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拍卖会后,叶飞同陈渔二人,一同坐上了一辆丰田埃尔法。
车辆静静行驶在街道上面,车内却是安静地可怕。
半晌。
陈伯忠方才张开干涩的嘴,说道:“叶先生,多谢您……”
没等他说完,叶飞便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慵懒道:“我这人虽然随性,但最忌讳冒犯长辈,你陈二爷的名声到底有多大,我也不是很懂,但那什么司徒说的话,让我很不爽,所以,这个梁子结下也无妨。”
说着,他看向窗边,寒意涌上心头,“何况,我师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陈伯忠微微点头,他先前无非是想对叶飞道谢罢了,如今腾龙商会如日中天,得罪了他们,恐怕接下来的麻烦事也不少。
至于叶飞为何有这个底蕴支付这三十亿,陈渔和陈伯忠都极为默契地没有询问。
有些话,是不适合问的。
“现在,是时候跟我说说,带我来这场拍卖会的目的了吧。”
叶飞回过神来,似笑非笑道。
陈伯忠叹了口气,沉声道:“叶先生, 这偌大的杭城内,一共有四大家族,你对其可有所了解?”
“高阳威所在的高家,算其一。”叶飞说道,“但其它的,不知道。”
“没错,高家也算是四大家族之一,只不过近两年来,它才一跃而上,似乎受到了高人指点,方才争得了那第四的位置。”陈伯忠解释道,“第三,是余家,一个控制了杭城所有港口的家族。”
叶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第二,则是秦家,杭城的灰色家族,几任地下皇帝,都是他们的家族在掌控着,市内大部分的KTV、酒吧、中高端消费场所,秦家为龙头。”
叶飞不禁疑惑:“秦飞扬是秦家的谁?”
“嫡子,亲传。”陈渔翘起白嫩的腿,倚靠而下,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轻声道,“前些天,KTV里对你动手的那个家伙,叫阿鬼,是秦家培养出来的人。”
“你调查的这么清楚?”叶飞笑道。
“这事儿不用调查,你师姐把自己培养的势力和人情都用出来了,就是怕你死在里面,这也算是暴露了她自保的底牌,所以接下来的她,很需要保护。”陈渔笑眯眯道。
叶飞眉头一皱。
“不过你放心,除非万古集团彻底倒闭,否则没人敢对她下狠手。”
“秦家,也不敢。”
叶飞松了口气。
陈伯忠便顺而接话道:“这排名第一的家族呢,自然就是陈家了。四大家族在杭城屹立了快三十年,各自之间的关系网遍布全城,本地的资源也被掌握了不少,所以腾龙商会想进杭城,就必须找一个依仗。”
“这个依仗,无非就是陈家。”
“所以,我二叔才会说万古集团被针对,是顺了天时地利人和。”陈渔长吁出一口气,弹了弹烟灰,平静道,“往大了说,这是一个死局,无解。”
“哦?”叶飞道,“你的意思是,万古集团不但要被取代,甚至还要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是的。”陈渔点头,“所以,你师姐来找我和二叔帮忙,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我们并非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因为我和二叔……都被逐出了家门。”
“倘若放在半年前,摆平这些,不过二叔一句话的事。”
叶飞沉思了几秒,问道:“缘由?”
“跟阴毒有关。”陈渔叹了口气,喃喃道:“当年我二叔一手将陈家匡扶至如今的地位,备受陈家上下尊敬,可在那些诱人的利益面前,即便是再团结的家族,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接着,陈渔用第三者的口吻,向叶飞叙述了缘由。
起初,陈家不过是杭城某个小渔村里的普通家族,为了养活一家老小,陈伯忠的父亲陈国昌毅然决然踏上了行商的道路,在短短的十几年的时光里,一手为未来的陈家,打下了奠基。
再之后,陈伯忠一跃而起。
年轻的他,继承了陈国昌的胆大气魄。
在那个各种生意都贫瘠的时代,陈伯忠凭借着自己的胆识,一路平步青云,屡次为陈家立下大功,不仅引领着陈家攀升到了如今的地位,也因此在道上留下了一个响当当的“二爷”名号。
陈伯忠成了一家之主。
而步入迟暮的陈国昌,更是儿孙满堂。
陈家,家业大成。
可就在这美好时刻,一道灾祸从天而降。
阴毒发作。
原本还算健壮的陈国昌最先发作,昏迷不醒。
其次,就是陈国昌的妻子。
各大地区有名的医生,都被陈家花重金聘请而来。
可,根本没人能够查出缘由。
只能用一些昂贵的药物,续命。
一筹莫展之际,陈伯忠的亲兄弟,也就是陈渔的大伯,亲自站了出来,拿出了一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证据,证明下毒的罪魁祸首,就是陈伯忠的儿子,陈向明。
目的,是为了帮助陈伯忠,铲除陈家所有嫡系,将家产据为己有。
陈家,举族震动。
杭城,更是因此而轰然围观。
而背上“罪魁祸首”之名的陈向明,早已逃之夭夭,下落不明。
得知此事的陈伯忠,还没来得及调查,就被陈家以“父债子偿”之由,剥夺了家主的身份,并且逐出了家门。
一夜之间,所有靠近他的亲信,接连离他而去。
陈渔这一脉为了护住陈伯忠,更是一同遭殃。
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一向对家人信任无比的陈伯忠,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夺走了一切,甚至刚一离开陈家,困扰着陈家诸多嫡系的阴毒,便在他身上随之发作。
阴毒。
这两个字。
成了陈家的噩梦。
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
但,所有的罪名都压在了陈伯忠这一脉的身上。
司徒峰为何会在拍卖会上狂妄叫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个妄想弑杀血脉之亲的叛徒,又怎能不被人唾弃?
纵然这一声“二爷”的名号,曾经响彻杭城。
但无法辩解的罪名,同样是压垮这道名号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