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的道理,太浅显易懂。
李朗起身拱手,辞行:“谁也不愿见到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场面。部堂放心,我回去之后,会竭力规劝他们归顺部堂。”
“如此,多谢子让兄。”言歌适时表态。说完抬了抬手,示意江一白相送。
月内平定蓝巾军,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既李朗如此识时务,他们也省了力气。
夏清和挥了挥团扇,眉眼间仍是一片淡然。她转头看向言歌,笑道:“拿下南越后,我们便一路北下,早日与言寻汇合。”
“我和阿寻十年未见,还真有些想念呢”言歌喝了口茶,回笑道。
实际上,她很讨厌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情感。总觉得,白得了别人的便宜。可转念一想,他们都是自己所创造的人物,一毫一厘都属于她,也就没那么多抵触。
何况,按理来说言寻应该称为她的亲妈,而不是姐姐。
“大人,赵将军求见。”奴才在门外躬身禀告。
言歌敛去思绪,看了眼军师,好笑道:“快请进来。”
不消片刻,一位着暗红战袍的女人,缓缓走进。她墨发高竖,眉眼皆带英气。面色泛冷,周身绕股寒意。
不知,是谁惹得这位女将军不快。
赵念躬身行礼道:“参见部堂、军师。”
“坐下说话吧。”言歌说完,默默打量着自家女主。容貌自是好的,只是气质过于清冷。
夏清和扬了扬眉,故作好奇:“将军为何一脸郁色,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赵念一来,许今安感到地位被威胁,三番四次找赵念比试。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赵念面上的笑愈发勉强:“平复南越叛军的事,部堂能否交由于我?”
“不必了,此事军师已经解决。”言歌喝了口茶,笑呵呵道。
她对许今安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只当赵念立功心切。
赵念愣了愣,失笑道:“呵呵,这样啊……那部堂可有东扩的打算?”
言歌摇了摇头,见赵念有些失落的蹙起眉,不解道:“将军刚来江城,养精蓄锐是正事。为何急着出战?”
“眼下确有件事,需要劳烦将军。”夏清和放下团扇,身子前倾。
赵念忙道:“军师请说。”
夏凉和眼眸微弯,笑道:“南越的叛军几近消失,但也有部分散乱在各地。眼下长临附近的蓝巾军最为猖獗,怕有做大嫌疑。几日前派人求和,意图归降。
我恐其有诈,烦请将军去长临一趟,探一探他们的底。若假降,望将军弄假成真。”
“属下这就去办。”赵念起身领完命,大步离开。
言歌不由纳闷:“军师这是何意?”
夏清和喝了口茶,忍笑道:“今安担心赵将军殃及他在主公心中的地位,憋着劲和赵将军比较。我此举,既让赵将军得以喘息,又解决了蓝巾军。”
“军师辛苦了。”言歌真心这么觉得,面上跟着多了些不忍。
不仅要解决南越叛军,还要处理身边人的情绪,调节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朗自知大势已定,劝说唐震、李铭归降言歌。并把刘旭残余的几万兵马,让唐震两人带去江城。而他,则另谋其主。
本想大干一场的赵念,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蓝巾军。
而言歌彻底收服南越后,从江城搬到长临,以便与言寻会和。
次日,言歌正与军师谈着言寻的事,忽听门外奴婢禀告。
“大人,秦楠、张冉派使者前来。”
言歌将汤婆子塞于夏清和手里,温声道:“请他们进来。”
“秦楠曾为燕山太守之女,故建国号为燕。张冉继其父张越打下的上谷、代郡、雁门等地,自封云中王。
这二人,屯兵数万,旗下猛将、谋士无数,不可小觑。”夏清和捧着汤婆子,徐徐道。
此时的天下早在各方诸侯的撕咬中分裂成三块,大夏早已不复存在。
一男一女迈过门槛,朝言歌行礼道:“部堂大人。”
女人生的清秀,着燕国官服。她将手中的贺信递给一旁的婢女,说明来意:“在下青樱,奉燕国皇帝之命,来恭贺部堂平复南越叛军。”
“在下唐鑫,授云中王之命,亦来此恭贺部堂。”留有八字胡的俊雅男人,附和道。
言歌微微一笑:“来者是客,诸位坐下说话。”
唐鑫拱了拱手,坐到一旁,抬头问道:“部堂如今得了南越,不知下一步……”
刚坐下的青樱,下意识看向言歌。她来此,也是想试探言歌。
毕竟大夏已然覆灭,言歌没理由再守着前朝廷的旨。
夏清和扫了两人一眼,指尖抚过巴掌大的汤婆子,垂眸笑道:“乐至瘟疫横行,我主正为此事费神,哪有心思打算别的事。”
“若部堂不嫌弃,我倒是有法子可解此疫。”青樱刚拿起茶杯,听到夏清和的话,忙又放下。
言歌身子前倾,抬手道:“若能救万民于水火,我必有重谢。阁下有话,大可直言。”
乐至瘟疫愈发的严重,已有蔓延之势。她让今安先把乐至以周边有染的城县封起,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
青樱见言歌救民心切,直言道:“燕国渔阳有位神医,或可解部堂之难。此人姓董,名仲,字幼卿。不仅医术高明,且治病从不收人钱财。
唯一的要求便是,愈者需栽杏一株。久而久之,住所附近成了杏林。他建仓储杏,卖杏买谷,又将所得之谷赈济贫民,供给行旅。
部堂有心救民,不妨求一求此人。”
“多谢阁下告知。”言歌不由感恩道。
夏清和但笑不语,自知青樱是借言歌救民之心,引言歌到渔阳。
若她劝谏,则薄了言歌的仁义。
唐鑫嗤笑一声:“部堂如此大义,若中旁人诡计,岂不可惜。瘟疫自古有之,封城以遏,焚其尸骨。不消半年,便可自解。何必远赴渔阳,去请所谓的神医。
古往今来,淡泊名利者少有,看淡生死者更甚。
何况此疫十室九病,染者接踵而亡。数口之家,一染此疫,十有一二甚至阖门不起者。”
此言一出,青樱当即脸色发沉。
言歌、夏清和心中也生出不满。“不消片刻,便可自解”是指任其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