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城 二 大明关外唯一的城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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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心里清楚得很,现在调取他的宁远军入关勤王去对付逆闯,其实有点像饮鸠止渴。

因为这一来虽然北京之危可解,但是和闯军的战事,却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决出胜负的,而大明北方防线那时因为没了宁远这个屏障,已直接暴露在八旗军的铁蹄之下,所以满洲人的八旗军随时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全力进攻山海关防线,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北京将两面受敌,即使能保住山海关不失,这局面也是极危险的。两方面的战事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点什么闪失,那就是全面崩溃的下场。因此,即使他率兵入关勤王,也只是缓了一时之急而已,而后的北京,将面临一个更大的危机——被闯军和八旗军两面夹击。

但可笑的是,现在北京城里的满朝文武,却还在为如何保住脸面不做丧失国土的千古罪人而绞尽脑汁,还在朝堂上的廷议里,琢磨着怎么能既不触皇上的霉头,又不背上骂名的法子。他们根本没想到,也许从来就没想到过,只要他吴三桂一入关,比闯军更难对付的八旗军也就随后到了家门口。也许,他们认为那是蛮夷,再厉害也只是一时猖獗,不比天朝上国的家贼祸患无穷,所以在他们的心中八旗军的祸害还是不如闯军来得重,所以大明虽然在女真人手上屡屡丧师弃地,可心底里大概还是没几个人把他们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一个可以危及大明生存的对手来看待。

吴三桂很清楚当今皇上的脾气,他是一个倔强而又高傲的人。即使如此严重的危机摆在他面前,他也还是不会开口说出要吴三桂放弃辽东入京勤王的话来的。这对他来说,也许比死还难受,因为这将使他背上一个丢弃国土的骂名。所以,他应该是在希望有个臣子能出来提出这个动议,然后在群臣屡屡恳请之下,顺势同意这个建议。这样他便有了个台阶下,就可以不背上丧失国土的罪名。

吴三桂心里同样清楚,脚下的宁远城和现在的大明朝,犹如狂风暴雨下的一只大船,虽然身躯庞大却处处破败,随时都可能在下一个大浪的扑击下立刻沉没。可即使这样,他依然还是常常会一闪念想着不等诏命主动带兵入关勤王,只是每当他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随后就会想起如卢象升以及袁督师袁崇焕等人的死,还有恩师洪承畴兵败松山的原因,这,又马上会让他心里不寒而栗。

更让他忌惮的是,不等朝廷诏命放弃宁远,就等于擅自放弃整个辽东,不尊皇命、弃民与贼、丧土辱国这样的千古骂名和罪名,他吴三桂一个人是绝对担负不起,也是不敢去担负的。

可他之所以知道有这样的后果,还是会经常想不等诏命就入关勤王的原因,是他一深信以自己的能力,凭借手下这四万与满蒙八旗交战了十余年的关宁铁骑,只要不受羁绊(这点是最关键的),就有能力在最后全面击败闯军,又同时保住山海关防线。另一方面,他吴家以前、现在都一直搭载在大明朝这条大船上,可说是生死与共。大明朝待他吴家不薄,覆荫良多;崇祯帝对他吴家也不薄,对他更是有知遇之恩。当年把自己从一个武举直接拔为游击将军,虽然是个下级军官,但毕竟起身便是个将军了,然后只短短的几年时间,自游击而参将、副将、都督指挥,二十八岁就升到了总兵;父亲吴襄大败于大、小凌河之间,自己于松山会战中战败,崇祯帝都没有大加处罚,只是降级罚俸而已,然而同样是在松锦会战中战败的大同总兵王朴,却被斩了首。不过这些虽然让吴三桂感恩,但却也只是感恩。真正让他愿意为大明朝和崇祯帝,确切的说是愿意为崇祯皇上肝脑涂地的,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两件事。

一是松山大战后,他舅舅祖大寿以及兄长吴三凤,还有祖氏、吴氏的子侄族人以及同僚、乡亲等一大批与他父子有密切关系的人,在短时间内都先后投降了满清。严格说来,辽东的祖、吴两大家族,就只有他父子和祖大寿之子祖锦衣三人还身在大明,其他大大小小几百号人都投靠了满清。但是,在这个时候崇祯帝不但没有株连他父子俩,对他们的提拔重用还更胜往日。他被封为镇守辽东总兵官,辖辽东各总兵,去年十一月十三日,父亲被征入京师宿卫,元月拜为京营提督。

第二件事,便是他崇敬的恩师洪承畴在松山被俘后,人人都以为他会守节殉国,以至传言说他已经殉国,皇上甚至为他立了祠堂准备亲自祭奠,谁知在这时却传来了他降清的消息。这消息对吴三桂来说无异于山崩地裂,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也绝对无法接受,他甚至因此把自己锁在屋里足足两天不吃不喝。

祖大寿和洪承畴,一个是从小授他一身艺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和看待的舅舅,他自小最尊敬和景仰的人;一个是他成年后真正从心底里佩服和崇敬的两个人之一,这两人无论是人格品德还是见识风范,都一直让他高山仰止。

祖大寿,还有祖家的几百口人,个个都是自小抗虏,数十年如一日,没有一天不是把脑袋提在手里过的。他吴家和祖家,还有无数的辽东将士们,无数次地被关内派来的文官、太监们坑害,明明可以赢的仗被他们胡乱打输,最后他们一拍屁股走了,回北京去了,甚至连官都不会丢。而关外将士们丢掉的却是数以万计的头颅,还有无数滚烫的鲜血。可即使这样,他也从没见祖大寿动摇过,没见他怨恨过,他只是去做,去努力。为了辽东这块土地和那些生活在那里的人,为了最后的胜利,祖大寿不会顾惜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和名声,包括他自己的。

他可以不救自己的妹夫、吴三桂的父亲,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陷入死地而坚不出战;也会斩掉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去骗取清虏的信任。当年大凌河一战,他的部队弹尽粮绝,他斩杀了忠心耿耿誓死不降的副将何可纲,投降了清虏,换取了一城军民的生命。然后当清虏相信了他要他去锦州劝降时,他却在带着二十六名亲信进入锦州后,马上部署人马与清虏开战,保住了锦州。

自小,他都是吴三桂的榜样和表率,也是吴三桂最尊敬的人。吴三桂知道,祖大寿这样做的时候,他心中的苦痛,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但祖大寿却从来没说过,甚至没失态过一次,他永远都是那么坚实而冰冷,犹如一块自开天地以来就竖在那的万年石髓一样,伫立在山海关外。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一分。

当年袁督师故去后,他觉得天下除祖大寿外,再也无没第二人能值得他如此尊敬。

直到有一天洪承畴的到来,才突然让他又有了初见袁督师时的那种感觉。

袁督师和洪承畴两人,和祖大寿不一样,他们都是真正的文人,面容文静而沉着,言语却都充满着无比的火热。他们自小受教的是圣人之道,长大了能文能武报效国家,是实实在在的内圣外王。吴三桂觉得他们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得天地之正气,获万世之智慧的人,是社稷兴旺的保障。只要有这样的人在朝上,大明江山就有指望。

洪承畴第一次入关宁军,就劈面提出“且守且战,坚壁清野,步步为营,逐垒前进”的构想,这是自袁督师起关外将领们多少年来在实战中用命和血换来的经验,也是辽东将士们一直在坚持的战略。而洪承畴头一次出关,只看了一夜地图,和大家说了一下午,就得出了如此结论,又如何叫人不心折。后来当洪承畴谈起关内的反贼猖獗和朝廷官员之腐朽误国,谈及那些殉国大臣的情形,谈及皇上如何鸡鸣而起操劳成疾时,忍不住开始老泪纵横,长叹深恨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为国家除祸,悲愤、伤心、自责之情毕露无遗,溢于言表。

吴三桂在那个时候,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些和袁督师身上一模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他们这些成天刀头舔血的武将们身上所没有的。他们这些整天杀戮沙场的汉子,有的是血性和义气、忠诚等等,那是他们生就的性子。但袁督师和洪督师不一样,他们不但一样有这些,心里还装着先贤圣人们传下来的道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不世韬略,这是他们这些武人们远远不能企及的东西。

他觉得,像袁督师和洪承畴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国家栋梁,肱股之臣。。

于是再后来的一日,他心甘情愿的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对洪承畴行了拜师大礼。

洪承畴降清的消息传来后,从京师来的消息说,朝里有不少大臣上奏说应该问罪洪承畴家人,但崇祯帝最后却只是长叹了一声,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就让他去吧。

他知道后,真正地震惊了。他震惊于皇上的胸怀和人情。

舅舅祖大寿和恩师洪承畴这两人的变节,对吴三桂来说,不啻于泰山崩塌、东海落日。如果没有袁督师在先,他会因此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还有圣人教诲、忠孝节义这回事,是不是真的还有忠臣孝子。

而祖、吴两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变节,更是让他羞愤难当。

然而,皇上在这个时候对他父子不但不发一句恶言,甚至连一点疑问的意思都没有,还对他加以重用。去年入京勤王,皇上特意在武英殿赐宴召对,赏他玉带、紫袍。只这一下,立刻便压下了朝野上下对他们父子异样的眼光,此后再无人敢对他们出一句不敬之言。

那天在武英殿,当崇祯叫人端来玉带、紫袍时,吴三桂泣不成声,一句“谢主龙恩”是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完的。那一刻,对这个年轻的和他差不多大的皇上,他是由衷地发自心底的感恩和臣服。

他因此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他相信他可以为此肝脑涂地。

也因此,他希望能由自己去为皇上破解这个大明朝开国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一。

他一直志向远大。他从来都认为有朝一日,自己一定可以成为象袁督师还有他以前的恩师洪承畴那样的人,可以做一个一代名将和名臣,可以力挽狂澜、重塑大明江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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