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记者,这种紧急采访的事情很正常,我已经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重要任务,或许是上头又来大人物了,也可能是马**要出去走访单位,让我陪同给人家写稿。自从那次审计局局长的稿子马**看了之后,马**有什么重要随身采访,都带着我。这让我的同事们,包括刘飞,都很羡慕。 我不敢怠慢,急忙收拾东西直奔报社门口,马**的车正停在门口。 我赶紧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回头一看,车后面坐着马**和梅玲,两人正轻声交谈着什么。 见我上车,梅玲对驾驶员说了句:"开车,去江海宾馆。" 然后,马**对我说:"小江,刚接到市里的通知,人民日报社一位副总编辑来了,来我们市做调研,省委宣传部新闻处领导陪同来的,在江海活动3天,我们现在去江海宾馆参加市里组织的座谈,之后你陪同活动,搞一个采访札记..." 我用尊敬而崇敬的目光看着马**,连连点头:"好!" 然后,马**又继续和梅玲说话,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在领导眼里,当你有用的时候,或者说当他需要你的时候,你是一道菜,当你失去作用,或者暂时用不到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还有,和领导在一起,不管领导说什么,只要不问你,都不要乱插言,不要乱发表自己的主张,你需要的就是点头。领导永远是对的,多符合,多赞同,甚至必要的时候拍几下马屁,不无益处。 我做工作进入角色快,在这方面同样适应能力很强,进入角色更快,我拍马屁从不带着阿谀奉承的笑,我瞧不起那种这样拍马屁的人,显得很没有自尊和水平,就像古代的太监。我拍的时候总是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样子,并说出自己符合的理由和见解,让对方知道我是心里经过一番论证才理解了他的想法和意图,才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才显得心悦诚服地进行赞扬,这样做,领导心里会更受用,会觉得我对他的话是真的在听,在吸收,在理解,不是敷衍塞责。 此刻,马**和梅玲在谈别的事情,我就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专心致志准备采访机和采访本,虽然他们谈话的内容我尽收入耳。 我发现我他妈的真是一个适合从政的料,比作记者都适合。 到了江海宾馆,我们直接去了座谈的会议室,座谈会马上就要开始,市委**、市长和宣传部部长都来了。 在会议室一个角落坐定,我抬眼悄悄打量参加会议的人。 突然,我浑身猛地一震,眼睛直直地定住了。 我看见了柳月,正坐在我对面的一个角落里。 我盯住柳月的时候,柳月也正在看着我,冲我微微一笑。 我浑身的血液都在奔涌,心中兴奋不已,老天,我的宝贝月儿来了,原来省委宣传部新闻处陪同来江海调研的人是她! 我毫不掩饰的高兴尽收柳月眼底,然而柳月只是微微一笑之后,就迅速移走了眼神,低头开始记录。 我有些疑惑,然而迅速明白过来,周围熟人太多,而梅玲就坐在我旁边,我感觉她此刻正在用眼睛的余角扫视我。 我领悟了柳月的意思,使劲压抑住内心涌动的激晴,深呼吸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专注开会,认真做记录,心里仍充满了激动和兴奋。 上午的座谈很简单,其实就是一个见面欢迎会,一把手致欢迎词,二把手介绍全市的基本情况,然后,就是欢迎午宴,市领导和马**等陪同,我们呢,就和工作人员一起吃饭,包括梅玲和柳月。 我才知道,新闻处的张处长也来了,柳月是随同他来的。 张处长是一个温而文雅的中年男人,40多岁,白白净净的,言行举止很沉稳。我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给柳月打电话,就是他接的。 我对张处长第一印象不错,很面善的一个领导。 看着人民日报的副总编在一大帮领导的前呼后拥下去了餐厅,我不由很感慨,这中央党报的副总编下来,真牛比啊! 散会到吃饭的间隙,柳月和大家热情相见,包括市委**、市长、马**都和柳月认识,简单握手喧寒。 期间,我站在旁边看着,看着柳月和江海市的父母官像老朋友一样谈话聊天说笑,心里很自豪,觉得柳月真不简单。 之后,柳月和梅玲亲热地搂抱在一起,梅玲脸上带着灿烂而绚丽的笑容,和柳月说着女人们之间最虚伪和客套的话语。 柳月微笑着,既不热烈也不冷落,应酬着梅玲,眼神还偶尔瞟着我。 然后,柳月走向我,当着梅玲的面,伸出手:"江峰,不认识我了?见到老领导还不赶快过来拜见..." 我笑了,忙过去伸出手,握住柳月的手,微微一用力。 同时,我感觉柳月也微微一用力回应我。 然后,我们的手就分开了。 同时,我们俩的眼神相对了一下,只有大概0.5秒。 即使这么短,也足够了,我们都彼此交换了心灵的一个热烈印记。 梅玲在旁边看着我们:"柳主任,江峰可是你带出来的好兵啊,马**经常夸的,说他写的稿子都带有你的文笔风格..." "哦...那这么说,马**也附带表扬我了?呵呵..."柳月不再看我,看着梅玲,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我看得出来,柳月在梅玲面前即使笑的时候,也很谨慎小心,言行举止都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我明白,柳月既不愿意得罪梅玲,也不愿意和她同流合污。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许多年以后,我的耳边还经常响起柳月的这句话。 可惜,那时的我对社会的认识还很肤浅,我能明白这句话的书面含义,却没有从内涵上真正理解并领悟消化吸收它。 午饭后,副总编就要去下面县里调研,省里是张处长和柳月陪同,市里是市委宣传部的部长、副部长还有新闻科的科长以及市电视、报纸的新闻记者随同,其他市领导接风完毕不再陪同。 这位人民日报的副总编要去山里看看,市里就安排了北部的几个县,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山里。 副总编的任务是调查研究,我的任务是把副总编来调研的事情写一个通讯,从头到尾写,反映出中央党报对我市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发展的重视,要注意抓副总编的语言闪光点。 我很卖力,精力也很集中,柳月给我买的采访机成了我得力的工具。 柳月和张处长等陪同人员基本都是摆设,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做,就是安排行程、陪领导吃饭、找一些必要的材料等。 柳月比较轻松,在我集中精力记录的时候尽量靠近我坐,又一次趁人不注意还轻轻摸了摸我的手。 我和柳月很难有机会难度在一起,住宿安排在山里的一座度假村宾馆,每日以此为基地出动,晚上再赶回来吃饭。我和电视台的一个小伙子一个房间,柳月的房间虽然在我对过,但是她也是和市委宣传部的一位女同志一个房间。而且,白天繁忙的采访之后,柳月晚上要和张处长还有市委宣传部长一起陪那副总编打"升级",这副总编精力很旺盛,每天我晚上都要打到凌晨2点多。而我整理完一天的采访资料,已经很疲倦了。 所以,在一起的2天里,我和柳月没能单独在一起,只能在工作和吃饭的间隙彼此交换着脉脉的含情,偶尔在没人的地方拉一下手,很偷晴的感觉。 第三天,采访上午就结束了,下午安排去爬山,大家都很放松,换上运动鞋、运动衣,陪那副总编去爬山。 我不能去,因为宣传部长交代了,说是张处长要求的,在明天副总编离开之前,要将稿子写出来,交副总编个人亲自审阅,签字后才可以在当地的媒体发表。 所以,大家去爬山,我只能关在房间里爬格子。 我的任务很紧张,时间很紧迫,而且,此次采访,对文的要求也很高。 大家走后,我拿出浑身解数,趴在房间的写字台上,打开采访资料,开始奋笔疾书。 刚开始工作 ,就有人敲门,我打开门,柳月脸色红扑扑地涌进来,随手把门一关,不容我反应和说话,接着就和我抱在一起... 这会儿人都上山了,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完事后,我们都平息下来,急忙打扫战场,穿好衣服,柳月又去卫生间整理好头发和脸上的妆。 "姐,想死你了!你怎么没去爬山呢?"我满足地看着柳月。 "知道你想我,才回来陪你的..."柳月温情地看着我:"我说我崴了脚脖子,就找借口回来了,嘻嘻..." 我们脉脉地注视着,一个月不见仿佛是一个世纪的隔离,都想把对方仔细看个够... 柳月微笑着:"阿峰,别耽误正事,抓紧集中精力好好写稿,写完稿子,晚上,我找时间,我们好好说说话..." "晚上你又要陪那老东西打升级,哪里有时间啊..." "今晚应该有时间,他爬山会很累,晚上还得喝酒,吃完饭不一定能打升级了...今晚他还要看你的稿子,这也是他来江海视察的一个印记...乖,好好写稿,姐在这里陪着你..." 我听话地坐起来,开始忙乎我的稿子。 柳月给我泡了一杯茶,放在我旁边,然后就自己静静地坐在旁边看报纸,不打扰我。 我得承认,我工作起来时相当专心的,真正贯彻了柳月说的"拼命工作拼命玩"这句话,我全身心投入到写作当中,进入了忘我的境地,忘记了身边还有柳月的存在。 因为文章的架构和内容我这两天脑子里已经琢磨地差不多了,所以写的时候就是把材料进行有机堆砌,合理布局,并揉进我自己的一些观点。 2个小时后,我长出一口气,把笔一扔:"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