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燕辞倒抽一口凉气,他合上医药箱时,一不小心把手夹着了。【】
书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说得有歧义,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我是说,帮我放水,不是帮我洗澡。”
燕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书音补充,“我泡澡,手不会碰水的。”
回家的路上燕辞就留意到了,书音一直坐立不安,她大抵是有些洁癖,今晚要是不洗澡,就别想安生。
燕辞帮她放好水,试了温度,折回床边要抱她。
她抵住他的胸膛,“我自己可以。”
书音一溜烟进了浴室,燕辞也没拦她。如果换做平时,他是怎么也要逗她一会儿的。
燕辞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浴室里的声响,书音自从进了浴缸,再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想起她蹲在小黑屋里的手足无措的画面,燕辞没忍住,轻扣了两声房门,“书音?”
屋内鸦默雀静。
“睡着了吗?”他尝试性开口,依旧没等到书音的回答。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时,屋内终于传来了书音轻轻地回答,“你走吧。”
燕辞一时没反应过来,“走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别留在这儿。”她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成人一共有206块骨头,她想让燕辞看到的,是那205块傲骨,而不是这唯一的一块脆骨头。
这些一碰就破、一击就碎的伤,她还是留着自己舔吧。
燕辞假装没听到她那怎么压也压不住的哭腔,语气有些失落地说:“没地儿去,我都无家可归了。”
书音抽噎了两下,说不出话来。
“你别泡太久,我先回房了,有事叫我。”怕她继续胡思乱想,燕辞给了她一些空间,好让她调节自己的情绪。
趁着这个空闲,他回屋洗了个战斗澡,还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你他.妈的知不知道现在几点……老三?”男人的情绪从愤怒到震惊,只花了一秒时间进行转换。
他从床上弹起来,不小心吓醒了身旁的女伴,女伴娇嗔地问了一声,“谁呀?”
男人一巴掌把她按回床上,“我他妈不是在做梦吧?”
这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聒噪,燕辞揉了揉眉心,“我有事问你。”
男人也不困了,一脸中了六合.彩的表情,“什么事?”
“私事。”
听燕辞的声音不像是开玩笑,男人抓了浴袍随手裹上,走到了阳台才开口,“燕三爷居然半夜给我打电话!说吧,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男人趴在栏杆上,摆好了八卦群众专用姿势,结果却等来了燕辞的一句:“幽闭恐惧症怎么缓解?”
男人差点没从栏杆上栽下去,“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跟我聊这个?”
燕辞声音裹着一层冰,“你不是心理医生?”
“我他妈当然是……诶,你等会儿,幽闭恐惧症?谁啊?”男人忽然嗅到一丝丝八卦的味道,精神又振作了起来。
“废话真多。”燕辞直接挂了电话。
站在阳台上的男人吹着冷风,看着无情黑屏的手机,没出息地又给他拨了过去,“老子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得对症下药吧!就你能耐,敢挂老子电话。”
燕辞还是那四个字,“怎么缓解?”
男人被他怼得没了脾气,“确诊过?”
燕辞沉默了一阵,在今天之前,他只知道,书音怕黑,怕打雷,并不知道她的情况会这么严重,就她这倔牛脾气,肯定没去看过医生。
燕辞回:“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是幽闭恐惧症?”
男人吐槽了一句,接着问:“大概有些什么症状?”
燕辞把书音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遇到专业的问题,男人的态度立刻严谨起来,“封闭空间出现恐惧、焦虑、昏眩等情况,确实有可能是幽闭恐惧症。但是幽闭恐惧症患者,一旦离开那种环境,生理和行为就会迅速恢复正常。你说她回去以后情况并没有好转,估计是有其他因素。我建议你把人带过来,做个详细检查,确诊了再说。”
“那现在我能做什么?”燕辞问。
“充分取得患者信任,进行正确的心理诱导……”
“说人话。”
“陪着她,安慰她。”
电话被燕辞挂断了,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小贱、人专属坏笑,燕三的日子,听起来好像很精彩的样子啊!
燕辞热了一杯牛奶,去了主卧。
书音还在浴室里,燕辞低头一看,已经快一个钟头了。他屈指敲门,“书音?”
屋内无人应答。
燕辞又敲了一声,“还没泡好吗?”
依旧是鸦雀无声。
“书……”
“哗啦”一声,书音拉开了浴室门。
她穿着一件血红的真丝浴袍,站在了门口,“有事吗?”
见到她安然无恙,燕辞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把牛奶递过去,“喝点东西垫垫胃,我点了外卖。”
书音疲倦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胃口。”
她连头发都没擦,就扑倒在床上,“你自己吃吧。”
燕辞放下牛奶杯,取来毛巾铺在的腿上,“睡过来。”
她的状态看起来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是洗个澡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她呈躺尸状趴在床上,并不是很想理会燕辞。
能做到如此无视燕辞的人,书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燕辞却没有生气,而是朝她挪了一步,还将她的脑袋抬起来,枕到了自己的腿上。
书音惊慌地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燕辞放大的脸。很少有人这个角度还能如此好看的,书音看着看着就发了呆。
燕辞帮她把头发擦得半干,才起身去拿吹风机。
书音抓住他的手腕,“你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他们的关系,说好听了是情人,说难听了就是炮、友。只不过是公平交易、各取所需。他出体力她给钱。而他的温柔体贴,已经超出了这个界限。甚至让书音产生一种“他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的错觉。
她明知道,燕辞不可能喜欢她的。
书音很讨厌这种超出自我控制的感觉,所以她冷漠的拒绝了燕辞,自己乖乖坐起来把头发吹干了。
燕辞却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他把那杯牛奶端了过来。
“我不想喝。”她冷声冷气地说。
“多少喝点。”燕辞长这么大,别说哄姑娘了,连个活物都没哄过,说话时带着上位者语气,听起来像命令一样。
书音是真的喝不下,她心口堵得难受,像压了千斤巨石,呼吸起来都费劲,更别谈吃东西了。
燕辞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倔劲儿,就非要她喝。
她蜷进被子里,不想理他了。他就端着被子走到床边,安安静静地等着。
“你有完没……”书音的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燕辞忽然低头,含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