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唐修明也想一同随着去的,只是徐沅婷的身体却不允许。
这些年的日子,将徐沅婷的身体糟蹋的几乎亏空,她先前生无可恋,且医者不自医,压根没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但如今二人都已经成婚了,那他不管想多少法子,也得将她的身体调养好。
至少短时间内,长途跋涉是不成的了。
听得唐修明这话,白微笑眯眯的应了,也不跟唐修明客气,让绘雪把他给的大包小包都放到车上去,还不忘使唤人:“师父,您可别忘了替我照看铺面。”
先前白微便与唐修明说过,她走的这三年,朝夕是打理不过来的了,因着是香铺,其他人她也不放心,正好唐修明在京中无事,可以替她照看。
她这一副财迷模样,引得唐修明戳了戳她的脑门,哼了一声道:“放心,不会叫你铺子亏了本。”
白微狗腿儿一笑,唐修明见这一屋子的女眷,便又喊了摇光一起,去寻卫渊,看看他有没有要帮忙的。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头一遭离开自己这么久,赵雪娘心里放下不下,又拉着她殷殷嘱咐了半日。
“这一去山高水长,三年光景倒是容易过,只是你们在外,诸事不便,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着便红了眼圈,白微则是笑着安抚她:“母亲放心,这一路我会时时写信给您的。”
母女二人叙话半日,眼见得时候不早,还是长公主先笑着叹息道:“好了,莫要耽误了赶路。”
该嘱咐的话,早先便叮嘱完了,长公主摸了摸白微的脸,柔声道:“一路顺风。”
等到白微他们出她年事已高,能见到亲人,已经很知足了。况且,她这一生见惯了诸多离别,此番他们夫妻二人不过是去治病,说起来还是喜事儿呢。
卫渊这会儿也进了门,事无巨细都已经安排妥当,于是一行人便预备出发。
临走之前,摇光到底没忍住,抱住了唐修明,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劲儿:“师父,您早些去看我。”
三岁之后,他也未曾跟唐修明分开过。
唐修明笑着应了,心中叹息,一面拍了拍他的脑袋:“照顾好你师姐,还有,保重。”
说到最后,自己的手倒是先有些颤抖。
白微闻言,也伸出手来握了握唐修明的:“师父放心,我们都会保重的,等您去看我们。”
这是自己照看大的丫头,唐修明自然是放心的。
他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只带着笑:“嗯,去吧。”
……
一行人就此分别,众人各自回家,白微他们则是一路出了城,奔苗疆而去。
六月的天酷暑难当,不过越往苗疆方向,那温度倒是渐渐地降了下去。
雨水愈发的勤快,空气里都带着点潮湿。
幸好之前唐修明早有准备,将一应熏香等物都预备好了,这才免了白微在房间里捉虫的困扰。
一行人走走停停,等到了苗疆的时候,已然是六月末了。
去之前,摇光还曾跟她说:“师姐,这时节苗疆与外面不同,你去了别害怕。”
白微那时候还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可等到白微随着他们穿过一片又一片的瘴气林,眼前终于豁然开朗的时候,方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并非夸大。
她想过苗疆与外面不同,可却没想到,这里竟好似人间鬼蜮!
“这,这是什么?”
白微下意识抓住卫渊的胳膊,看着轿子外面所经过的行人,却是小心翼翼的问摇光。
“哦,师姐来的巧,赶上请神节了。”
他话说的轻飘飘,甚至还带着点看戏的表情,白微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什么请神节,她怎么觉得这跟招鬼似的?
外面那些行人,宽袍大袖,眼圈青黑,唇色如血,身上还悬挂着各色的骨头与骷髅,就连行走的步伐,都像是在飘似的。
自进了苗疆之后,阿洛佳便先告辞了,这会儿马车里只有他们三个,摇光说话便没了顾忌,笑嘻嘻的吓唬人:“唔,也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姐姐可别出门,不然说不定真的能撞见呢。”
只是话没说完,便被卫渊瞪了一眼。
卫渊攥着白微的手,温和的跟她解释:“苗疆有习俗,七月请神加祭祀先祖,今日这场面,应当是排练。他们只是穿着吓人,且身上的都是动物骨,至于步伐则是类似于舞步。苗疆人常年不与外人接触,性情却都不坏,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便无人对你如何,别怕。”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温柔,也让白微的一颗心都踏实了下来。
摇光见状,啧啧了一声,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他说着,又见白微惊魂未定,笑眯眯的安慰人:“师姐别怕,我刚刚是逗你玩的,苗疆的人的确都挺本分的,况且你身上带着腰牌,便是不本分的人,也不敢招惹你的。”
摇光说的那个,是阿洛佳临走之前给他们的腰牌。那是圣女之物,带着异香,有特殊作用。
苗疆上下人人都认识,绝不会有人不长眼到动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摇光敢吓唬她的原因。
毕竟,那是一个平安护身符。
……
但就算是摇光这么说了,夜里睡觉的时候,白微还是被吓醒了。
她只觉得脸上有毛茸茸的触感过去,骤然瞪大了眸子,又清晰的感知到了有触角爬过的感觉。
她颤巍巍的将手摸到了脸上,而后……摸到了一只虫子。
这不是做梦!
“啊……”
少女的惊呼声,先惊动了阿洛佳。
晚上的时候,她们一行人就被安置妥当,白微被安排到了山上,居住就在阿洛佳宫殿的隔壁。
但因着卫渊是男子,即便他与白微是夫妻,暂且也被安排到了山腰处,与摇光大眼瞪小眼去了。
这会儿白微魂飞天外,阿洛佳进门时便瞧见她呆滞的模样,不够少女手上动作可不小,她手上捏着的那只小虫,已经被捏死了,且死状凄惨。
阿洛佳见状,哪儿还不明白,当下便过去将虫子接了,又拿帕子替她擦了手,一面哄着人:“别怕,这里没什么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