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顶之上,因为先前的大战,厌龙寺的那些庙宇楼阁早就毁于一旦,现在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就连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地都没有。
不说别人,就蒯青和萧宁两人,这一趟狼狈追逐之后,都已经是灰头土脸的样子。
可这忽然出现的和尚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素白的僧袍上,就连一点尘土的痕迹都没有,跟这片战场完全的格格不入。
实在是太过可疑,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你是谁?”
萧宁稍稍往后撤了一步,跟着和尚保持一点安全距离,然后这才警惕的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他快撑不住了。”
和尚微微一笑,透明干净的眼眸坦然地直视着萧宁,声音低沉而温暖,给人以亲切的感觉。
萧宁当然知道他嘴里的“他”指的是正在那边苦苦挣扎的蒯青,骨龙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之后,蒯青早就已经不是对手。
他要是还想不出有效的对策,只怕那边的蒯青就要撑不住了。
“轰!”
又是一声巨响,蒯青堪堪躲过骨龙这一爪子,否则的话,他的身体就会变得跟那遭殃的青石板一样,被直接抓成了豆腐渣。
“那么请问这位大师,求您指点,我该怎么做才能打退这骨龙?”
情况危急,萧宁也顾不上去细细盘问这和尚的来历,只要他真的能够给出有效的办法,其他的就先暂时放在一边吧。
和尚又好像没有听到萧宁的提问似的,脸上依旧是那纤尘不染的笑容,他双手合十,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可知道,神道,香火一事?”
“这世上原本是先有仙道,后来,人族繁衍大盛之后,神道香火开始孕育而出。”
“所谓的神道,他既不修法门,也不服食灵丹妙药,只需要香火供奉,便能增长法力神通。”
“而为了得到更多的香火供奉,神道中人必须积极入世,向世人展现神仙手段,以此来笼络世人供奉朝拜。”
“而三界之中,唯有人族,既十分聪慧,又繁衍迅速,自然是神道信徒的不二人选。因此我才说,是先有人族,而后有神道。”
“但堂堂天庭的仙神,难道就是为了让凡人多给他烧两柱香,就这样奔忙吗?”
“非也!所谓的香火,其实并非指的是那熏香,而是人的意志汇聚。单个凡人虽然弱小,但无数凡人的意志汇聚,便能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旦这股力量汇集到一定的程度,即便是再强大的仙神,也得暂避锋芒。”
这和尚跟萧宁说了一大通好像不相干的事情,现在的情况跟那什么神道有什么关系?
但萧宁听了又听,瞬间又回过味来。
看似这和尚是在说香火,但实际上句句都是在跟萧宁点出眼前困局的破解之道。
什么叫香火,是信念?诚意?行善7?
这些都不对。所谓香火,指的应该不是有形的东西,而是无形的意志。
说到这里,萧宁又想起了闻太师。
老太师算起来也是神道中人,他费尽心思从雷池脱身,好不容易孤注一掷一次,最后却什么经书神通一样也没带,而且选择将意志降临到萧宁的身上,就是因为他已经参透了其中的道理。
正所谓众志成城,平时说的这个道理。
凡人们的意志汇聚起来,就可以震撼仙神;那么,他袍袖之下折服着的数百充满灵性的灵寿冤魂,是不是也能在此时派上用场?
萧宁焕然大悟,他真是守着宝山要饭,简直是暴遣天物。
“既然如此,我就试一试!”
情况危急,萧宁一点也不敢太过拖泥带水,只见他手里抓着阴司笔,一挥袍袖,先祷告了一番。
“诸位!如今情势危急,还请诸位全力支持!”
话一说完,直见萧宁原本那鼓鼓的袍袖瞬间塌了下来,无数的冤魂在听完他这一番话后,毫不犹豫的飞将而出,继而纷纷投身于萧宁手里的砚台里。
原本空空荡荡的砚台里,瞬间就满是一片墨色。
这都是那些灵兽冤魂的心头血,委屈泪,如今汇集成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就是要让那元凶巨恶遭受到报应。
事不宜迟,萧霖提起笔在砚台里用力一蘸,带出一团乌黑发亮的墨色,就在这半空中洋洋洒洒:
“呜呼!身本珍贵,命却遭煞。骨肉尽剥,冤魂难下……”
萧宁洋洋洒洒,就在这半空中写下一篇祭文,以此祭奠这数百道无法安息的冤魂。
萧宁此时文思如泉涌,一篇文章瞬间一气呵成,字体周正,词句上佳。
“呜呼哀哉!呜呼唉哉!”
祭文写就读罢,那悬停在半空中的笔迹瞬间像是活了一般,飞速的朝那骨龙飞去。
“哈哈,我看你已经是黔驴技穷,这法子你又不是没试过,怎么,现在就忘了?”
厌龙和尚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骨龙的外表早已是坚不可摧,同样的手段再来一次,结果当然还会是一样,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看来你误会了什么,这些字跟刚才可不一样,因为这些,是你的报应!”
多说无益,萧宁看着那飞走的祭文大字朝骨龙迅速地飞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满是自信。
“噗!”
这一声响声不大不小,但却格外的引人注意。
只见那大字犹如锋利的柳叶快到刀一般,每次从骨龙身上飞过,便要带去一片血肉。
那坚不可摧的骨龙此刻就好像是案板上的肉,已经是任他宰割了。
再这样下去,这场一波三折的大战,恐怕很快就会见出分晓。
厌龙和尚脸上的表情也从十足的自信,变成一脸的难以置信,再变成焦躁不安的担忧。
“绝不可能!你到底又用了什么巫术?”
厌龙和尚脖子上青筋暴起,愤怒地萧宁大吼大叫起来。
“巫术?不过是该你还债的时候到了!”
说话间,骨龙身上已经是一片的血肉模糊,某些地方甚至都已经开始露出深深的白骨,显然是已经撑不下去了。
“该死!既然这样,我就是死,要跟你这处处与我作对的书生同归于尽!”
既然我活不了,那你们也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