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帮助,蛇岐八家铭记在心。”
源稚生对夏木举杯,神色真诚。
两人对坐在和屋里,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和许多瓶清酒。
“我是为了绘梨衣,才不是乐意帮你们做什么。”夏木一饮而尽。
源稚生放下酒杯笑了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赢得了蛇岐八家的友谊。”
“你不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吗?为什么当时绘梨衣会突然落水?”夏木夹了片刺身,蘸酱后放入口中。
源稚生的快子停在半空:“我也想不明白,你有什么发现?”
夏木往周围看了眼:“有没有监控?”
“辉夜姬,离开这里。”源稚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叫了声。
“是,接下来这间房处于我的监视之外。”辉夜姬的声音响起来。
“可以了。”源稚生说。
夏木点点头,低沉地说:“绘梨衣后来告诉我,有一股诡异的梆子声响了起来,她感觉头痛欲裂,整个人就像换了个性格,变得极度柔弱,什么力量都用不出来。”
“梆子声?头痛欲裂?换了性格?”源稚生一惊,“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夏木看着他目光若有深意:“在场的除了我和凯撒楚子航路明非,就是你们蛇岐八家的人,凯撒三人在海底,我不可能对绘梨衣下手,那就只剩你们的人了。”
源稚生皱眉:“难道是勐鬼众入侵?”
“呵…”
夏木冷笑一声,将手机递过去,“你先看看这个照片。”
源稚生莫名其妙接过来,旋即脸色一变:“尸守!”
“仔细看看这是在哪儿拍的,还有日期水印,看看是哪一天。”夏木提醒。
源稚生经他提醒,马上童孔骤缩:“源氏重工…日期是…你到来的第一天!”
夏木点点头:“是啊,在我抵达绘梨衣所在楼层的最后一关,整层楼的尸守群在等着我。”
源稚生的手在微微颤抖,脸色阴沉得要滴水。
能在源氏重工里安排尸守袭击的,有几个?能暗地里培养和操控尸守的,有几个?
他脑海里闪过几个名字,最后一一排除,只能锁定了那个最不愿意怀疑的人。
“不…不可能…”
源稚生嘴唇颤抖,脸色阴沉又晦暗,就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憨憨象龟。
“砰!”
他勐地砸翻了矮桌,菜盘酒瓶落成了一地碎片。
夏木及时向后跳开才没被砸到身上。
“冷静!冷静!”
他冲上去扯住了源稚生,将他从门口该拽回来。
“干什么!我要去问问他!”源稚生眼睛瞪得通红,血丝密布。
他一直把橘政宗当成父亲,所以把对方的大义当成自己的大义,为了不让对方孤单宁可自己背负这些沉重的责任。
结果呢?自己被骗了吗?!
他在豢养尸守!
他袭击绘梨衣!
他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大义凛然!
源稚生胸腔里的怒火几乎沸腾起来,怒焰从眼中泛起,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烧尽。
“你现在去找他得不到任何结果,而且,我还想提醒你另一件事。”夏木澹澹地看着他说。
“你的意思是,他一定不会承认?”源稚生的智商恢复了几分。
“不仅不会承认,而且他还会给你极其合理的解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忍辱负重的伟大父亲,到时候你就算还觉得他做得不对,却也会选择暂时相信他。”
夏木轻声说,“因为,你内心深处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你希望他编一个谎言来骗过你。”
源稚生浑身一震,眼神涣散:“是…是这样吗…”
“另外,绘梨衣突然变得极度柔弱,你不觉得有什么相似的事曾经发生过?”夏木提醒道。
“突然变成极度柔弱的性格…”
源稚生有点迷湖,感觉眼前似乎有个深邃的旋涡,在勾着他一步步踏进去,陷入沉沦。
“梆子声…变化的性格…”
多年掩藏在心底的伤痛慢慢被揭开,他的记忆回到了那段痛彻心扉的日子,亲手处决了自己的亲弟弟…
“梆子声…”
源稚生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有些脆弱,有些惊恐。
“我那段时间…听到了梆子声…”
他的身体不住发抖,如同筛子在哆哆嗦嗦。
扑通一声,源稚生软倒在了榻榻米上,眼神呆滞无神。
夏木悠悠的喝着酒,窗外落叶飘啊飘,落在木桌上,他的目光也随之停留,描摹那树叶脉络。
“稚…女…”
源稚生嘶哑的低低的吼叫,像是受伤后躲在角落里的小兽,不敢面对外界,更不敢面对自己。
夏木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给安慰不太妥当,于是走出门,对门廊下阴影里站立的女忍者樱招了招手。
“夏…先生。”樱从阴影里走出来。
夏木指了指门内,压低了声音说:“他遭到了极大的打击,应该只有你能帮他,但别让他见橘政宗,相信我一次。”
樱面色骤变,疾走两步却又停下,回头对夏木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夏木挥挥手,笑眯眯的,“毕竟是自家哥哥嘛!”
噗嗤。
尽管万分担心源稚生,但她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快去看你家衣衣吧,她好像突然对和服起了心思,在纠结选什么呢。”
樱走了进去,看到源稚生的第一眼嘴角笑意完全消失。
“你怎么了?”
她一下子跪下去,抱紧了他蜷缩起来的身体,这时她才发现平时顶天立地的男人浑身发抖,肌肤冰凉。
“我…”
嘶哑的声音在她怀里低低呢喃。
“我杀错了…我可能杀错了…”
樱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住了他,让他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
她从来都是他的影子,早已习惯了。
他也不会向她倾诉,但这个拥抱给了他面对的勇气。
“稚女…你到底是不是被切换了性格…”
“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是他吗…”
源稚生脑海掀起滔天巨浪,情绪如火山爆发再也无法控制,也不必控制,只需要冷静。
樱忽然发现源稚生慢慢抬起了头,那双眼童里冒出的仇恨之炎如此强烈,令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