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扶额,隐隐觉得她是故意的,可又没好意思拆穿。
他知道,她摆明了是不想学习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却不能理解。
按理说,这个女孩是带着任务借用了奚筱的身体,那她应该会保持好正常的人设。
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很是无所谓。
要是放任这种趋势继续发展,那奚筱一定会考不上休斯顿。
休斯顿。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里面处处充满了他们的回忆。
他这一世赶来,本来是想提前出现在真正的奚筱面前,然后在她还未和南宫瑾有太多接触的时候,就掐断他们感情发展的可能性,再陪着她学习,助她再一次考入休斯顿的。
然而天公不做美,等他到达西姜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奚筱的这副身体,又被另一个灵魂给霸占了。
有时候他总在想,如果南宫伊不断重生,是因为心中的仇恨。
那他呢?又是因为什么?
南宫伊曾说过,他俩是一样的人。
当时他还一味否认,可是事后想想。
也许......这少年说得并没错。
一样的人,并不一定是指扭曲的性格。
也有可能,是指执念。
因为执念过深,他俩才会不断重生,不断追求总也得不到的东西。
他是如此,南宫伊亦是如此。
也许等到什么时候,他终于得到了奚筱的心,南宫伊也终于腻烦了复仇,这场重生的游戏,才会真正的结束吧。
“苏老师,我太笨了。”奚筱托腮,表情凝重生动,用很悲伤的语气说话。
她的脸本就生的温婉,如今她这般故意,更是显得楚怜。
苏卿只好找出自己的笔记,准备给她从头梳理一遍语法。
忽然,胃部的绞痛感生生遏制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只好伏在桌上,按住上腹部,克制住自己不叫出声。
自从上次借酒消愁后,他就得了急性胃炎。
如果不是家里早早就备好了阿司匹林,他可能在当晚就要去医院了。
可是酒这种东西,不得不说,是个好东西。
喝了,就能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忘却掉现实里一切的烦心事。
所以哪怕被奚筱专门提醒过,他也还是会断断续续饮一些。
以至于这急性胃炎,最终发展成了慢性浅表性胃炎,时不时就会来折腾他两下。
“苏老师?”
一双手抓在了他胳膊上。
苏卿挤出笑:“没事的,最近胃不太好。”
“不会是吃坏了慕斯吧。”奚筱皱眉。
那慕斯是厨师昨天做的,因为她比较懒,就把剩下没吃完的,随便用保鲜膜封好放进了冰箱。
正常人拿出来直接吃了可能没事,但苏卿要是胃不太好的话,可能就容易吃坏了。
苏卿忍受着胃缩,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但随之便有一股酸涩的味道从喉腔里跑了出来。
他急忙捂嘴起身,奔去卫生间,将坐便盖掀开,朝里吐去。
奚筱跟在后面,站定在门边,没有再进一步。
只是眼瞅着苏卿好像都要把命给口区掉了,她赶紧插嘴:“苏老师,你胃药在哪啊?”
他抓着坐便器光滑的边缘,脸色惨白:“我卧室,床边倒数第二个抽屉。”
“好的!”奚筱蹬蹬蹬找过去,好一阵翻箱倒柜,才终于找到了一盒阿司匹林肠溶片。
不用看说明书,她就拿着它跑到厨房,拿起个玻璃杯,将热水和凉开水倒在里面掺了掺。
“苏老师,来吃药。”奚筱将他扶起来,将一粒药片和水一并送了过去。
苏卿没有先接药,而是将坐便器的盖子合上,按下了抽水键。
“哗啦啦——”
直到抽水声渐渐消失,他才接住药,熟练地含入嘴中。
而后喉结一动,那白色微酸的药片,便随水流入了他的肠道。
只是药效永远不会第一时间起反应,因此他还是只能先忍着。
奚筱便蹲下来,等他慢慢缓过去。
又过了一会,苏卿呼了点气出来,随后靠在洗澡池的玻璃门前,唇瓣浅白,好像大病初愈。
而他的额前尚还残着余汗,平整的衬衣早就被他之前尽数抓皱,凌乱无形。
“现在好点了吗?”奚筱率先打破僵局。
苏卿扇扇睫毛,半阖眸,很弱地答道:“好多了。”
逞强。
奚筱有了想法。
苏卿的胃病看起来,根本就没他表面说的那么简单。
约莫,就是上次暴饮的后遗症。
“还能站起来吗?”她问。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胃病这种东西,习惯了也还好。”他说着,想撑起自己的下本身。
奈何药效还没彻底发挥作用,胃部的疼痛依旧时隐时现。
再加之刚刚的口区吐,几乎将他胃里的所有东西都败光了。
以至于现在就想站稳,对他而言还是个问题。
“行了苏老师,我来吧。”
奚筱也不废话,直接将他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肩头。
“那哪行——”
他才说出三个字,便觉自己的双脚差点腾空。
有个很强悍的力量,正在将他托起,三五秒间,便把他送上了卧室的单人床。
苏卿又哑了会功夫,身上就被盖好了被子。
再接着,腰后还来个枕头,将他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固定在了床头。
“你别乱动,我去给你熬白粥。”
奚筱拍拍手,疾风般离开。
苏卿跟着正面的电视对视了几秒,终于做出反应——将床头的第二个抽屉,腾地关了起来。
而后捧着腹回到原位,不再动弹。
好险。
差一点,那抽屉里的相册就会被她看见。
而那相册里,装的都是自他来到西姜,跟踪她后所拍下的照片。
也正是通过了无数照片上的细节,他才确定了她不是真正的奚筱。
液化气的味道,逐渐侵入他的鼻腔。
苏卿不由有些绷紧神经。
“咕噜咕噜~~~”
“砰!砰!砰砰!”
他的眼皮也跟着锅盖的跳动而跳动。
愈发有种不好的感觉蔓至心头。
“奚筱......”
本想让她停手,奈何自己一开口,就显得那么有气无力,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于是他只好放弃。
“砰!砰砰!砰!!!”
锅盖终于炸出了史无前例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