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父皇身死,他都未曾真正得到对方的青眼。
幸好他足够聪明。
若非他提前下了手,这位置,如今还不知是谁的。
没人知道,当年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得到了今日的一切。
可是现在,他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守住今日的一切?
分明这殿内空无一人,可皇帝的眼神却是渐渐冷冽,内中满是惊疑不定和畏惧。
他害怕了。
这冷清空旷的殿内让他害怕,这妖冶的烛火让他害怕,仿佛有什么声音在耳边不住地说着,如同梦魇一样的缠绕着他。
他们都想要抢夺自己的位置,都在觊觎自己的一切。
妻儿、下属、朝臣、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
奚家的事情风波未定,朝臣们便敏锐的察觉到,京中的气氛更加凝滞了。
早有人精从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叮嘱自家后辈与门徒们夹着尾巴做人,莫要被抓住了把柄。
皇帝肉眼可见的日渐焦躁下去,还不等暗卫们将消息查清楚,却有另外一桩事情先占据了他的心神。
春狩开始了。
北越以马背上起家,传到了今上这一代,春狩已经成了一个走过场的游猎。
但过场也得走的漂亮。
驯兽所早在半月前便在西山猎场放了诸多的饲养温驯的野物,预备给王公贵族和朝臣们出风头用。
此番春狩,按着惯例,依旧要有人留守上京,只是往年的时候,都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轮番在上京留守当值,今年这位,明年便是另外一位,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原本众人都以为,今年也必然是如此。
大皇子也是这么想的。
可谁知道,皇帝却直接下了一道诏书,道是:“着三司六部留人当值,内阁理事,若遇紧急之事,加急呈奏与朕。”
这西山猎场离上京并不远,快马加鞭一日便可到,但京中留哪位皇子在,昭示的乃是皇帝对他的看重。
谁知今年却变了法子。
一时之间,人人都议论纷纷,自然,最多的说法便是,觉得眼下这二位皇子都不堪大用。
不然的话,怎么今年宁可叫八百里加急,也不留人了呢?
三皇子对此倒是还没什么反应,大皇子却先慌了神儿。
近来奚家频频出事,他本就因此心中不安,这次留守上京主事,大皇子本想借机扳回一局的,谁知皇帝却命他随行。
他去找贤妃,贤妃还要安抚他:“老三不也随着去了么,你父皇这是用别的法子考量你们呢。”
谁知贤妃这话,让大皇子的火气更盛了。
当着外人的面儿,他便不说什么了,可眼前这是亲娘,于是大皇子说话便没了顾忌:“母妃,有句话我只同您说,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大皇子这话,倒是说出了贤妃的心声。
但这话,大皇子说的了,她却是不能说的。
因此他话音未落,贤妃便沉下了脸,冷声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一说便罢了,若是叫外人听见,我可第一个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