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一阵局促的喇叭声响起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但是这座小城已经早早的醒过来了。
人们为了生计已经是早早从睡梦中离开,为了生计和其他在奔波。
天才亮,上学的人们,上班的人们,都在给这个小镇子带来活力。
梁辰今年已经六年级了,少年的身体和抽条一样的疯长着,上周才买的新的衣服,但是现在拿出来穿在身上的时候,已经是滑稽的短了一截。
露出来的脚踝清瘦,手腕纤细,宽大的校服像是挂在身上一样。
他已经十一岁了,过完小升初的考试,现在算起来是个初中的学生了。
妈妈没起来,梁辰还依稀记得昨天的时候咳嗽到半夜的妈妈没说话,忧心忡忡的低下了头。
虽然妈妈没说,但是他还是知道,哥哥又打了新的生活费过来,不然妈妈是舍不得多花点钱给他买别的。
其实明明哥哥寄过来的钱不在少数,梁辰有一次看存折的数字时候才知道的。
但妈妈不舍的花,但是他大概也能明白那种心理。
梁宵很难说自己对这个已经很少见面的哥哥是什么心理。
关于哥哥的那些回忆,其实已经很稀薄了,偶尔在买醉的妈妈清醒的时候会提起哥哥。
总是带着怀念的语气在说着,“你和你哥哥很像,你现在像极了当年你哥哥这么大的时候,就连性格也一样。”
清瘦高挑的男孩子眼神倔强,虽然看起来温吞的样子,但是颈椎挺的笔直。
“怪我吧,可能真的很怪我吧,已经五年了,也没有回来看过。”
“你说妈妈是不是错了。”妈妈泪眼朦胧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梁辰沉默了良久,没有接话,也没有看妈妈,只是把人扶到了屋子里,安静给人煮了醒酒汤。
关于哥哥的记忆在他的脑袋里很少了。
他知道自己的所谓父亲是个什么东西。
家暴,酗酒,甚至于吸毒,笑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他的沙包,妈妈被打的面目全非,梁辰到现在也忘记不了有一次的时候梁宵被打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的时候。
他是真的以为梁宵要被打死了。
平心而论,梁辰当时算是被妈妈保护好的,父亲又喝醉酒大发雷霆的时候他被妈妈护在怀里,但是哥哥酒那么一个人缩在角落,被打了也不吭声,也不哭,就是瞪着眼睛那么看着。
看的小小的梁辰惊心动魄。
梁宵不爱说话,在家里活像一个透明人,他刚刚上学的时候,梁宵已经是马上要中考了。
他是这一圈小孩子里最聪明的人。
奖状什么的拿了一大堆,梁辰经常在各种阿姨叔叔的嘴巴里面听到夸奖,但伴随着的就是惋惜的感叹。
“多好的孩子啊,就是可惜造孽了,落在这么个家里。”
可惜啊,这么个家里,确实是让人可惜的。
虽然说的是兄弟,但是梁宵和梁辰其实很少有接触的机会,那个家好像一个笼子,他们都是被关住在里面的人。
哥哥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陌生但又熟悉的人,是什么时候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呢。
是他开始在学校上学之后,因为酒鬼无赖父亲的原因,他第一次上学就被人拦在小巷子里,本来以为挨打是跑不了的。
那时候就在担心衣服要是脏了,可能回家会挨骂而已。
被摁倒在地上的时候,梁宵就是这么突然出现的。
平时在家里疏离冷漠的人瞥了他一眼,只是漫步走过来一直围着他的人群莫名其妙的散开。
摁住他的人被梁宵一把掀翻在地。
一帮人都十分错愕,“梁哥?”
梁宵沉默着看着他爬起来,没有伸手拉,只是看着他坐起来之后,才是转过身去看向了后面说话的人。
“我弟弟,懂。”
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却是让人这么安心,梁辰莫名的决定鼻子酸涩,尤其是听到那个所谓的弟弟的时候。
梁宵扭头看人的时候眼神暴戾。
后面他们说的那些话,才是让梁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这个哥哥比他想象的不一般的多,就这么一群穷凶极恶的人。
居然都是在安静站在梁宵面前,垂耳听着梁宵交代着一些事情。
在的几个人有辍学的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也有穿的花里花哨,身上带着的不知道是贴上去还是纹身的古怪花纹。
梁宵就那么站在这群人中间,穿着的是蓝白的校服,因为穿的时间久了显露出一种雾蒙蒙的颜色。
胸前还带着一两点黑色的水笔印记,拿着中考复习的教材,露出来的一截试卷大概能看出来是化学的样子。
明明一身洁净,但是又偏偏在这污秽的泥沼里面生活。
后面回家的时候,梁宵又是变成了和之前一样的样子,还是对什么都淡淡的,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偶尔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神也是没有神采的,本来应该活在阳光下,在高空展翅高飞的鸟,却被现实困住折翼在挣扎。
但梁辰总觉得哥哥梁宵不hi就这么认命的,果然,在一次父亲的家暴之后,梁宵报警,连带着父亲吸毒的证据,把人送进了监狱。
那年的时候,梁辰七岁,一年级,过的压抑窒息,梁宵那年刚刚高考完,自己从黑暗里挣扎了出来,也掀开了笼罩在他头上的那片雾霾。
恶魔父亲被送进了监狱,妈妈不用再挨打,但梁宵也离开了。
除了每个月还会寄过来一些钱什么的,再没有出现过在梁辰的世界里。
梁辰现在已经是长大了,没有父亲的存在后,母亲可能是各种原因都有,变得酗酒,爱上了打麻将。
经常终日就是烂醉如泥,没有清明,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梁辰也以为自己就会这么长大,而错过现在的这一切,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哥哥了。
变故是发生在他放假的周末。
敲门回家的时候,没有和之前一样听到母亲的声音。
而是打开屋子就是一片狼藉,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还有骇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