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稚看见玉阿娆走进来,立即浮出笑脸相迎,“二姐姐你怎么来了,是来看父王的吗?”
“我是来看你的。”玉阿娆微沉着嗓音看向他,目光凝重。
如果不是宁子业告诉她的话,根本就不相信差点害死楚白的人竟会是面前这个不足弱冠的少年,他今日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衣袍,袍子上有许多白色的花朵,但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只觉得给她一种清冷和深沉的感觉,腰间佩戴着一块青色的玉佩,长长的流苏随着他的走动而荡漾起来。
而他的脸又是那么的亲切,宛如一个从小长大的温暖弟弟。
实在不敢想象,他这亲切温暖的表皮之下究竟包藏了一颗怎样的祸心。
“二姐姐看我?”玉稚一呆,清澈的眼眸转了转,又继续微笑,“不知二姐姐有何要事?”
玉阿娆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心里反倒又安稳了一些,闻言,她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然后缓缓地移开视线。
走到对面的窗子底下,那里正挂着一般剑,她望着那把剑,眸光闪烁了一下,即使没拔出剑锋,仿佛也能够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和血腥的味道在屋里蔓延,甚至在看着这把剑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出玉稚身披铠甲,站在战场上杀敌的模样,血腥而又恐怖。
“二姐姐。”玉稚走到面前,用身子挡住挂在窗上的剑,“我让人去沏壶茶吧。”
“不用了。”玉阿娆终于开口说话,把头摇了摇,继续透过他的身体去看那把剑,看着看着,让人一度以为她看呆了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对玉稚问道:“这把剑,是你的?”
“嗯。”玉稚点了点头,神情有过一瞬间的局促。
“染过多少血腥?”玉阿娆不待他反应过来,又接着询问。
玉稚立马就怔住了,稚嫩的表情渐渐变了,“二姐姐此话何意?”
“你说呢?”玉阿娆的语气自己听着都觉得有点控制不住的颤抖,很是轻微。
玉稚忽然不说话了,跟着整个人都沉默起来,慢慢地伸手取过挂在窗上的剑,轻轻拔出剑鞘,寒光一闪,冷剑出鞘,犹如破斧的巨龙,更犹如破海的巨浪,强悍的杀伐之气让仅仅是站在它面前的人都感到沉重的压迫,腰都快直不起来。
玉阿娆迅速稳住心神,抬眸去看他,但是他脸上的稚嫩和天真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阴霾。
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踏着累累白骨和残肢断臂而出的壮士。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是踩着战死的将军和同胞归来的唯一壮士。
他的满身杀气,已经无法再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了。
四岁就去往西山大营,不知是如何存活下来,到现在,已经是整整十年了,他十四岁。
用了十年的时间踩着鲜血回到凤城这个繁华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玉阿娆忍不住地往后退去。
她眼光向来毒辣,而就只有他,才让她不愿相信他的真面目,即使明知他不简单的情况下也要相信他是那个天真而稚嫩的弟弟,是那个本该鲜衣怒马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