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夜凉风长,他却浑然没有知觉一般,想起来小时候他淘气总爱到处跑,去了影月家里发现并没家里那么多规矩讲究,加上靠近乡野便更喜欢四处蹦哒了,虽然身份高贵遇上别人都尊称他一声小王爷,可男孩子本就性子野喜欢上树掏鸟,下河捕鱼。
那时候他哪儿蹭破了皮受了伤或架在哪个树上下不来,小小的影月总是跟在他身后甜甜的笑着给他带了红花油偷偷的擦,也怕他被父亲责骂,总叫邻居的大伯过来帮忙将他弄下来。
“你喜欢树上的野果吗?香甜解渴的很,如果你喜欢我便摘一箩筐给你“小时候的他内敛害羞,见了她喜欢的紧,却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越是喜欢她越是装作皮的很的样子。
“我不要野果,你快下来吧,这么高的树摔了会很疼“年幼的小影月蹲在树下仰着头看他,十分担心,两个可爱的小角,一咧嘴便露出两个小虎牙,是儿时斑驳记忆中最甜蜜的回忆。
如今却都变了样,他逐渐的心高气傲了起来,随着家中权势与财富的急剧增加,他越来越目中无人,越来越习惯了耳边的奉承之话,如今竟然连辩出她的真假来都做不到,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给他的一个磨难让他醒悟。
想到这里玄烨苦笑了一声,手上执着的价值不菲的白玉锦扇和身上早已习惯的昂贵衣料却让他莫名的觉得不舒服的紧,仿佛一个无形的束缚,所有的一切都蒙蔽了他的心。
终究他还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清风阁”门口,这样大半的路程,他只是一路低着头恍惚着前行,全然不顾露水将衣襟尽数打湿。
眼瞅着那小阁在这偌大辉煌的庭院中破旧的可怕,从外面看,门前一大片竹林更是让这宅院显得偏僻清冷的很,玄烨呆呆的站在门口,看到屋里面透过纸糊的薄窗映出昏黄的一盏烛光,烛光摇晃不定,更是照的屋内忽明忽暗,里面似乎全然没有住人的声响,让他略微心惊。
“叩叩叩”他站立了片刻终于还是强装着镇定伸出手轻叩了叩房门。
门内却并没有人马上出来开门,甚至没有任何反应,难道她不在?想到这里他便更加心惊,只想走进去一探究竟,好在这房子本就年久失修,门口挂着的锁也形同虚设,他轻轻一碰便开了。
玄烨轻步踏进了房内,又关合了门,将桌上忽明忽暗的烛光扶稳了才看向床上,这屋内陈设简单,几乎是一目了然。床上睡着的女子轻侧着身子躺着,薄被只盖在腰部,双目紧阖,睫毛微微颤抖着,蜷缩着身体睡得很沉,双手紧握成拳,即使是在梦中脸上也写满了强烈的不安与紧张。
玄烨轻轻的坐到床沿边上,凑近一看,她的右脸颊由于自己那一巴掌依旧红肿的很高,嘴角也留下了撕裂的痕迹,隐隐有着血迹,脸上更是泪痕斑驳,让人看了十分不忍。
“你如果能不那么倔强就好了”玄烨无限怜惜着轻语抚上她红肿的脸颊,明明她心里这么在意自己,为什么却老是口是心非差点害得他三番几次的觉得她就是假的影月,明明那么喜欢为什么却什么都不愿意说?如果不是这次他撞到了那送衣的小厮,只会真的以为她生性孤僻薄凉。
“嘶”也许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动作,也许是他触到了脸上红肿的伤口,梦中的人吃痛轻呓了声,玄烨赶紧放下了手。
“明明证据确凿知道了你是错的那方,可为什么我却还在偏袒你,甚至不愿意对你说重话?”玄烨自顾自的发言,明知道床上的人听不到,脸上却头一次出现了痛苦纠结的表情。
“你是真正的影月吗?”现在玄烨一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她那双明亮执拗的眼睛,那样的鲜明活力似乎与童年那个在树下仰着头看他的小小身影重叠,可是他却不敢断认。
“月儿”玄烨再次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眼神里透出痴痴的光来,隐约有几丝银光闪动,天知道他多想找出真正的影月来,这么些年的混迹早已将他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迷茫间只知道也许她才是他唯一也是最终的救赎。
“你是?”影月正睡得迷糊间却隐约感觉到一丝微凉的触感不断抚过脸颊,心中觉得非常诧异的同时睁开眼却看到一个黑影坐在眼前,不禁被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惊慌的开口。
“不用担心,我是玄烨”玄烨见到她突然醒来,自己也惊了一跳,脸颊有些不自然的微红,但还是强装着镇定出语。
“小王爷?”迷茫了半天,影月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呆愣的问了一句。
“对,是我”见了她那样,不知为何玄烨只觉得可爱的很,语气中便带了几分宠溺,谁知下一秒床上的人语气便陡然一转。
“王爷大驾光临是为何事?民女这里寒舍简陋,怕是招待不了您,还请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影月回过神来再见到轻笑的那人眼中却只有憎恨,想到他狠狠甩自己的那一巴掌,到如今脸上都是红肿一片,拜他不分青红皂白所致,语气中更是结了几分冰霜。
“你脸上的伤还疼吗?”玄烨却是避开了她语气中咄咄逼人的锋芒,主动的询问,一双眼睛依旧有些不自然的瞥过她的脸,却透出几分心虚与担忧,自己的力道下的实在太重了,也是被她一激过于愤怒,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太冲动。
“王爷明辨是非,何必再假模假样的来关心我?不如多去关心一下那落水的文弱美人儿,我可消受不起你的关心”又是几句犀利毒舌的话语抛来,让玄烨一阵脑仁疼,她永远是这样防备心过重,对别人也极具攻击性,像只刺猬一般。
“我确实做错了,不应该对你动手”玄烨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憋闷在心中已久的一句话,要知道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是第一次给人认错。
“王爷不必勉强自己假心假意的来道歉,我可消受不起”依旧是尖酸的一句,仿佛油盐不进一般,那双明亮的眸子依旧执拗异常,让他不禁有些生气。
“唔”几乎是行动快过脑袋,他一把将那执拗的人按倒在了床上,他甚至想撕开她执拗刺人的假象,看看真正的她是怎样的,为何一再的撩拨他以后又那样的轻易退缩?
“我真的只是想好好和你交流”玄烨语气有些冲动,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异常焦急,见了床上的人侧过头去故意不愿看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瞧过去才发现那人早已是泪流满面,温热的泪水不断地溢出眼眶,害他一阵心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