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醉了,醉的十分严重,就守着关羽的头颅,趴在桌案上,沉沉的醉死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曹操已经睡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捂着仿佛要裂开的头颅,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或许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曹操刚刚坐起来,许褚的敲门声就传了过来。
“进来吧,仲康!”这个时候敢来打扰自己,而且不是禀告而是敲门的也就只有那个许仲康了,曹操揉着越来越痛苦的额头,身上不停地出着冷汗。
门外的许褚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儿的汤药走了进来,然后用脚将房门勾住关好,端着汤药走到了曹操的身边。
“主公,该吃药了!”
自从曹操当上了魏王之后,无论文武大多数都称呼他为魏王,一是因为威严,二是因为希望,曹孟德已经是王位了,异姓封王,本就是权臣的他现在就站在了权臣的巅峰,若是再进一步就是谋朝篡位,若是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众人都希望跟着魏王曹孟德成为开国功臣,何人在乎曹操已经是高处不胜寒了,只有许褚,从始至终都只称呼他为主公,或许在许褚这个莽汉的眼中,大汉魏王也好,大汉的曹公也好,大汉的丞相也好,曹操还是曹操,曹操还是自己的主公。
曹操结果许褚递过来的汤药,突然苦涩的笑了笑,“仲康,日后不要再给孤熬药了,这等苦涩的玩意,孤喝够了!”
说完之后还是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随之直接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许褚没有回话,就这么拱手立在一旁,等候着曹操的命令。
“将云长的首级收好,他这一生都要当一个汉臣,那么孤便带着他去大汉的都城洛阳,将他安葬在洛阳!”
“诺!”许褚领命之后便去安排行程,收拾行囊,刚刚曹操已经说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他要去洛阳。
此时荆州之战几乎已经算是结束了,刘备麾下的第一大将关羽被孙权和吕蒙偷袭而死,而吕蒙则是在之后不就便突然重疾,死在了公安,紧跟着关羽麾下虽然算不上随时惨重,但是赵累,关平身死,廖化,糜芳,傅士仁投降东吴,虽然关羽保下来了马良等谋士,但是荆州的武将却是损失了不少人,而且荆州五郡彻底归属了江东。
但是同样的江东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虽然吕蒙乃是偷袭,看似一击得手没有损失,但是吕蒙突患重病让江东这个刚刚雄起的大都督直接命损荆州之地,而在此之前,江东悍将蒋钦在回军途中一样莫名身死。
这两个人乃是江东的大将,论起损失来,江东实质上比关羽损失还要大的多。
但是这两个人的损失加一起都赶不上中原这里的,江东是损失了两员大将换来了一块战略要地,关羽是直接兵败身死了,可是曹氏折腾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什么多没有得到。
反而自己将南阳给玩废了,现在田豫还在南阳挠头呢,中年派系里的大将庞德被斩了,老牌五子良将之首于禁被俘虏了,现在还在江东看长江水滔滔不绝呢,曹仁打了半年多,樊城几乎算是报废了,麾下士卒存活者不足半数,襄阳虽然没有大战,但是关羽一围就是一年,襄阳的民生几乎已经是过不下去了。
徐晃倒是搏了一个好名声,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徐晃在汉中之后,恐怕就会被雪藏起来,若是魏王曹操还年轻他尚有一丝机会,但是如今却是难再反身了。
这一场算不得多长的战役,让三方都是筋疲力竭,也让大家都损失惨重,谁也不能说是胜利者,但是各自的目的,却又都慢慢的达到了。
曹孟德借着关羽的手,将校事府从新从世家的手中夺了回来,这是他留给自己,留给儿子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容不得别人往里面插手。
已经渐渐冒头的世家再次被他打压了下去,程仲德虽然垂垂老矣,但是依旧阴狠毒辣,自己只是流露出一丁点的漏洞,他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经过这些事情,中原的世家再次被曹操给打压了下去,继那些文武老臣之后,曹氏在中原的势力再次稳固起来,之后无论是他想着立曹氏宗祠中的曹丕还是已经军功封侯的曹彰,都不用担心他们被人掣肘了。
而关羽的目的自然不用多说,他自知自己的能力,在江东和曹仁的夹攻之下,他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荆州的,与其到时候让刘备为难是否要加派援军,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直接背负骂名,不但能将两边都拖下水,连荆州的那些些都会绑在刘氏的战船上。
至于江东,虽然现在江东看似只拿到了一个荆州,但是凭着孙权的算计,恐怕真正的后手还没有开始。
曹操的大军开始行进了,但是却没有回转许都,也没有去邺城,而是直接下了关中。
这个看似平凡的举动,却是让许都的曹丕差点将手中的酒樽都扔了出去,虽然世人都说他曹丕曹子恒才是魏王的嫡长子,贾诩也用了刘表和袁绍的前尘往事劝说过曹操。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曹操去了关中,这是要命的事情。
现在关中虽然已经安稳了下来,在钟繇的治理之下也变得很是繁荣,但是谁都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关中有个地方叫长安,那里有一个叫做曹彰的人,非但是魏王的世子,而且此时的曹彰手中有兵有将,在杨修死后,甚至他还得到了关中世家们的支持。
“你确定魏王是朝着关中而去?”曹丕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探子,这是他的心腹,冒死传出来的消息,“可能分辨是去的长安还是洛阳?”
虽然曹操对外宣称是去洛阳,为了再看看大汉的古都,为了再和关云长看看这大汉,说是为了安葬关羽,但是这个理由曹丕不敢相信啊,现在大汉的都城是许昌,许都才是大汉的中心,若是为了给关羽下葬正名,来许都才是最好的,而不是去洛阳之地。
最重要的是,曹丕真的害怕啊,现在曹操膝下的这几个儿子,只剩下三个儿子还有希望,曹植只剩下文采之名了,总有过人的名声,却无十足的势力,不足为虑。
剩下的自己看似势力稳固,但是这些年得罪的嗯也算不得少,而自己的那个三弟,这些年一直在各地征战,本就勇武非凡,在军中颇受曹氏亲族故将们的喜欢。
而且曹彰还是魏王曹操膝下唯一一个以军功封侯的人,这个封侯可是没有一丁点的水分,实打实的拼杀出来的,其中曹洪最为喜欢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在某些场合公开支持曹彰。
现在曹彰不但是以军功封了候,甚至特许在关中带兵,打着防备汉中的名号,驻军在长安。
鬼才知道汉中那个被打空了的地方,是为什么会需要曹彰带着数万大军镇守,而且这个家伙动不动的就往西凉跑,听说现在西北的羌人已经将他和当年的西凉锦马超并列了。
现在远在邺城的曹丕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就再也没有安稳过,看着面前的探子,心中不由的有些愤怒,不知道自己还要如何,才能得到曹操的真正认可。
明明自己才是曹氏的嫡长子,明明自己才是魏王的王世子,明明自己这么的努力,战胜了曹冲,战胜了曹植,为了自己的父亲魏王,为了曹氏的这个天下,曹丕承受了多少他自己知道,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曹丕知道自己是什么资质,他没有曹彰那过人的勇武,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无敌之姿,也没有曹植的那种文采斐然,天下文采为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
更加没有曹操的幼子曹冲那般的聪颖智慧,曹冲活着的时候,仁义,聪慧,小小年纪便颇得众人的喜欢,被誉为最合适的继承人,曹冲的出现几乎让曹丕陷入了绝望之中。
不过就是这么绝望的情况下,曹冲死了,对于曹丕来说最大的危险就这么没有了,虽然世人都怀疑是曹丕下的手,就连曹丕自己都这么觉得,是不是哪天他喝醉了将自己的这个弟弟给弄死了。
但是曹丕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这么干,因为他的父亲是曹操,除非他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否则绝对不会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无论如何,曹冲的死亡,终于让曹丕再次对这个位置充满了希望,也终于有勇气再次拼搏一把,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他终于在司马懿等人的帮助下,将曹植给斗了下去,让曹操对曹植彻底失望了。
可是就在他安稳下来都还没有一年呢,他突然发现这居然又出现一个曹彰,鄢陵候曹彰,多么威武的名字啊,军功封侯,威震幽州塞外,异族臣服,甘愿为他驱使。
这一条条一句句,让他变得极为狂躁,他不敢想象,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花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得来的位置,为什么又出现了威胁,而且这次更加的过分,兵权!曹操居然给了他兵权!
“去将史阿找来!速去!”曹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已经是十分的没有形象了,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只是心中不停的发着慌。
很快,那人便将史阿带了进来,此时的史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随着王越四处乱窜的豪侠了,而是堂堂魏王王世子的剑术师傅,同时也是曹丕的心腹之一,校事府现任统领。
但是,这个统领之名却是有些虚,虽然校事府靠着曹丕世子的原因,让他坐了首领的位置,但是无论威望还是能力,他比之之前的几人,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即便如此,曹丕也没有将他拿下来的打算,一直让他在校事府看着,就因为他足够的忠心,即便校事府的大权,已经慢慢的落入了地藏的手中,曹丕依然没有放弃他。
“末将史阿,见过王世子!”史阿虽然是名游侠,但是这嘴却是很甜的,大家都称呼曹丕世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前面加上一个王字,这个称呼他都叫了好几年了,从曹孟德成为魏王的那一刻,曹丕在他口中
便是王世子了。
看到史阿之后,曹丕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之前每次见到史阿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家伙十分符合自己的心意,不但懂事儿,会说话,武艺还十分的高强,帮自己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如今当自己离开那些世家的人之后,自己的智囊,自己的靠山逐渐远去之后,史阿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史阿勇则勇矣,但是却缺少谋略和计策,让他杀人还行,若是真让他执掌校事府,终归还是差了不少!
想到这里,曹丕不由的再次想到了那个被自己的父王曹操贬斥到地方的家伙,卢毓这个家伙虽然偏激了一些,大事他的各种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更重要的是,他还十分的年轻,当初他在校事府当地藏就是因为他有能力而威望不够,和史阿可以互补。
但是如今史阿少了卢毓,就和自己少了司马仲达一样,变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魏讽那厮如何了?可曾开口了?”曹丕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他的心事之一,也是他手中的筹码之一。
可惜他的这个筹码,史阿却是没有做好,史阿低着头一脸的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告诉曹丕,“那魏讽仍然没有开口,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吭声,坚持就是自己想要恢复汉室的荣光.....臣以为...”
史阿觉得或许自己没有做错,他真的觉得那个魏讽或许真的就是一个大汉的忠臣,可是他的这个想法,却是被曹丕一脚给踹了回去!
“史阿!你到底知不知道某家让你去校事府是干什么的?魏讽是谁?那是名士,那是智者,更是叛逆!叛逆!”
曹丕已经暴怒了,他恨不得一脚踩死这个该死的家伙,“他魏讽目的是什么重要么?他魏讽是受谁的致使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魏讽,大汉名士魏讽,却要在关羽兵锋威胁许都之时,居然妄图攻陷邺城,这是什么?这是犯上作乱,这是谁给他的这么大的胆子,查出来,听见没有!”
曹丕感觉自己说这么多已经非常的明确是,就是让史阿以魏讽为名头,然后构陷一批人手,这些人里一定要有自己不想看到的人!
可是史阿还是跪在那里,不发一言,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史阿,你不走还在干什么?”曹丕见到史阿这个样子,心中更加的愤怒,恨不得直接将他踹出去。
“世子,那魏讽乃是名士,而且他坚持认定自己未曾受任何人蛊惑....”
“啪!”史阿的话还没有说完,曹丕的巴掌便落到了他的脸上,“史阿,你要记住你是某的人,你是某曹丕的人,若是某家不是魏王府的王世子了,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说着话,曹丕一把拽住了史阿的衣领,双眼怒瞪着他,“你记住了,史阿,你我二人乃是同生共死的关系,若是我曹丕死了,你史阿一定会是死在某家的前面!”
史阿还是一脸的灰败,最后咬牙说道,“臣,一定努力!”
史阿不是听不懂,也不是不想做,史阿是真的做不了,就如同曹丕认为的那样,史阿是一个上好的打手,刺客,剑士,但是他却不是一个有着太多计谋的人,这种事情,他做不来,但是此时曹丕身边只有他可用。
就在曹丕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该不该暴打史阿一顿的时候,门外突然再次传来了通禀的声音。
“王世子,府外有人求见!”
曹丕眉头一皱,他刚刚返回邺城不久,不知道这个时候邺城有谁敢来见他,“是谁?”
“回世子,乃是郑甘、王照两位将军,他们说有要事来求见世子!”
听到这话,曹丕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郑甘、王照两人和魏讽一样,都是当初关羽起兵威震华夏之后,希望能够从中渔利的,相比于魏讽这个大汉的忠臣义士,郑甘、王照两人干脆就是实打实的山贼。
魏讽在曹丕看来就是一个傻子,为了呼应关羽,能够和他里应外合,他一个区区的西曹掾,一个手中无兵无将的文人,居然就敢妖言惑众,劝说一个长乐卫造反,还妄图攻陷邺城。
就凭他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倒也真是难怪那长乐卫陈将军受不了他,直接告密了,毕竟除了他,傻子还是不多的。
但是魏讽虽然看着就像是一个傻子,他的忠心确实让人佩服的,这种情况下,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敢于这么敢的,那还真是不多的。
可是相比于魏讽,这郑甘、王照两个家伙就有意思了,他们两个就是魏讽的外援之一,和长乐卫一样,他们也投降了曹丕,而且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地方的守卫将军,而是两个山贼!
两个山贼,居然也妄图和魏讽一样反攻邺城,从而策应关羽,直到他们投降的那一刻,曹丕都想不通他们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郑甘和王照?”曹丕一脸的不耐烦,“他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告诉他们,孤...某家现在没时间搭理他们,让他们先回去!”
曹丕再如何也是王世子,虽然说不上什么日理万机,但是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见就能见的,两个投降的山贼罢了,便是现在他们也不过就是两个杂号将军,这还是看在当时情况紧急上,若是换做平时,莫说将军的称号,便是一个校尉都不好说能够给他们。
下人跑了出去,去拒绝那两个家伙,而曹丕继续在这里看着史阿发愁,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告诉这个家伙,如何让这个家伙能够按照自己的要求完成这些事情。
就在曹丕看着史阿发愁的时候,刚刚离开的下人再次出现了,这次还是那件事。
“王世子,郑甘、王照两人还是想要求见世子!”
曹丕现在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直接抄起手边的一个砚台朝着外面就扔了出去,“某家刚刚不是说了么,让他们两个滚蛋,是他们两个听不懂还是你听不懂?”
差点被砚台给砸的头破血流的下人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坚持说道,“启禀王世子,刚刚那郑甘、王照两人说,有要事要和您禀告,说...说是和魏讽那厮有关!”
若非是因为这句话,这下人说什么都不会再跑一趟的,自己世子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道,自己这个贴身的下人还不知道么,这下人此时也是在赌一把,看一看能不能帮助世子将他的心腹大患解决了,若是能,他自然也是能够水涨船高的。
果然曹丕听到这句话就突然愣住了,然后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让下人将那两个家伙请过来。
等到下人去请人的这会儿功夫,曹丕再次瞪了史阿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起来吧,别在这跪着了!”
“诺,臣多谢王世子!”史阿听见这话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
很快,那两个接连不断求见的将军便走了进来。
“郑甘拜见王世子!”
“王照拜见王世子!”
郑甘、王照两人一进门就朝着曹丕拜倒了下去,态度显得十分恭谨!
不过这种恭敬在曹丕眼里却是没有任何的好处,看到他们两个一进来,曹丕就继续了他的不耐烦,他们刚刚跪拜,曹丕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行了,这个时候就莫要多礼了,你们两个就告诉某,来此何事!”
“回王世子!”郑甘上前一步,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帛,双手送到了曹丕的面前,“我等麾下有一属下曾经和魏讽极为熟悉,他说曾经魏讽告诉过他,这邺城和许都之中有很多他们的同党!”
曹丕看着自己面前的信帛,听着郑甘刚刚说的话,不由的轻笑了一声,“那么你手上的这封信帛,便是你们那个麾下的供词了?里面是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么?”
郑甘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曹丕,反而将双手递的更高了。
曹丕轻笑一声将信帛拿了起来,然后直接打开看了起来,不过他越看脸色就越黑,最后甚至到了阴沉的地步。
“这就是你们说的秘密?这些人,就是你们说的同党?”曹丕阴沉着脸色,两根手指撵着信帛在上下摇晃,最后一脚将郑甘给踹了出去,“你们就算是瞎编,也要靠点谱,就这些人?你怎么不说你是直接将文武百官的花名册抄了一遍!”
曹丕看着手中的这一份儿名单着实有些火大,密密麻麻的官职人名也就罢了,最恐怖的这里面排名前十的人名里,赫然有着尚书桓阶,侍中陈群,以及黄门侍郎刘廙三个人。
其他的程昱,贾诩,董昭这些老臣暂且不说,就这三位,若是让自己的父王看见了,非得拔了自己的皮不成!
“你可知道这黄门侍郎刘廙是谁?”曹丕压住心头怒火,指着最前面的这个名字问道,“区区黄门侍郎,你竟然将他排在最上面,想来是有什么理由吧!”
郑甘刚刚被踹了一脚,还有些心中惴惴,此时听到曹丕问话赶紧回答到。
“王世子您可能有所不知,这黄门侍郎刘廙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此乃是刘伟的哥哥,这刘伟可是跟随魏讽共同谋反的啊,如今还在狱中,就等着开刀问斩呢!”
郑甘说的开心,一副智谋远虑的样子,看的曹丕心口疼,再次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糊涂,畜生,这刘廙和刘伟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种事情我等怎么会不知道?”
“啊?”郑甘被曹丕这句话真的给吓了一跳。
“你惊讶个屁!刘廙之事是陈群大人亲自去找的父王,这才赦免的其罪,你居然还敢将他写上来,你是想要害死某么?”曹丕怒骂着这两个家伙,犹自不解气,一脚接着一脚的朝着
郑甘身上踹着。
“还有陈群大人,你知不知道陈群大人什么官职!你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中么?你知不知道陈群大人乃是丞相府的属官,还是丞相府的东西曹掾,便是父王都对他恭谨有加,乃是我父子的心腹!”
“还有尚书大人,尚书桓阶乃是元老,更是父王心腹重臣,就在前两天,陈群大人和尚书桓阶两人刚刚联名上书父王,陈述魏汉之事,你这个时候让某家去弹劾他们,你是想让某家早死么?”
曹丕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愤慨了,自己就不应该相信这两个山贼,徒然让自己心中烦闷!
“世子大人,世子大人!”郑甘被曹丕打的不断的求饶,同时也在不断的解释,“我们可以改,可以改!您说如何改,我们就如何改!”
一旁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的王照也是赶紧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往前爬了过来,也不断的哀求道,“世子殿下,您放心,您告诉我们谁可能和魏讽有关联,我们去查,一定能够给您一份儿满意的答复,一定可以!”
正在发泄的曹丕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哀求不止的两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照一看曹丕停了下来不由得赶紧松了一口气,“回世子大人,我们二人愿意为世子大人效劳,世子大人说谁是魏讽的同党,那谁就是魏讽的同党!”
曹丕脸色再次一黑,并且再次一脚将王照给踹了出去,“混账东西!什么叫某家说是谁就是谁,你这厮莫非要陷某家于不忠不义之地么!”
说完之后还不解气的再度踹了两人几脚,但是这次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的求饶,反而一脸的欣喜,不断的说着,“世子说的对,是我等愚笨不会说话!”
最后解气了的曹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照和郑甘两人,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们两个,果真有把握么?”
“世子请放心,我二人别的本事没有,这让人认罪的本事,那可是没有一丁点的问题!”说着话两个人还一脸的谄媚,“那...还请世子给我二人一个明示?”
曹丕看着如此谄媚的两人不由的冷笑一声,随之便将那信帛展开想要在上面涂写一番。
不过看着那密密麻麻还杂乱无章的花名册,曹丕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无比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曹丕愤怒的将信帛往桌案上一拍,将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史阿!”
“末将在!”史阿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唬的一愣,不过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曹丕指着史阿对王照郑甘两人说道,“这是校事府的史阿将军,你们两个知道校事府是什么地方吧!”
“知道,知道!”校事府的大名,这两个山贼土匪出身的家伙还是了解的,同时也对着史阿讨好似的拜了拜,这可是一个大人物。
“你们两个家伙从今天开始就跟着史阿将军去校事府,应该怎么做他会告诉你们的,至于能不能做好,就看两位将军的了!”
曹丕冷哼一声以后便直接讲面前的那封信帛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火堆之中。
王照和郑甘两人闻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终于赌对了!
“我等叩谢世子殿下!愿为世子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这么多次,他们终于是称呼对了一次。
曹丕朝着他们无奈的挥挥手,然后让他们赶紧的从自己眼前消失,省的再让自己看到他们影响心情!
王照郑甘两人离开之后,史阿也朝着曹丕躬身一拜,然后告辞离去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曹丕的脑袋才略微有些轻松,但是一想起曹操此时正在前往关中之地洛阳,不由心中再次升起了一抹苦涩。
于此同时,曹操也正在往洛阳方向前进,从摩地到洛阳说远不远,但是也绝对算不上近!
坐在马车上的曹操揉着自己发胀的额头,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虽然他知道断了汤药,开始饮酒这两样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致命。
“主公!”许褚看到曹操这幅样子有些不放心,走到马车旁冲着他低声说道,“要不您再喝点汤药吧,总是这么忍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许褚的劝导换来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滚蛋!”
曹操乃是枭雄,他这辈子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朝堂上,也可以死在宴饮上,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死在床榻之上,他不允许自己垂垂老矣了还为了苟活让自己那么的难看。
“还有多久到洛阳?”曹孟德现在连问话都感觉到了费力,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各方可有什么动静么?”
“回主公,邺城那里大公子还是在审问魏讽及其同党,其他的动静暂时没有,不过当大公子知道主公去洛阳之后,倒是十分的震惊,曹植公子....曹植公子和平时一般无二!”
听到曹植的时候,曹操不由的冷哼了一声,“这个孽子!是不是又在喝酒吟诗?”
许褚也是脸色尴尬,曹操和曹植毕竟是亲生父子,曹植之前是候选人之一,所以这个喝酒吟诗还算得上是狂士之风,而且有着各种人在给他吹嘘鼓舞,所以反倒是能够越来越有名声,但是当他失败之后,那些人就离开他了,在每日喝酒吟诗,完全就是将自己藏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就是软弱了。
所以当曹孟德在对自己的儿子怒斥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办法多说什么,一个是毕竟这是他们曹家的家事,第二个是因为他乃是魏王曹孟德的亲卫大将,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关心也不发表任何意见的!
“那彰儿呢?”曹操也知道许褚的想法,微微一笑便不再纠结自己那两个儿子的事情了,而是问起了许久不曾过问的三儿子曹彰,自从他去了关中之后,总是有人说他做的不错,但是他一直顾不上关注,不过想来曹彰去长安的时间还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建树的。
不过这次许褚的回答倒是让曹操大吃了一惊。
“彰公子恐怕现在都不知道您要去洛阳呢!”说完之后许褚还憨厚的笑了笑。
“嗯?不知道?”曹操微微一愣,不由好奇的问道,“这厮不是在长安么?怎么?他还擅离职守了不成?”
“哈哈哈!”许褚还没回答曹操,却是先大笑了几声,“主公这次却是错怪了彰公子,最近西凉的羌人有些不太安稳,或许是知道了汉中和荆州连番大战,知道咱们顾不上他们,所以有些想要冒头的意思,彰公子已经直接杀了过去!”
说完之后还朝着旁边的亲卫吩咐了一声,很快一份儿关中传来的战报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有许褚亲手递给了曹操。
在战报中,曹孟德看到了自己这个许久没有注意到的三儿子的勇武,曹彰在到达长安之后什么事情都没做,直接整顿自己的兵马,然后在关中第一负责人钟繇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出征了!
当钟繇来到长安,看到空荡荡的军营之后,据说这位大儒爆了数句粗口!
“哈哈哈哈!”曹操看到战报,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有趣和威武,“这个黄须儿啊,奇人!奇人!”
许褚看到曹操能够开怀大笑也是十分的欣喜,自从曹操再次接管军政大权之后,就很少再有笑容了,便是笑也都是那种假笑,如今像这般笑容简直就是罕见!
“主公,彰公子真乃英雄!”许褚也跟着曹操夸赞了起来,不过他的夸赞却是让曹操将笑容顿住了。
“英雄么?”曹操嘴里喃喃自语道,刚刚许褚的无心之言却是几种了他的心怀,他的三儿子有勇有谋,能打仗还能打胜仗,勇力非凡且能听人言听人劝,加上如今的文武,他绝对可以一统天下,但是....他却是个英雄!
抛去死去的让他最满意的曹冲之外和那个看似除了外采以外一无所有的二儿子曹植之外,他最中意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嫡长子曹丕,阴狠,能忍,够毒辣!另一个就是勇猛善战让异族臣服的曹彰了。
可是他们两个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像当年的项羽,一个像当年的高祖皇帝,按理说自己应该选择更像高祖皇帝的曹丕,哪怕他没有高祖的那份儿本事,但是对于掌控朝局,稳定四方来说,曹丕也要比曹彰更加的合适。
但是,杨修临死前的那句话对他的感触真的是太深了。
若是丕世子登位,恐怕汉室不存,曹氏不存!
曹丕太狠了,太毒了,也太恨了,他现在的一切一切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挣过来的,若是曹丕登位之后,那么其他人暂且不说,曹植和曹彰这两个人,定然不会久活,尤其是曹植,一个只会吟诗作乐,只会日夜宴饮的家伙,怎么能够逃得了这次危机。
“哎!”想到这些的曹孟德再次变得低落起来,而许褚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主动的闭上了嘴巴,一群人再次沉默着朝着大汉故都洛阳走去。
当他们走到洛阳的时候,大汉魏王曹操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这数日的奔波,虽然他努力的坚持,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最重要的事是,他已经六十六岁了!
“主公,我们到了!”许褚走到曹操的身边,轻声的说道,之前他看到曹操身体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便自作主张,已经在洛阳给关羽设置好了灵堂和坟墓,就等着魏王前去主持了。
“啊...好!”曹操艰难的下了马车,然后看着面前的夕阳,就如同自己一般,“洛阳,孤,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