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仙尊天回猛地一哆嗦，全身打了几个摆子，随后深呼吸数次，虚咳几声……
反正直到恢复了三分家主的沉稳，他方才开口。
“何事？”
门外天家长老恭敬回道：“启禀家主，桀熔仙域的帝冕妖尊请您过去叙旧……”
天回闻言并不意外。
天家虽在玄罗八仙家中排名末流，但素来行事有章法讲规矩，从不仗势欺人，也绝不低声下气。
凭借这风骨，天家在玄罗外的名声颇好。
而桀熔仙域的妖尊帝冕，更是天回年轻时游历天下结交的好友，对方这一请，天回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张口欲答。
“本尊……”
刚吐出两字，天回就仿佛被冻住一般。
“如今，是叙旧的时候么……”
天回看了看舱房内的天衣，然后强迫自己不要再震惊，而是去思考……
这一思考，他脑仁都快炸了。
“所有人都知道，天衣没来……”
“四大仙域的神墟令，精确到了个位数，多一块少一块，都查得出来！”
“更何况，邪天和桀熔仙域的关系……”
……
尤其最后一点，天回甚是为难。
之前他倒不介意与邪天交好的同时，还和桀熔的妖尊保持良好的关系，但如今……
“那可是罗怖啊！”
“堂堂古血凶星罗刹中的郡王啊！”
“他不仅杀了罗怖，还，还变成了罗怖……”
……
纠结片刻，天回重重叹了口气，沉声下令。
“传本尊的话，从今日起，本尊需要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回复帝冕妖尊，他的心意本尊领了。”
门外长老刚要领命而去……
“等等！”
“家主，还有何吩咐？”
天回再次皱眉，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再给帝冕仙尊带句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有些人，哪怕修为境界不高，却也不是仙尊能招惹的。”
“呃，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长老，狐疑离去。
“哎……”
打发走长老，天回重叹一声，专门设下禁制封了舱房，一脸心思重重的模样。
“说实话，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天回摇头道，“若换个人，我是决计不信的，但既然是邪天……”
天衣收回视线，明眸中掠过一丝黯然。
隐隐间，她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邪天所在。
但隐隐间，她又觉得邪天不想让自己感受他的存在。
是以听闻天回所言，她只是沙哑地轻嗯一声。
天回苦笑道：“但你想过没有，你进了神墟后，一旦被罗血，或者是知晓此事的罗刹发现，那邪天他……”
此话一出，天衣面纱下的脸色登时苍白。
“所以，若老祖我没猜错，”天回唏嘘道，“他是冒着自己暴露的危险将你送回的。”
“我怎会忽略了此点……”
仿佛所思甚恐，天衣娇躯踉跄，无法静心思考的她，只能看向天回。
“家主，我，我该怎么做……”
“你要做的，就是千万别让人认出。”天回叹了一声，劝慰道，“不过也别太担心，连神无双都无法奈何邪天，估计他也是有信心送你回来的。”
说完，天回走了，去了隔壁的舱房。
天衣所在的舱房，显然不适合深呼吸，是以接连深呼吸了几次后，天回才将震惊化为一身的冷汗逼出体内。
“这邪天，我的个亲娘！”
时间流逝。
天衣渐渐安静，冷静思考邪天将自己送回，是否还有其他的深意。
天回则坐立不安，时不时回头看向玄罗仙域所在。
他之所以选择去神墟，而不是和刘玄等仙尊一样美其名曰将机会留给小辈，选择滞留玄罗，就是被邪天的计划给吓跑了。
但他哪里想得到，计划尚未实施，邪天就干了件比计划还可怕的事！
“先是桀熔被你搞成了两半，实力折损近半……”
“后又是玄罗仙域，如今更是罗刹狱……”
整整十日，天回方才叹出最重的一口气。
“邪天，你也太能折腾了吧……”
摇头苦笑。
他想不通。
邪天即便是想改变自身诸界欲斩的局面，也完全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棋局。
“你如此折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正皱眉苦思，天回忽而有感，看向隔壁的舱房。
仙念之中，天衣刚褪去红衣，换上了一身黑色道服，犹豫良久后，更是缓缓取下了遮颜的白色面纱。
天回震惊。
“面纱遮颜，不仅是你母亲一族的传统，更是一种传承禁制，为了邪天，你竟……”
果不其然。
面纱虽轻如蝉翼，对天衣却沉重无比。
随着面纱的摘下，两串晶莹的泪珠也滚落面颊。
不过随即，天衣释然一笑。
“娘，衣儿……”
话音未落，被取下的面纱倏然由实化虚，扑向天衣，融入了天衣的脸庞。
天衣并不震惊，更没有丝毫退缩抗拒的趋势，哪怕融合的过程，痛入骨髓。
天回却倏然起身，良久才一脸复杂地坐下。
“这孩子，哎……”
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接连摇头，却始终甩不出脑海中的矛盾，只能喟然长叹。
“一切，就看天意了。”
褪下面纱的天衣，借舱房内的铜镜一照，看到了自己绝美的容貌，却似乎有些不适应，白皙的脸庞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羞红。
下一刻，她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稍显老旧的柔软面具，敷在了脸上。
倏然间，天衣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明眸黯淡、气质全无的普通女修士。
天回见状又是一惊。
“改变容貌乃小术，但天衣她非但连气质都变了，甚至连神魂气息都……”
欣慰一叹，天回眸中全是满意。
“看来这数年来，你确实成长了不少啊……”
改变完自己，天衣心头最后一丝慌乱也消失无踪，缓缓起身。
“我也想为你做点事……”
天衣沙哑轻喃，收好神墟令，推开舱门，朝仙蜉内的切磋台走去。
天回看了眼切磋台，眼皮又是一跳。
“哎，年轻人就是胆子大啊，老了，老了……”
见拥有神墟令的天勤，竟在挑战神墟令的切磋台上，他不由感叹，却未阻止。
因为这同样属于邪天计划的一环。
距离神艀出发，已然半月。
纵然离一百八十日的航行之日尚远，似乎终于有人耐不住神墟令的诱惑，选择了挑战。
天衣刚走到切磋台，就感受到了凝重的氛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