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嫆送完衾潇回去时,枫哥儿已经在容老夫人的床上睡着了。
被子下的小肚子一股一股的,睡得很是香甜。
容老夫人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早,加上又是雨天,她眯着眼手里转着的佛珠都慢了下来。
强撑着精神对进门的衾嫆笑了笑,“姣姣啊,枫哥儿睡着了,要不你让丫鬟先带他下去歇息吧。”
看出老夫人的疲惫,衾嫆忙点头道,“好,外祖母,天色不早了,您也早些睡下吧。”
枫哥儿留在了老夫人院里,下人将房间打扫干净,床和褥子整理好,夏蝉便进门来,抱着衾枫去偏房歇息。
原本老夫人也是要留衾嫆的,但一来是她院子里的厢房剩下的都是没什么人住过的,所以打扫起来没那么容易,也怕衾嫆不喜,加上容央吵着要衾嫆晚上和她作伴,便只好叫衾嫆去容央屋里,姐妹俩晚上凑合着睡了。
“委屈你了。”
容老夫人起身要送她们出去,摸着衾嫆的手,满眼的慈爱。
衾嫆还没说宽慰的话呢,一旁的容央闻言挑了眉梢,“祖母,您这话孙女可就要伤心了啊,跟我挤一张床怎么就委屈她了呢?我还没觉得委屈呢!”
“你呀,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这个也要比?”容老夫人闻言不禁被她这话逗乐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佯装训斥的嘴脸,说着,“你表妹很少来住,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好好照顾她,不能欺负她听到没?”
容央吐了吐舌头,眼里是一片干净无波,但嘴上却故意哼声道,“还说不偏心呢,祖母这心都偏去天边了。行,孙女比不上外孙女亲,孙女知道啦,绝不怠慢了祖母的心肝肉。”
说完,又被容老夫人好生一顿假训。
“你们啊,都是祖母的心肝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容老夫人不希望两姐妹有个嫌隙,所以尽管知道容央是说笑的,她还是开口解释了。
姐妹俩忙点头应着,“孙女知晓的。”
然后招呼着嬷嬷将老夫人搀回屋内,免得着了寒。
容央屋内。
一到自己的地盘,容央就闹腾了。
姐妹俩没了长辈在侧,有说有笑地也不顾忌什么,屋内伺候的都是信得过的贴身丫鬟,只一开始的时候容央见小桃眼生问了句。
衾嫆解释后,容央便不管小桃了,知道是衾嫆信赖的婢女,目光又干净没有什么心机,便随她去地开始和衾嫆说私话。
“快,和我说说澧城的事!”
她光是看了戚继北信上写的疫情如何如何严重,而衾嫆又如何如何胆大妄为,就心惊肉跳的,要不是怕衾嫆的名声坏了,她都想告诉外祖母,好生教训这个不听话乱跑的表妹。
但想是这么想,真让她去,容央才舍不得卖自己的姐妹呢。
衾嫆被她缠得没办法,便挑拣着不那么危险的几件事说了。
但饶是这般,容央也不住地吸气,叹气。
“天啊,你真勇敢!”末了,她却是深深佩服衾嫆的胆量了。
容央虽然胆子大,可她到底就是个闺阁女子,她最怕蛇了,衾嫆倒好,还和神医都觉得棘手的毒蛇对上了。
“你这丫头啊,这么冲动,得亏了你们带着神医一起,不然你知不知道多危险啊!”
转念,容央却又不赞同地伸手戳了戳自家表妹的额头,恨不得将她脑袋瓜打开瞧瞧,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危险的想法。
衾嫆捂着脑门,只无辜地冲自己表姐眨眼笑。
“楚漓已经训过我了,哦,还有成日里想着当我表姐夫的戚继北!”
衾嫆前面还是抱怨的口吻,后面忽然笑嘻嘻地冲容央挤了挤眼睛。
原本还要教训衾嫆的容央,不成想被衾嫆打趣了,忙横了她一眼,伸手就掐了下她的手臂。“好哇你,敢取笑我!”
说完,她又顿了下,“不对,戚继北凭什么以你表姐夫自居来教训你啊?他自己什么德行啊就来教训你?”
絮絮叨叨地开始讨伐戚继北,“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你?我还没嫁给他呢——”
衾嫆抬手,掩了掩唇角的笑,不教自己太得意而笑出声来。
看吧,给戚继北上眼药不要太容易了。
不过她也不好太过。
“唔,虽然我很乐意见到容央表姐讨伐那个讨厌鬼,但是吧,你不嫁他的话,我觉得没人敢娶你啊……”
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记爆栗。
容央瞪她,“说什么呢!”
她哪里嫁不出去?
满上京多的是好男儿!
衾嫆捂着又红了的额头,哀怨地看着容央,“你看,就你这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也就戚继北皮厚抗打能忍你。换做任何一家贵族少年,都要被你吓跑吧。
再说了我刚刚的意思是,戚继北这个混世魔头的威名相当的响亮,被他惦记的你,也就只能嫁给他这一条路了。”
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多年也没个追求者。
衾嫆心里默默念叨了句。
被她这么一说,容央恍然大悟似的点着头,然后更气了,“我就说为什么我没有人抢着提亲,原来是他阻碍了我的姻缘!”
衾嫆:“……”敢情你还真为这种事纳闷过?
不对,你还想嫁给别人?
表姐,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咳,行了不说笑了。你的嫁衣绣得怎么样了?”
姐妹俩同一天成亲,这是不多见的事,但圣上赐婚,便是一桩美事了。
衾嫆的嫁衣,她绣得就剩下收尾部分了,好奇容央的嫁衣,便问道。
容央闻言,得意地哼了声,“早就绣好了!我娘一针一线教我的!”
舅母?
衾嫆闻言神色一怔,有时候容央不提,她都快忘了这座府上还有一个女主人。
只是,舅舅和舅母似乎一直无法解开心结,冰释前嫌。
从前是舅舅迷障,如今却是舅母不肯。
想到自己的母亲,容央也是感叹,“我娘如今真的是一脚入空门了,天天吃斋念佛的,不理府上的事务不说……但对我成亲这事却很是上心,知道我女红一般,便亲自教我绣嫁衣。”
但一家主母一点都不理家务事的话也不好,毕竟外祖母年纪大了,所以衾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说……舅母对舅舅是真的没有感情了么?当真无可挽回弥补了吗?”
她想的是,如果真的无可挽回,还是希望舅舅找一个侧室,打理下府中事务,就她知道的,外祖母这一年逐渐有心无力,便教着容央管家。
只是容央眼见着就要出嫁,偌大一个国公府不能只找些婆子来管吧?
这么想着,她便将这个担忧说给容央听了。
容央闻言,眉头紧锁,抿着唇,好一会才压低声音同衾嫆道,“虽然她不说,也不肯见我爹,但我总觉得,她就是没放下,才会这么避而不见,躲在祠堂里度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