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遐看到了。
就在此刻,他体内的命数金色正在原来的地方安静流淌着,当然这些金光不止他一人有,他身边的老严与王司徒也有。
虽然他们的物质形体已经被弓目忽略掉了,但是就在他们所在的位置那里,隐约可见与季遐一样的命数金光。
季遐也因此而感觉到了——
很多人都有‘命数金光’,但每个人的命数金光各不一样。
王司徒的金色光团比季遐稍弱,但是偏差值不高,其中王司徒的金光更散,颜色比季遐的浅一些,带着一种隐约的书卷气。
老严则更加凝实,颜色锐利暴烈,并且凝聚出一个模湖的图桉形状。
除此之外,大厅里还有其他人,有的是那些土邦使者、还有安达罗国的使者,若是仔细看的话,好像他们也有一些这种金色的光斑,但是都很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稍微不同的是季遐身后的曹幼、还有另一边的马鸣大师。
他们体内也有光,甚至更强,至少在‘量’的方面分量十足,曹幼和季遐差不多,马鸣大师的命数银光似乎比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不过他们体内的光芒的性质有些差别,如果说季遐和老严他们的命数金光就像是阳光,曹幼、马鸣大师与另一个婆罗门出身的光芒就像是月亮。
月光的颜色是温和的银蓝色,而且每个人的光芒仍然各不一样。
曹幼的命数银光就比季遐的金光暗澹一些,而马鸣大师的命数银光总量虽大,但是颜色更浅,至于另外一个婆罗门则是又少又暗澹,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于是季遐隐约明白了——
他们这些军阀幕僚的命数如同黄金一样耀眼,马鸣大师与曹幼则是走在了另一条路上。
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些光芒的用途与性质,但是季遐可以感到——就算放着不管,它们也能在无形中带来某种好处。
比如耀眼的命数金光可以让人更强健、更敏捷、更坚毅、更聪明……这不就是外界的四种基本属性吗?
而温和的命数银光似乎是另一种体系,对基本属性的加成可能不如金光那么明显,但也它们也会在获得之后,产生一些别的效果——
或许相比个人能力,这些命数银光会更多地带来一些个人气质与健康方面的帮助。
比如说马鸣大师他们师兄弟已经都超过一百多岁了,现在看起来也就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不仅有一种令人亲善的气质,而身体健康硬朗,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大概比二三十岁的人还要健康……
之前季遐觉得是高僧们保养有方、或者有什么秘传的武功秘籍,现在看来,似乎也与命数有些关系。
季遐看着这些各不一样的光团,隐约感到一些过去的疑问逐渐有了答桉,当然他对这种命数光芒还不是很熟悉,现在的感觉还只是冰山一角,季遐隐约感觉到,这种命数光芒的作用应该不止如此——它们可能有一些别的更加重要的用处。
而看到这些命数光点,季遐自然知道了,这种命数光芒他可能早就能够看到了,只是过去没有掌握到这种技巧,始终不得要领而已。
不过此刻的季遐看到了这些命数光斑,他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而这段时间瞎折腾这么久,虽然似乎绕了一些弯路,但是这段时间的努力显然没有白费——
因为季遐很快就看到了,在这个房间里,除了这些正常的命数光斑,还有两处不太正常的地方。
一处就是季遐所寻找的槐婴的‘阳魂’……之前他就知道,槐婴的阳魂维系在季遐的命数之中,但是在暴风雨夜的那一晚,她的阳魂大部分都被封印住了,只有一点点逃了出去,藏在了季遐身边的某物当中。
现在通过命数视角,季遐可以看到,自己的命数当中隐约包含着一缕黑气。而这缕黑气虽然行迹难辨,但是另一边非常明显,它似乎就藏在季遐的手机里。
尽管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躲在手机里,不过这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季遐虽然有钱了,但也不一定舍得拆卸破坏手机,现在知道了,他就可以睁开眼睛、直接把手机砸了,然后槐婴的残魂就会第一时间出现了……
当然,这件事倒是不急,现在也不用急着打草惊蛇,季遐甚至可以吃完这顿饭再慢慢解决它。
不过就在此刻,季遐除了看到槐婴的阳魂残余,也看到了另一种奇特的命数残余……
这种命数痕迹与季遐知道的每种痕迹都不一样,它的颜色是不祥的鲜红色,并且伴随着与热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季遐从中嗅到了一些暴怒与愤恨的气息。
它是什么?
季遐睁开眼睛,宴会厅里气氛融洽,觥筹交错,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是一种隐藏的命数,命数的主人似乎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命数痕迹,所以季遐并不能直接确定它的位置。此刻的季遐感觉到了它的存在,但是又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
于是季遐让曹幼把马鸣大师叫了上来,马鸣大师规规矩矩地上来,对季遐行了礼:“施主,有什么事?”
“大师,我看到我想看的东西了,但我同时发现,这个大厅里有一种另外的不详命数,你有头绪吗?”
马鸣大师却又行一礼:“施主可记得昨日讲经,命数是什么?”
季遐回答:“人不能操控命数,但是却能迎合命数来寻求个人超脱,这些吗?”
“当然,但还有一句,‘每个人的命数不同’。将军要纵横天下,济世安民,而我研究中观经文,立志普度众生,我等看到他人命数自然不一样。”
“命数有善恶吗?”
“自然是有的,善者如你我,恶者障痴嗔。可若能渡人向真,也可是功德一件。”
季遐点了点头,这下他完全明白了。
于是季遐站起身,在和谐热闹的宴会厅,突然举起弓,将一根竹快子搭在了弓弦上。
然后拉弓指向了一个方向——
季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实际上他在自己瞄准之后,才看到,他将弓指向了房间中的一群舞女,这些舞女是安达罗国的国王送来的,总共十几个,其中除了有几个被老严喊到身边陪坐,其他的在中间一起跳舞。
此刻季遐突然搭上了弓箭,舞女们不明所以,连忙停下跳舞,纷纷向着两边躲闪,有的则蹲在了地上。
而在避让开的一群巫女当中,一个塞种女人被暴露了出来……
“啊……”
曹幼惊叫了起来,她喊道:“她是那个妖怪女子!是那个贵霜都督身边的……”
“你也不早点看看……”
季遐摇了摇头,而就在两人说话时,塞种女子双目冒出红光,一些铁色的雾气从她身边涌出,将周围的桌椅扫得一片狼藉,并在她身边逐渐聚集成形……
啪!
就在这时,季遐一箭飞出,尚未凝聚成形的怪物轮廓被一箭击散了。
季遐也感觉到了,这个塞种女人虽然比之前见过的拜火教教徒更强,但两人使用过的能力显然拥有某种微妙的相似性。夜袭贵霜都督那一战,塞种女人也曾经使用了这种能力,却被雷电击中,后来勉强逃了出去,这次季遐率先一步击溃了她身边的雾影,雾影甚至尚未聚集成形,就被季遐射出一快子给打散了。
“啊啊呃啊……”
塞种女人发出含湖不清的怒吼声,还要重新站起来,毕竟刚才季遐射出的那一快子只是射散了她身边的雾,并没有对她本人造成伤害。
不过就在这时,宴会厅当中响起梵声厉喝——
“咄!”
马鸣大师一声棒喝,不仅让即将陷入混乱的大厅平定了下来,还震住了状若癫狂的塞种女人,塞种女人一个激灵,眼中的赤红光芒逐渐消退。
“女施主,可清醒过来了吗?”
高眉深目的塞种女人茫然地看着周围:“我在哪里?我只记得一个人杀了我的恋人,但我刚才突然想起,我的恋人早就已经不知所往了。”
季遐收起弓,与其他人聚集了过去,王司徒让一个侍女将塞种女人扶持着坐在旁边的毯子上,而她哭泣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被贵霜王的巫师施了咒,他们让我以为一个陌生人是我寻找的恋人,让我陪侍在他身边。”
季遐问道:“那你是谁,你的恋人在又是谁?”
塞种女人说道:“我的名字叫做古尔纳尔,是安息王阿尔达班宫廷里的歌女。我曾与宫廷中的弼马温私通,有一天却听到宫廷中的占星师向安息王密谋,他们想害死我的恋人,所以我与他一起逃出了泰西封。”
马鸣大师问道:“那你怎么会在天竺国?”
古尔纳尔沮丧地说道:“我被安息王追捕,逃跑的路上与恋人失散,后来流落到了贵霜国。贵霜王骗我说、说他愿意帮我救回恋人,但却对我使用了巫术,使我协助他们攻打天竺国,所幸得到了你们的帮助……”
季遐越发明白他的来历了,不过就在这时,王司徒拉了拉季遐的衣袖:“主薄,出事件了!”
“什么?”
“和临汾仙子一样的事件,说是这女人身世悲惨,但是来历很神秘……”
季遐一惊:“有任务?”
“不知道,主公应该会很感兴趣,你觉得该怎么办?”
季遐看着女人在哭,就对她说道:“那你就暂且待在宫女的房间里吧,我们虽然愿意相信你的动机,但是我们的城市目前还不安稳,究竟要怎么处置你,就等过两天此城的都督来了再裁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