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郁闷地跟在张景芳身后走出了‘百宝阁’,虎贲卫恭敬地打开了车门。若有所思的张景芳顿住了脚步,向着身后的程耿看去,和秋菊撞了个满怀。
“小姐,对不起。”秋菊惊慌扶住了张景芳,以为张景芳会生气,可张景芳随意推开了秋菊,瞪着程耿。
程耿略微失神,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张景芳。
“我正想找你,没有想到你却在这里。”冷冰冰声音响起,程耿转身看去,发现大长老出现在身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笑着道,“请你去漕帮坐坐。”
程耿心头一颤,瞥了一眼张景芳,忙笑着道,“大长老,今天有些不方便,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哼,我孙无为想请的人,在这安西境内,没有人敢拒绝。”大长老凝视着程耿,手中一用力,程耿只觉肩头的手掌如一把铁耙,抠住了自己肩骨,剧痛传来,程耿闷哼了一声,忍住了疼痛向张景芳投去了求助了目光。
“大长老,他今天确实不方便,改天我和哥哥带着他一起去。”张景芳解围道,“你不知道,他刚才稀里糊涂的买了一口破黑钟,现在正想着怎么去凑钱呢。”
“丫头,这是长辈请他去,你乖乖让开。”大长老并没有给张景芳这个面子,另一只手掌抓住了程耿的手腕,向自己的车走去。
那漕帮弟子早已经打开了车门,大长老握着程耿的手掌走了进去,关上了车门,向着漕帮而去。
张景芳忙奔上了自己的车,向着虎贲卫道,“快,追上大长老的车。”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大长老问道。
程耿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可是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哦,家中已经没有人了,就我孤身一人。”
大长老凝视着程耿,觉得不像是说谎,悠然道,“那可愿意加入我漕帮?”
程耿一怔,笑道,“我没有打算加入什么帮派。”
大长老瞪大了眼睛,认真道,“你可知道,在这整个安西,有多少人期望我能够对他说这样的话,可是你小子却拒绝了我。”
“我无意冒犯大长老,只是人各有志,我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程耿忐忑向着大长老道,“我曾经答应过家父,一辈子恪守本分,能让程家恢复昔日的风采,我不能食言而肥。”
大长老笑了起来,“嗯,看了你父亲教育有方。”他慢慢收敛起笑容,盯着程耿道,“你知道我此次找你是什么目的?”
程耿暗暗苦笑,故意问道,“不知道?”
大长老一愣,大笑了起来,“不管你知不知道,但是老朽还是要说,那冰岛是我漕帮历代经营之地,只有帮主知道在哪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泄露的,如今翠儿下落不明,而我漕帮也到了紧要关头,老朽希望程兄弟能告诉老朽冰岛的确切位置,也算是对漕帮有恩,算我漕帮欠你一份恩情,如何?。”
能让漕帮欠恩,这是整个安西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实在不是我不告诉你,这冰岛位置特殊,就算我真的告诉了你,恐怕也是徒劳一场。”程耿想起了顾秋,脸色难看起来。
“你需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我们漕帮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你。”大长老不死心,开始利诱。
“大长老,这冰岛之所以叫冰岛,是因为四周是冰川,船只难行,人去了根本无法生还。”程耿想起了极北险境。
“我漕帮高手如云,你只要说告诉我们具体的位置,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大长老有些怒意。
“我实话告
诉你吧,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冰岛已经彻底沉在了大海中。”程耿实在不愿意纠缠,只能如实相告。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大长老怒极而笑,“你可知道,但凡得罪漕帮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程耿一颤,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无意与漕帮作对,希望大长老也不要在逼迫在下。”
“逼迫?”大长老闭上了眼睛,“那你就别怪老朽得罪了。”接着程耿只觉得脑袋一阵凉意,一把漆黑的短枪抵在了额头上,“你现在说还来的急,不然我这手中的枪走了火,那我也救不了你。在这安西城里,死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程耿一颤,笑了起来,“看来大长老是别有所图,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逼迫在下,不知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所说的奸细的事情?”
“哦,你知道奸细是谁?”大长老惊问。
程耿心中一咬牙,笑道,“想必大长老不知道,我其实是张景瑞手中的鱼饵。”
大长老一惊,手中的短枪一颤,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程耿伸手拨开大长老的短枪道,“你知道的,张景瑞是想看看,谁究竟是漕帮的内奸,是谁带着那些杀手进了张府行刺。”
“引蛇出洞?”
程耿笑着点头道,“不错,进入张家行刺的人,必定是有所图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整个张家,除了漕帮可以随意进出,还有什么人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张家?我们先把人锁定在一定的范围内,然后就简单了,所有的密谋,都有动机,那进入张家行刺的动机是什么?肯定是对手灭掉对手的戏码,可是这些人是被张景瑞发现后,被逼无奈杀了假督军,这就奇怪了,他们的目的显然是不是张督军,更像是找东西。”
大长老闭上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内奸?”大长老双眼逼视着程耿。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告诉你,但凡带走我的人,都在张景瑞的怀疑范围内。”程耿看了下街道,绕开了大长老的目光,接着道,“如今安西的情况,大长老比我清楚,至于张景瑞会不会怀疑您,我不好说,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他不会放过那个内奸,这关系着他能不能顺利掌管安西政局的关键,他觉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的。”
“我又不是那个内奸,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大长老再次闭上眼睛道,“我从小看着翠儿长大,又看着景瑞兄妹长大,我又怎么能是那个内奸呢?”
“看来大长老很仔细。”程耿笑着抚掌道,“那我们打个赌,我敢肯定,你已经在张景瑞的监视中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动手求证,我就不得而知了。”
“混淆视听,挑拨离间。”大长老冷笑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
在前方的马路上,站着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他被面纱遮住的脸颊上,露出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他盯着向自己开来的车,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急刹车,那漕帮兄弟从车窗上伸出脑袋吼道,“找死啊,不要命了?”
那人随手一甩,“嗖”一只锋利的短刃飞出,划出漂亮的弧线,直接插进了那漕帮兄弟的心脏中。那漕帮兄弟瞪大了双眼,倒在了地上。
身后车里的漕帮弟子跃下车,护在大长老身旁,各自手中拿出一把匕首,怒视着那奇怪的人,大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劫持漕帮的车,不要命吗?”
那人嘴里狂笑起来,向着天际唤道,“乌哈娜,乌哈娜。”他目光一凛,向着大长老的车奔来,速度十分惊人。
漕帮弟子飞身拦截,可是那人飞起一脚,踢飞迎头
一人,伸手迅捷一抄,抓住其中一人手中飞落的匕首,身子凌空跃起,双脚飞出,又借势踢飞两人,手中的匕首闪电般插下,鲜血飚飞,喷洒了身旁人一脸。
那人狠辣的眼光看向车内的大长老,嘴里呼喊道,“乌哈娜,乌哈娜。”接着手起刀落,一连劈翻了数人,凌空跃在了车上,古怪的蹲下来,盯着大长老枯瘦的脸颊打量了许久。
大长老伸手阻拦那些要扑上来的漕帮之众,然后走下了车,向着那车顶上人道,“五湖四海是一家,天是天来,地是地,不知这位兄弟出自哪里?”
程耿盯着那人,一眼认出那人就是安如意接待的怪人。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他蹲在车顶上,注视着大长老。
“看兄弟的伸手,绝对不是那种无名之辈,不知我哪里有得罪的地方?”
那人嗅了嗅鼻子,冷冷道,“我问你,你刚才买下那白玉奇骨,你知道那东西的出处?”
大长老一颤,摇头道,“不知道。”
“在我们沙漠里,凡事说谎的人,都会得到沙漠之神的惩罚,你太不老实了。”那人手中的匕首一横,在阳光中透出耀眼的寒光。
“看来兄弟是出自陇北平原一代。”大长老一颤,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和‘大漠飞鹰’是什么关系?”
“哈哈,想不到我飞鹰的名声这么响亮。”
大长老一惊,躬身道,“想不到阁下就是‘大漠飞鹰’,只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偏偏阻拦老夫。”
“我说了,就是要问你,你知道那白玉奇骨的秘密?”
大长老糊涂起来,摇头道,“并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撒谎,那你为什么花四百万大洋买下白玉奇骨?”那人手中握紧了匕首。
“这是老朽带人购买的,具体什么用处,真的不知道。”大长老坦然说道,“这东西关系安西以后的安慰,所以多少钱我都要买下来。”
程耿想起在秦丰银行中看到的那架白玉奇骨,想起那记载,推测这或许就是哪个朝代的古怪葬俗而已。至于是不是真如那白骨刻字上的记载那样,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人?带我去见他?”那人完全不惧漕帮众人,从车顶上跃下来,甚至是对刚才打伤的那几名漕帮弟子,也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他瞪着大长老道,“带我去见那人。”
“恕难从命。”大长老直接拒绝了。
那人双眼寒芒爆射,“你找死。”他手中匕首向着大长老刺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大长老伸手一揽一拖,一股弹力生出,向后跃开。
身后的漕帮弟子再次围剿了上来,可是被大长老制止道,“都退下,老夫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既然‘大漠飞鹰’有兴趣,也算是我的荣幸,正好也让我见识下陇北平原的手段。”
那些漕帮之众退开,围起了一个圈子。
大长老舒展开身体,气势陡然一变,手掌一拢,向着那人抓去。大长老来势不弱,带着风声,看准了那人的喉结。
那人身子后缩,伸手格挡下了大长老的手爪,但是大长老变速奇快,二人一搭手的瞬间,他手掌一翻,向上撩开,伸手抓向了那人的面纱。
那人腰肢一软,贴地翻转,脚下用力一蹬,整个身子迅捷向着另一个方向避开,然后反手抓向了大长老的后背。
大长老伏地一个扫堂腿,那人急忙纵身跃开,和大长老拉开了距离。
程耿走下车来,和所有漕帮之众喝彩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