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羽端坐在竹林亭内,手中捏着番天印,不时转动,神情越发阴郁。
前因后果,此时已然明白。
盘踞在番天印上的小玄龟,乃是玄龟本命残神,一直观望并未说话,此次要不是突然迸发的危机,怕是他很难发现,居然有一潜藏的大佬,在暗中窥探他。
玄龟此时彻底沉睡,再无半点反应,但却有暗中留言,清楚的告诉他前因后果。
遮掩天机,一百年时间。
如若在一百年内,未找到根除身上魔种,那尊地府魔物,还会找到他。
让他心惊肉跳,危机感大增。
本想着就此苟活,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谁知却被这样一尊恐怖存在盯上。
自己到底如何招惹上它的?
莫名地有些感悟,隐隐觉得,应该是前身挪动神像,因果反噬后,被他趁机而入,在那一刹那间,定然发生了什么事,而自己却不知道。
……
方才入夜,天际还有一丝残云余韵。
蓦然之间,一尊尊大儒屹立,顶天立地,如煌煌大日,监察京城周遭,城隍司冲出万千鬼差,如虚无鬼魅,在大街小巷游走,不放过一片一瓦。
更有巡察司,一户一户的排查,如有外来人口,或近期定居者,特别是修行者,一律接受检查。
不讲道理,也没有道理可讲,任何反抗者,就地斩杀。
态度强硬得让人心寒。
一时间,京城修行界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范羽在房中静坐,感受着一股股神觉在身上扫射,强自镇定,心中暗惊,这般大的动作,定然是王庭内其中一位摄政王,甚至太康亲自下令。
他有种感觉,这些人在找他。
整整一晚,在心惊胆战中度过,天色微亮方才敢出门,故意在街面上溜达,见一个个巡察司的人,在各个街头站岗,城门处更有百家子弟。
街面上还是繁华依旧,但往日里行走的修行者,却少了许多,空气里透着,风声鹤唳的气氛。
不过短短一上午,他就被拦下检查了四五次,如若不是早就在巡察司登记入册,怕是没那么容易轻易走脱。
“看样子,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范羽轻叹,匆匆回家,迎面就遇到一短衣仆人,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面,立即行礼。
“范先生,我家老爷的帖子,明日月圆,特地设宴邀请诸多朋友,还请您一定前去。”
范羽微微颌首,接过帖子看了看,确实是易家易新仁的私人拜帖,于是答应,那人告退。
站在门口,思量着,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这十年来,易新仁老前辈,可没少关照他,在制丹上更是指点,这才让他的制丹突飞猛进,在京城修行界创下一些名气。
有人打趣,说他乃易新仁的亲传弟子,但他知道,这些不过是鹧鸪子道长的关系而已。
如若不是鹧鸪子,以易新仁的地位,不知多少练气士,修仙者,达官贵人愿意结交,可谓往来无白丁,怎会注意他这样一个刚入道的小修。
每逢月圆之夜,易新仁都会举办一个小的丹会,届时会邀请一些颇有名望的人,其中有方士,也有练气士,甚至有一些勋贵。
想到这,他便有了一些注意。
翌日下午,天色未暗,便带着帖子,早早出了门,果然到了近三条街的地方,戒备就森严许多。
不经意间扫视了下,各处角落、高台处,一处处隐秘之地,皆有练气士暗藏。
看样子,今晚易新仁前辈是有贵客啊,而且来头不小,普通勋贵可没这么大的阵仗。
拿出帖子与拦者检查,被上下打量了许多次,方才让通行,如此三四次,终于到了易府门前。
易家可谓门生遍布,势力复杂,虽是修仙家族,但其子弟,有练气士,也有百家子弟,修仙的更不少,在京城修行界,算是名门望族。
哪怕儒家也不会轻易触之眉头,至于练气士,各大衙门里,更不会轻易得罪。
单一个易新仁,京城里有名的方士,连几位摄政王,时有求丹,由此可见一般。
到了门前,自有管家引路,此时府内,反而少了许多探查,一路清净,到了主厅,方才听见热闹。
主厅一般不接待客人,除非来者身份高贵,或修为高深,否则只在偏殿。
远远地,就听见易新仁笑道:“范小友来了,来来来,我与你介绍介绍。”
厅内十余人,部分眼熟,皆是京城内有名的方士,修为最差的也在金丹三转,高深者更达到金丹四转。
金樽摇曳,美酒味香,更有佳人伺候,有意无意围着一中年男子。
方才打量一眼,心中就一跳,莫名感觉到一股危机,不敢多看,连忙上前作揖:“易前辈,路上耽搁了时间,还请见谅。”
“你看你,小老头似的,如此迂腐,最瞧不上你这点。”
易新仁看似大嗓门,却暗地里轻轻拉过他,在其耳边低声道:“王储前来,不愿泄露身份,莫要失了礼仪。”
旋即介绍道:“这位乃仲康公子,听闻今日丹会,特地前来瞧瞧。”
仲康?
范羽眨了眨眼睛,莫名的感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不敢多分心,赶紧作揖行礼:“范羽见过仲康公子。”
“嗯,原来是易老时常提到的范小友,果然一表人才,是我大夏栋梁之才。”
你这话说的,不是说好不想暴露身份么?而且,我不过区区一秀才,何谈栋梁之才一说。
太敷衍了吧?
虚伪。
心中吐槽,面上谦虚,惶恐不敢,中年男子也不在意,岔口话题说了其他。
易新仁给他使了个眼色,范羽立即心领神会,也不上前凑热闹,独自到尾座入座。
这才有时间,打量起周遭,受到冷落地可不止他一个,四五个气息沉渊之辈,也在用余光打量他。
互相微微点头,表示认识。
能入此厅者,莫不是有些身份的,不会因为范羽修为低,而小瞧了他。
一时间,除了中年男子开朗大笑,余者奉承,外围一片清冷,偶有佳人倒茶,也是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