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个小酒肆终于打开了一个门板,伸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恩?瘸子,你这大晚上来干嘛,这又不是窑子,也治不好你那条瘸了的腿。”
“不是某,是后面那个,开门!”瘸子用手拍了一下那个乱糟糟脑袋,“快开门,等着你家先生救命呢!”
里面那人嘟嘟囔囔个不停,李鍪等人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当见到那人将门板卸下来,便将心放下大半,一群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孙英给抬了下来,这个过程中,刚刚安静下来的孙英,再次被折腾的嗷嗷大叫。
“莫吵吵!吵醒了邻里乡亲,便将你轰出去!”这时候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出现了,伴随而来的还有那恶声恶语,李鍪虽然听得很是生气,但是自己现在有求于人,所以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郭先生,您就别骂咧了,这么一群雏儿您和他们计较什么,救命才是大事啊。”瘸子赶忙上去搀扶,一旁的李鍪却是看的分明,搀扶的同时却是将一串铜钱送进了那郭先生的手中,然后还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点了两点。
郭先生也不知道是因为瘸子的毕恭毕敬还是因为钱,反正语气好了很多,走到正在强忍着哀嚎的孙英身边,伸手不断的在他身上,脸上揉按,每一次的按压,都能让他产生极大的痛苦,这感觉,就连一旁的刘复等人都在颤抖。
“幸好跑出来还算快,这张脸算是毁了,眼睛也会有些影响,不过命能保住!”郭先生起身拍了拍手,“抬到后院去吧,他得在这待几天,还有瘸子,后面的事...”
“郭先生放心,某可不是雏儿,某懂,懂!”瘸子笑的很是谄媚,整张脸就像是菊花一样紧凑在一起。
一行人被轰出去了酒肆,看着刘复还是一脸愤愤然和担心的样子,只能弯着腰,“小公子不用如此,这个郭先生虽然不是什么名医大家,但是这十里八乡的,他的医术也是首屈一指的,另外他向来言出必随,他既然说里面那位小公子能活命,他就一定能活命。”
“希望吧。”刘复依旧是止不住的担心,众人也能理解,便不再多说什么,“先回山吧,过两天咱们来接阿英。”
李鍪等人连夜回了自己的无名小山,去的时候只有四人,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浩浩荡荡的一个小队伍了,这本来是好事,但是最开始的几人中,却没有全数回来,给这个喜庆的氛围添加了一抹异色。
“回来了就好,我去给你们弄吃的。”湘姑娘听到他们回来之后,赶忙带着小黄敢出来,这阵子他们虽然不愁吃喝用度,但是每日依旧是担心的睡不着。
“你们先去找地方休息,这里空屋子不少。”李鍪往破寨子随手一指,让他们今晚先找地方凑活一下,等到明天清闲了在从新收拾这个寨子,“这里以前也是一个山寨,只不过后面荒废罢了,空屋子不少,一会儿吃了饭食就早点休息吧。”
“遵命。”小五等人赶紧应答,然后各自去找屋子,先暂时的收拾一番,岑森五人找了一个大屋子,几个人挤在了一起,现在他们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挤在一起更能让自己放心,小五还是主动的跑向了厨房,说是去帮忙,但是看他那样子更像是定居,瘸子和傻子两个人最是随意,就在大门口旁边的小房子凑活了起来。
“阿蒙,这些人想好怎么用了么?”刘复现在是什么都顾不过来,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冷静,刘韬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能够主事的只有蒯蒙和李鍪两个人了。
“当初只是有点想法,但是具体的如何操作,呵呵,不怕汉隆你笑话,却是一概不知啊。”蒯蒙一脸的苦笑,知道现在,他自己一个人在外行走了,才知道父辈的不易,才知道自己究竟差了有多少!
“得了,共同成长吧,咱们需要学的还很多啊。”李鍪听完这话也十分的光棍,直接往地上一坐,后面干脆就往地上一躺,这几天他可是身体最累的那个,抬头望着天,星空点点,很是安稳。
“可不,要学的,还很多啊。”李鍪旁边再躺下一个,正是这几天一直在指点江山的蒯蒙,他的脑子这几天也是很痛的,两人一个劳其心一个劳其力,配合默契。
两个年轻人在这星空下,并肩躺在这半山腰上,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续着闲话。
“那个仙人...白发老爷子是你什么人?”
“酒鬼老头,那是某师傅吧,教某剑术!”
“哦?汉隆居然还会剑术?”
“恩...并不会。”
“那位老先生不是要叫你剑术么?”
“是,但是他只是说了,恩,只是说了说。”
“额...老先生果然...行事...恩...”
“酒鬼老头还说过要教导某他的绝技,藏剑术!”李鍪说这句话的时
候也很憧憬,再看看来,绝技,就是一种威力很大的招式,他学会了之后,不说什么游历天下,至少报仇不在话下,想到这,他伸手入怀,抚摸着那个残破的小木人。
“藏剑术,只听这名字,便是一种高绝的武艺,汉隆你可学会了?”
“恩..还没有。”
“汉隆,那位老先生,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定要努力的跟着老先生学习才是。”蒯蒙说的语重心长,大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意思。
“酒鬼老头,他不教某,某也很是无奈啊。”李鍪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哦,原来是某家不教你,那明天开始,某就好好的教教你!”这时候,李鍪听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全身的汗毛在这一个全都耸立了起来,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酒...老头儿,你怎的还不没走!”李鍪被吓得蹭的蹦了起来,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白发苍苍的王越,那一脸的笑容,那是相当的恐怖啊。
“蒯蒙见过老先生!”蒯蒙听到声音也赶紧爬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赶紧躬身行礼。
“蒯蒙?荆州蒯家的小子?”王越瞥了蒯蒙一眼,“蒯家的小子怎么来了这里?”
“呵,老先生见笑了,现在已经没有了荆州蒯家,有的只是许都蒯家,小人已经没有家了。”蒯蒙听到王越的话,心中还是有些落寞。
“恩。”王越却是不置可否,走到李鍪面前,“老头子我不教你?看你怨气很大嘛!”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李鍪看着王越眼睛中那种名叫危险的光芒,心中那种慌乱实在是让自己全身发颤。
“呵呵...”王越抬头看了一眼从厨房出来的一群人,“先吃饭吧,吃完了,好好休息,过了今晚,你可就没什么好日子了。”
说完,也不给李鍪说话的机会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唉,汉隆兄,莫要如此,这应该也算得上是好事啊”蒯蒙走到李鍪身边,用力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点东西吧,这两天都没有怎么好好的吃饭。”
一堆人在子时的夜色下,开怀畅饮,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就连李鍪都抱着死则死矣的态度一顿豪饮。
湘姑娘不愧是让刘复都心心念念的贤妻良母的代表,短短的时间做的饭菜也是喷香可口,当他们回到屋子,看到整洁干净的房间,也是在心生感慨,不知道一个盲了眼的姑娘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至于为什么不是黄敢做的,唉,这孩子能照顾好自己,他们就千恩万谢了。
上次黄老四给的物资里,除了酒肉以外,一些物资也是很多的,毕竟他们那种小山贼寨子还能秉持着贼不走空的习俗,收不上钱就要粮食,但是基本是粮食也收不上来,那就什么值钱的,奇怪的,反正那些村子里有啥要啥,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得到的东西有用的不多,乱七八糟的却是着实不少,正好这次一次给了他们,本想托他们的手送给黑风铁骑,结果最后还是便宜了李鍪他们。 第二天清晨,朝阳刚刚升起,李鍪就从床上麻溜的蹦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床铺穿好衣服鞋袜,然后冲出了房门,
“老…老头!”管宁看着门外站着的王越还有负手而立的管宁,感觉到自己呼吸一顿,“你怎的来了?”
“老夫的弟子都要落草为寇了!”管宁看见李鍪这副憨样,脸色就不由得一黑,“老夫是真想看看到底是哪里惹得你这李小英雄都落草了!”
“老头…嘿嘿…这个…”李鍪低着头一脸的尴尬,不停着挠着头。
“叫先生!”管宁黑着脸喝到,“没有个尊卑的玩意,滚去诵读《礼》,十遍!”,可以看得出,李鍪这次的确是是真的将管宁惹急了眼,否则也不会如此。
李鍪乖乖的去一旁背诵《礼》,然后王越一脸奸笑的走了过来,“既然你背后嚼老夫的舌根子,那从今天开始,老夫就要好好的教导教导咱们的李小英雄!”
听着王越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李鍪是真的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自己昨天闲的没事嘴贱个什么劲儿,刚要说话,就被管宁一戒尺给打断了,“好好的背,《礼》,二十遍!”
李鍪只能委委屈屈的继续背诵着《礼》,然后忐忑不安的看着王越围着自己不停的转,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睡醒了,今天他们都起来的格外的早。
“蒯蒙见过老先生,见过...先生。”蒯蒙等人刚刚已经得了小黄敢的提醒,知道这两个老人家都是一起的,也是李鍪的长辈,不由得很是羡慕李鍪的运气。
“恩,你们忙你们的吧!”管宁和善的对着他们笑了笑,但是这话语却是不那么的亲热。
“先生,告辞。”蒯蒙等人也是识趣,蒯蒙在安排岑森五人收拾各处的杂乱,现在人手多了,虽然现在不知道应该干什
么,但是把自己的狗窝收拾干净总是不错的。
瘸子两人自己讲营寨的门房给收拾了一下,傻子清理里面,瘸子在侍弄房顶,以后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了,他们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小五还是去了厨房,将湘姑娘给替换了了下来,现在山寨里人多手杂的,小五也习惯了这个地方,在数了,好不容易山寨里面有了麻布,需要让湘姑娘给好好的做上几身衣裳。
反倒是刘复和刘韬实在是闲的无事做,两个人拎着战刀开始一对一的打了起来,打的也是虎虎生风,只不过一旁的王越嘴不停的撇来撇去的,十分的不屑。
倒不是说他们这种战场的杀法不对,而是他们这么打下去,就算是打一辈子也不会让自己有什么进步,刘复那个猛则猛矣,但是只顾着一往无前,实则无甚章法,而刘韬虽然年老,但是经验丰富,但是一味的格挡,若非是大家都知道刘韬是爱护刘复,否则换个旁人,一定觉得这就是在戏耍。
“喂喂。”王越张嘴喊了一声,让他们停下了打斗,“你们两个过来,那么打下去能有个屁用!”
刘复和刘韬听见了这句话,不禁大喜过望,刘韬是为了刘复感到开心,老主子死的早,又死的不清不楚的,所以小主子虽然天赋不错,但是自己会的就那些东西,一直都在耽误他,刘复开心是觉得这个老先生是个高人,昨晚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他一直在自责,若非自己能力不足,阅历不够,怎么会三番五次的中计,白白的生出这么多的波折,更是累得孙英变成了这副样子,更可恨的是当孙英深陷火海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干看着,还是李鍪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将他救出来的。
“老先生,有何指教!”刘复礼行的很恭谨,他迫切的需要成长,就像李鍪一样,就像蒯蒙一样,虽然痛苦不堪,但是依旧要努力的变得更好。
“你们俩,用全力,砍他!”王越伸手往李鍪那里一指,“用全力!,别怕砍伤了,砍死他你们还没这个本事,砍伤了老夫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李鍪心中的那股不安果然变成了现实,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的,刚要说上句话的时候,管宁的戒尺便落了下来,“好好诵读,二十遍重来!”
李鍪欲哭无泪的只能重新开始诵读,刚开了一个头,管宁就一脚踹了过去,然后李鍪就看到了刘复迎面而来的一刀,那力度,那手稳得,简直就是仿佛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啊。
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然后就开始了反击,可是刀还没有拔出来就听见王越的话,“你敢还手,老夫就自己上!教了你这么久,结果你用的最习惯的居然是懒驴打滚!”
紧接着管宁那明显带着火气的话语也跟着传了过来,“老酒鬼,盯着那小子,一炷香背不完一遍《礼》就给我揍他,给我使劲儿揍!”
李鍪一边躲避着面色凶狠的刘复和一脸平静的刘韬的攻击,一遍还要诵读着《礼》,若是一不小心读错了哪一句,管宁就会淡定的一抬手,然后一块飞石就会砸在他的脸上或者身上。
不说李鍪和刘复在这里拼命,蒯蒙在山寨里也是满头的冷汗,总共带回来八个人,瘸子傻子这对叔侄自己给自己找好了事情,不需要管,小五和小黄敢在厨房里忙活,湘姑娘也安心的给他们做衣裳,就剩下五个土匪了,还都是被他们给吓得服服帖帖的,但是蒯蒙现在已经快被自己给折磨疯了。
一大早自己就声情并茂的给他们交谈,那可是自己想了足足一晚上才想出来的话,每一句每一字自己都斟酌了好多遍,昨晚睡都睡不着在屋子里和一个疯子一样各种的练习,可是他们呢,一个个站的七扭八歪,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但是自己仍然很是亲切的将要说的话说完,然后让他们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干净,毕竟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可是他们居然一个个的还不情不愿的,甚至领头的那个满屋子转悠就是不干活,这可是让蒯蒙十分的气愤,并十分严厉的训斥了他,但是他依旧不思悔改,居然用手随便擦了擦桌子,这是糊弄谁呢,这群土匪,简直不可救药!
岑森也快被蒯蒙给折磨疯了,一大早起来,饭都没有吃上一口,就被那个一直咳嗽的年轻人给召集到了一起,自己等人困得迷了巴登的还要听着那咳嗽不止的年轻人说着一堆有的没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完全听不懂!
然后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自己觉得该吃饭了吧,结果等来的却是,干活!收拾屋子,这明明就是娘们们干的伙计,自己这个大老爷们收拾屋子,这么丢人的事儿....算了人在屋檐下。
可是收拾就收拾吧,也不给个工具,自己想要去找找工具,偏偏又被说成是偷懒,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徒手来做,可是他却是又说自己这是闹情绪,不好好干活,岑森真的受不了这种世家子了,他们脑子里都是泔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