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大地,一眼望去,漫无天际的黄沙,仿佛一片金黄的世界。
一阵飙风吹过,细沙漫卷飞舞,向着远方飘去,在起起伏伏的沙丘上,留下道道纹路,一波一波叠起,仿佛是堆叠起的皱纹一样,这是这片沙漠的年龄!
“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寻声望去,在沙地上出现了几只蜥蜴,吞吐着长舌,警惕地看着四周。
“沙沙沙”
奔跑声中,看到了一只甲虫,它迅速向着甲虫飞奔而去,那长舌一卷,甲虫落入了口中,它那丑陋的头颅骄傲地扬起,咀嚼了数下,满足地摇了摇尾巴,继续向着前方寻觅而去。
几只巨大的仙人掌出现在沙地上,这是沙漠中唯一一抹绿色。那怪异的仙人掌,如同青铜铁叉一般,朝着天际竖起,似乎在向着天际宣战。
“嘎,嘎……”
天际传来揪鸣声。向天际望去,几只展翅高飞的秃鹰出现在苍穹,那勾起的尖嘴,像极了铁钩,在烈日的照应下,泛出刺眼的寒芒,无形中增添了一股威势。
秃鹰的眼睛发现了蜥蜴,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那收起的铁爪,倏忽伸出,如一道利箭,向着蜥蜴俯冲而下。
“嗖”
那铁箍一般的双爪,牵制住了蜥蜴,间一般向着天际而去,随着“嘎嘎嘎”地揪鸣声,向着太阳的方向而去。
这是陇北大漠最凶险的地方,它衔接着陇北平原和外界的联系,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在很遥远的古代,守护着整个陇北平原,被陇北人称为:金色的隗宝。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古来赞美沙漠的名句,比比皆是。
夕阳西下,整个天际镀上了金色的彩霞,火烧云缓缓席卷了整个天际,和金色的沙漠相得益彰,俨然成为了一体,分不出谁是谁非。
向天际线望去,金色的彩霞中出现了一道身影,摇摇晃晃走来,远远望去,仿佛从天际驾着祥云而来一般。
慢慢地,近了,近了,一道风沙扬起,终于看清了那道黑影,那是一个人,蒙着面纱的人。
这人整个裹在衣服中,在扬起的风沙中,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他一脚深,一脚浅地挪移着向前,似乎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那双露出的眼睛,疲惫地向着远方望去,可是没有多远,被横出的沙丘隔绝了视线,究竟在哪里,还需要走多久,他也不知道。
体力早已经耗尽,唯一能支撑前行的是信念,是心中挂念的那个人。他一定要找到那些可恶的家伙,救出思念的人。
这沙漠仿佛阻隔在身前的天险,横渡几乎成了一道坎,自己都没有信心,是不是真的能走出这里。
伸手拿出腰间的水囊,拔开了塞子,使劲向着嘴里灌去,这才发现,那硕大的水囊中,已经没有水了,甚至是一滴也好。
他撩起黑纱,张开干裂的嘴唇,将皮囊使劲竖起,希望能滴出几滴来,很可惜,一滴都没有。
一阵风沙吹来,渐入了口中,他忙放下黑纱,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口中的沙尘,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皮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艰难地向着沙丘上爬去,呼吸声音弱了下来,那即使落下去的太阳,仍然带着灼热,滚烫热浪几乎蒸干了他的皮肉。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那几只秃鹰出现在了这人的头顶上空,不断盘旋着,发出刺耳地鸣叫声,在等着这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息。
在沙漠中,秃鹰是最具灵性的飞禽,他们能闻到死亡的气息,甚至有人传说,这秃鹰就是死神的使者。
那人仰望天际,视线近乎模糊,他能看到那数只盘旋的秃鹰,不由露出了笑意,嘲讽道,“你们也觉得我死定了,对吗?”
他松了松脖子,那松垮的黑纱中,露出一颗漆黑的珠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幽暗的光芒。
那人随手举起手臂,袖袍中刹那间飞出一只漆黑的铁爪,向着空中的秃鹰飞去,发出嗖嗖声响。
秃鹰一惊,揪鸣了一声,四散开来,惊恐中被铁爪撩下几根褐色的羽毛。
秃鹰似乎受到了挑衅
,它们没有想到,这已经在死神处报道了的人,竟然敢来袭击它们。那几只秃鹰相互鸣叫了几声,盘旋着向着这人攻击而来。
那人袖中的铁线嗖嗖的收缩回袖中,眨眼间铁爪叮的一声,没入了长袖中。
紧跟着,秃鹰的铁爪袭击而来,十分的凌厉,目标就是他的双眼。
那人一惊,忙伸出手臂一挥,危机时刻所发挥的力量,居然将攻击他的秃鹰击落在了地上,可是这一挥之下,用力过猛,整个人从沙丘上滚了下来。
他目光落在了那只在沙地上挣扎的秃鹰,随着滚动,迅疾伸手抓住了那只秃鹰的脖子。
这一下变故奇快,那秃鹰竟然被抓住了。秃鹰不甘示弱,那双利爪拼命向着那人的手臂抓去。
“嘶啦”衣袖被私下一块,“叮”,秃鹰的爪子如同抓在了铁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人另一手随即抓住了秃鹰的腿部,使劲向着秃鹰的脖子咬去,一口下去,带起一嘴的羽毛,秃鹰拼命挣扎着,可是那人死死不放手,使劲的张口咬去,一下,两下,最终溅起一道血箭。
秃鹰开始挣扎着,揪鸣着,声音弱了下来。
那人拼命吮吸着秃鹰脖颈中涌出的鲜血,发出呜呜呜的声响。秃鹰挣扎了几下,那失去了生命之光的双眸中,透着不甘心,它或许死的那一刻才明白,不该得罪这已经将死之人,然而为时已晚。
那人吱吱声中,终于喝饱了秃鹰的鲜血,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秃鹰尸体,精神略微好了许多,他伸手抹去嘴角的的血渍,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着沙丘上攀爬而去。
那双倔强的眼中,匆忙韧劲。他坚信,爬过了这座沙丘,定然会看到平原。于是鼓起了勇气,一步一步向着沙丘上而去。
天空中盘旋着的秃鹰,看着他走远后,突然俯冲而下,向着那只死去的秃鹰尸体扑去。迅速间,一连落下了数只秃鹰,相继开始吞食那只死去的秃鹰尸体,甚至在抢夺中,几只秃鹰竟然相互攻击了起来。
终于,那沙丘的顶端在望,那人露出了欣喜,深吸了一口气,甚至伸出了双手向着沙丘上攀爬而去。终于到了,可是一阵沙沙声响传来,一只三角头从沙丘视线处漏出来,那人攀爬着,刚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了那只头颅,下了一跳,突然整个人向后扬起,向着沙丘下滚落。
如巨石从山坡而下一般,他滚落中甚至觉得一阵舒爽,唯独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随着滚落而下,脑袋一阵眩晕,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
那啄食的秃鹰被惊吓,相继向着天际而去,留下了还没有吃完的残尸。
那人正好落在了残尸不远处。他艰难的爬起来,可是挣扎了数下未果,最终躺在了地上,望着火红的天际,眼看着一天又要结束了。他伸手挡住了眼睛,觉得天际的光芒十分刺眼。
慢慢平静了下来,望着天际的火烧云彩,他又是一阵眩晕,他实在太累了,需要休息。然后就在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又看到了那数只盘旋的秃鹰,他的意识告诉自己,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他乜斜着身旁不远的秃鹰尸体,他知道,自己一旦睡了过去,可能会变得跟旁边的秃鹰尸体一般,惨不忍睹!
他深呼吸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向着沙丘攀爬而去,这次他伸出了双手,和双脚一起向着沙丘而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行走在沙漠中的骆驼。
终于,再次来到了沙丘上,可是他失望了,那一眼望去,是漫无天际的金黄色,远处的沙丘起起伏伏,连绵不绝,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沿着沙丘滚落了下来。
终于落在了沙地上,眼睛望着天际,朦胧中,露出一丝苦笑,呢喃道,“景芳,你别怨我。”他闭上了双眼,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飚风吹起,卷起一阵狂沙。那出现的几只蜥蜴,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被滚落的沙尘惊扰,迅速向着另一座沙丘蹿去,只是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视线中,慢慢地,一切恢复了平静。
这陇北的沙漠,白天和夜晚十分古怪,白天灼热如炼狱,夜晚却寒冷如北海,甚至有时候会连夜的暴风雨,
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沙漠中熬过夜晚,但是很奇怪,这人却已经连续在沙漠中度过了三日。
叮铃铃,叮铃铃……
风声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清悦的铃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慢慢地,终于清晰了起来,这是一队驼队。向着东面而来。
“一摸、摸上 、美人你那玉足纤 ;二摸、 滑似锦 、肌润肤滑软似绵 ;三摸、裙摆边、裙摆边迷离掩;四摸、 楚腰纤、楚腰曾经舞翩跹;五摸、沟壑间、沟壑间好温柔眠;六摸 、交颈缠、留彤点、交颈缠留彤点;七摸、 朱唇艳、朱唇艳玲珑言……
何愁江山红颜两难全,一醉、 醉眼蒙、醉眼蒙、胭脂遍 、一梦 、红袖妩 、红袖妩梦沉湎 、琥珀萤光度余年 、怀抱佳人阡陌远。”
嘹亮的歌声远远传来,越来越近,周围骆驼上的汉子们随着歌声叫好着,时不时附和唱上两句,借机和身旁的汉子们一阵打闹,顿时传来了一阵大笑。
那唱歌的大汉约莫四十来岁,穿着粗布衣裳,露出的肌肉黝黑发亮,显得很有力气。他一脸的胡须,那双囧囧有神的眼睛,充满了喜悦之情。他此刻坐在驼峰上,随着胯下骆驼起起伏伏,显得很享受这种感觉。
歌声嘎然而止,身后的数十匹骆驼上的大汉一阵呼喊,“陆涛大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陆涛得意地一捋胡须,随手从身旁摸出皮囊,仰头灌了几口,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这些家伙,瞎起哄,想要累死我呀?”
“哪里敢呀,就算我们想,但是陆家嫂子回家不扒了我们的皮呀?”
旁边的大汉来了兴致,起哄道,“陆大哥,你当年是怎么追到陆大嫂的?教教兄弟我们呀,你现在是饱汉子,根本不知兄弟们饿汉子的苦楚。”
“对呀,大伙说说,陆大嫂平日里对大家那可是凶巴巴的,但是见到了陆大哥,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呀。”那汉子砸吧着嘴道,“我别的不服您,就这手段,我佩服!我要是能有个美娇娘,那可就好了!到时候一定狠狠的疼她。”
陆涛啐了一口,笑道,“你看你的熊样?还想找个美娇娘?啧啧啧,你怎么净做美梦呢?”
众位大汉一阵欢笑,那被陆涛讥讽的大汉也不生气,反而神秘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还告诉你,我这用不了多久,或许真能抱上美娇娘呢。”
“钱麻子,你是不是还在做梦呢?那家的姑娘能看上你?”一名大汉实在忍不住,笑着嘲讽起来。
大火之所以叫他钱麻子,是因为他一脸的麻子,又十分小气,所以大家都嘲讽他掉进了钱眼中,因此给他取了这个外号。
钱麻子一拍胸脯道,“你们还别不信,我告诉你,这是千真万确的,搞不好这次回去,我就要办喜事,到时候哥几个可要备足了红包。”说着他想起心中的那个人,一阵得意大笑。
众人呆滞了下,也跟着大笑起来。
陆涛笑道,“瞧你那美滋滋的样子,你告诉哥哥,你勾搭上了哪家的姑娘?”
“这姑娘你们都认知。”钱麻子故意抛出了一句话,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那些被吊起了胃口的大汉们,迟迟不见他回答,咒骂了起来。
钱麻子更得意道,“想知道呀,你们就准备好红包吧,到了那一天,一定会让你们知道的。”
“臭小子,你在调侃我。”陆涛驱赶胯下的骆驼,追赶上了钱麻子,在那钱麻子的身上一推,钱麻子一个坐不稳,从驼背上掉落了下来。
这沙地松软,根本就伤不了人。钱麻子落在沙地上滚了几滚,顿住了身形,埋怨道,“陆涛哥,你这怎么还欺负人了?”
身旁的大汉们大笑道,“陆涛哥这是教训你,不是欺负你。”
再看陆涛,他“吁”了一声,勒住了骆驼,瞪大了眼睛盯着钱麻子。
钱麻子不觉摸了下脸颊,觉得除了麻子,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从陆涛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于是转身望去。
“我得妈呀,这是什么情况。”他吓了一跳,从沙地上窜了起来,只见身后的地上,躺着一人。或许应该说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