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样的理由?”
萧璟平静自若地重复:“国主想要什么样的理由?”
“你自己心中也当清楚,这个皇帝是坐不稳的,他废与不废,也只是看长公主的意思。”
“就算如此,可这又与朕何干?”西琉殷平静道。
小皇帝在,是凤拂音掌权,他为傀儡。
而小皇帝不在, 也只是换了一个人登上地位,长公主继续摄政。
毫无改变的政局,他为什么要花大功夫甚至冒着风险的执行。
萧璟也知他不会轻易答应,继续循循道:“长公主在江南,皇帝死讯到江南起码两日,而殿下从江南赶到京都又是两日,这之间就是四日。”
四日之内, 足够做很多的事情。
“小皇帝驾崩,京都必然大乱,一锅粥的局面谁也保不成会发生什么,国主难道不想搏一搏?”
西琉殷听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覆之沉声。
“就算小皇帝死了,北渊上京也不会大乱,三殿下别忘了,还有谁…在上京,沈濯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若是他不在上京呢?”萧璟打断他的话道。
“什么?”
西琉殷怔望。
“本王有办法,可以让沈濯十日之内离京,抽身江南,到时京都无人主持大局,届时国主觉得皇帝身死,又会怎样?”
萧璟的话声低沉而又循诱,带着无限的蛊惑。
就像是用糖衣包裹的巨大诱惑,撕出一丝诱饵这,一点点, 引诱贪婪的人上钩。
“沈濯此人,冷静克制到极端,没人比他更知大局如何,朕不相信三殿下能有法子将他调离上京。”
西琉殷极为镇定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上次在画舫之上,他与小皇帝密谋暴露,沈濯便知这皇帝早有异心,所以才将他禁在宫城内。
而且,沈濯心中很清楚,一旦他离京,宫中那位必然会有动作,以他对沈濯的了解,他不可能放任任何一个可能对长公主不利的隐患。
他,绝不会离京。
萧璟此话,更是无稽之谈。
“朕与三殿下为盟多年,首当一字便为诚。”
“三殿下心中若真有主意,倒不妨也与朕说说,你该怎么确信地让沈濯离开京城?”西琉殷凝着他道。
“国主知道的可真多。”
萧璟抬眸,淡淡睨了一眼道:“没想国主竟对此人了解如此至深,那既然如此,你也更该了解殿下在他心中的分量。”
“什么意思?”西琉殷眯眸不解。
萧璟迎身前倾,与之拉进距离:“是,沈濯必然不会轻易离开京城,可江南若是出现什么惊天大案呢?”
“令长公主都自顾不暇,不得不…寻求援友、寻求京师的惊天之事?”
“比如说?”西琉殷环胸挑眉。
“比如…北渊明帝当年遇刺的真相!”
萧璟薄唇吐字,一字一顿,却如惊天的轰雷,完全炸裂在西琉殷的心头。
西琉殷瞪大眼眸,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你是说,当年北渊先帝遇刺之事,三殿下知道其中原委?”
“嗯。”萧璟点了点头
“国主何必如此惊讶,在江南的耳目也该给您传递了消息,先帝后皇陵突然出现无故出现的三具死尸,长公主已经开始在密谋调查。”
西琉殷仍不敢相信地盯着他,试探了一句轻问:“这些…是三殿下安排的?”
这话问的…
萧璟不语,没有承认,却又未否认。
只是掂着手,提起桌前的壶,给二人合自倒了杯茶,萧璟轻轻,坐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国主,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谈了吗?”
无声的语气,西琉殷以为他是默认了。
却还是犹豫片刻,心中像是在不停的思量,凝眸盯着眼前俊美如妖的男人,似想透着月光,将他看透。
北渊明宗皇帝遇刺,至今近二十年,仍是悬案一桩,这件离奇之案,天下皆知,至今未破。
这件事,也无疑是横亘在大长公主凤拂音心头一根永远的刺,深入骨芒、深入肺腑的刺。
西洲的情报网未有半点消息,他派出多少暗探,试图从北渊牟得一线消息,可至今未果。
眼前之人,也便是萧璟,他怎会如此把握地知道此事的真相。
将近二十年,那时他也不过孩童稚子。
可…可见他如此笃定的语气,也不像是随意在扯谎,难不成…当年英宗皇帝遇刺,当真是出自南楚的手笔?
天下三分,西洲与二者隔着一道江河,百年之间,甚少有战事。
而南楚和北渊…
两者僻居为邻,百年之间大小无数的战事…
南楚皇帝,也是萧璟的父皇,昏聩无能,骄奢享乐,这些年南楚渐成衰微之势。
而反观北渊,英宗皇帝盛年有为,算是难能一遇的任君,北渊在其手里,也是一年强盛一年…
所以,前段时间,北渊才能相对轻松地完全吞并南楚。
若这么说来,这事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南楚之人不愿见北渊日复强盛,便有死士冒死谋刺英宗皇帝,致使英宗早逝,沈皇后殉情…
一切点点,仿佛那么有迹可循。
西琉殷终于坐会原先的位置,看着萧璟递来的清茶,天生薄凉,生性多疑,至此他还是不敢完全心信任萧璟的话。
毕竟谋刺皇帝,绝非小事。
西琉殷镇下来,眸中渐充斥绝对的清醒与理智,他看着萧璟,冷冷道:“三殿下所言之事太过私密,朕不敢完全信任三殿下…”
“本王知道国主心中的忧虑。”
萧璟再次打断他的话,“此事为绝密,本王让国主所行之事也是违天下之大不韪,你有忧虑也是常事…”
男人的话声未断,西琉殷停踌。
似在等他的下文。
“本王诚心与国主合作,既然国主不信,那本王便在此立誓!”
萧璟起身,双手奉于双肩一侧,满眸目光真挚道:
“我萧璟在此立誓,若我今日与国主所言之事有半句假话,那便让我盛年而亡,命不垂久。”
“日日受宿病缠身,油尽灯枯,所某之事也无一而成,南楚也永生无法再次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