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躺着的顾清风,不甘心的瞪着双眼。脖上有道极深的刀痕,血顺着伤口流到被子上。他手里死死的握着什么,指缝间遗漏着紫流苏。
按察使徐万山带着自己的得力手下前来。几人向皇后行完礼,开始调查。
言歌移坐偏殿,坐在软榻上等着消息。
“主子,您的歇着吧。这里有奴才看着。”冯云见夜色已深,不忍道。
江一白从宫女、太监哪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压下心里的震惊,站在言歌身旁。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行刺皇帝。
按说作为男主,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言歌抱着汤婆子,轻叹了口气:“皇上年纪轻轻,就这么……”
“您别太伤心了。”江一白顺势安慰道。他见徐万山走来,当即闭了嘴。
徐万山拱手抱拳道:“臣,参见皇后娘娘。”
冯云看了眼言歌,低声道:“徐大人起来回话。娘娘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皇上是被凶手一刀毙命的。凶手能堂而皇之的进入养心殿,且全身而退,一定是皇上熟悉的人。娘娘离开前,宫女还在服侍皇上,您的嫌疑暂且洗清。
皇上手握着流苏是刘昭仪之物,脖子下面压着赵婕妤刚刚丢失的耳坠。而凶器,在苏美人的房间搜到。”徐万山把所知道一切,徐徐道来。
冯云看了眼徐万山,冷笑道:“照徐大人的话,后宫内的妃子都是谋害皇上的凶手了?”
“冯主管莫恼。事情尚未调查清楚,现在下结论未免过早。”徐万山无奈的解释道。
他转而看向言歌,继而禀报:“娘娘在宽限几日,臣一定尽快找到凶手。”
“七日,本宫最多等七日。”言歌把汤婆子递给江一白,淡然道。
此事非同小可,若不尽早查清,恐会出大乱子。
徐万山知道七日已经是宽限了。朝中大臣需要一个解释,天下百姓更需要。压在他身上的担子,不是一般的重。他躬身道:“臣尊懿旨。”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
言歌扭头看向冯云,冷声道:“去请我爹,赵元、柳溪、方恒。”
“是。”冯云瞬间明白言歌的意思,连夜出宫。
徐万山刚抬脚要走,就被江一白拦了下来。他站在原地,静静的候着。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冯云才将人请来。
言丞相是个年过半百的胖子,走起来慢悠悠的。他躬身行礼道:“臣,参见皇后娘娘。”
迟来的赵元、柳溪、方恒,跟着附和。
言歌抬了抬手,示意道:“诸位先入座。徐大人把刚才的结论,和各个大臣再说一遍。”
“是。”徐万山朝言歌行完礼,转过头重复了遍先前的话。
他们听到皇上遇刺的消息,皆愣在当场。又听到自家女儿,可能与此事有关,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
不管怎么样,皇上已经死了。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自己摘出去。
言恩之倒是不担心,毕竟自家女儿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只是可惜,言歌没生下个一儿半女。以至于,让他没了挟孙子或是孙女以令诸侯的机会。
江一白扶着言歌起来,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徐万山在冯云的示意下,躬身离开偏殿。
言歌缓缓走到几人面前,声音低沉道:“天下不可无主。本宫打算立赵婕妤的女儿为皇上,诸位可有异议。”
“女儿?”户部尚书赵元,摸着自个的长胡子,犹豫道。
若外孙女是皇上,赵菲菲和他的地位自然跟着上升。但言歌不像是会为他人做嫁衣的人,这么做,定然是挖好了坑等着自己。
言恩之想拒绝,又碍于提出这件事的人是言歌。他不好拂了言歌的面子,蹙眉道:“皇后娘娘说的不无道理。柳尚书、方将军,你二人怎么看?”
方恒几乎可以断定,是方如下的手。否则方如也不会挟柳轻落出宫,迷惑徐万山。
事闹得越大,最后越难收场。
他十分识时务道:“臣听皇后娘娘的。”
“臣亦是。”柳溪早前听柳轻落要出宫的打算,但一直没当回事。
没想到,柳轻落与方如真的跑出宫去。想着,是两人合谋,或是柳轻落蛊惑方如。
不管怎么说,两人这一跑,他和方恒就落了下风。
言丞相转过头看向言歌,面上带着悲痛:“臣等,遵从皇后您的旨。”
“皇上突然遇刺,定然猜测四起,朝野动荡。依本宫看,此事到此为止。对外只管说,皇上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病死了。幸得赵婕妤旦下一女,不至于断了皇上的后。
明日一早,便册封赵婕妤的女儿为皇上。本宫暂且接手,先将朝局稳下来。”言歌走到几人面前,抬眸看向四人,不紧不慢道。
言恩之恍然,当即跪在地上:“臣遵旨。”
赵元、柳溪、方恒心里虽然不满,却也没别的法子,跟着言恩之齐声道。
走到这一步,江一白、冯云才知道言歌打的什么主意。
怨不得言歌总对赵婕妤的肚子说,盼望着孩子的出生,原来是想垂帘听政。
言歌低笑道:“大晚上了,劳烦诸位大臣跑一遭。回去歇着吧,明日还得参加皇上的册封大典。”
“是。”赵元、柳溪、方恒被太监们扶着,相继退了出去。
江一白、冯云退到殿外,给两人腾出空间。
言恩之待人走干净了,才问道:“皇后早些听微臣的话,坐上皇位的,就是你的孩子。”
“天下都尽在掌握,又何必纠结于皇位归属于谁。”言歌坐到软榻上,悠悠道。
做皇帝有什么好,满朝的悍臣,出了问题只有顶包的命。
言恩之斜了眼言歌,没好气道:“待孩子长大,赵家岂不是白得了便宜。到时候你不想放权,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臣看,倒不如在顾家旁系中再找个人,让言小幺做新皇后。”
“你愿意,赵元、柳溪、方恒他们愿意?爹,您能不能不要把别人当傻子。”言歌倚靠着软塌,懒懒的合上眼。
现在他们顺着言歌,是怕事情闹大,自己脱不了干系,并不是真的怕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