来抱起床上已经脱力的林烟儿,准备带着她去沐浴,虽说两人方才已经人事,但林烟儿还是有些害羞地撇过头,见此,陆一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