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了一个词，不禁脱口而出，“我叫你公子吧，林公子。”

“好吧。”林水寒点了点头，反正之前幽萝夫人也是这么叫他的，想来也没什么不妥！“对了阿苏，我现在要去南楚倚霜城找我的师兄和我的朋友，你呢？”

“我跟你一起去！”苏卿再次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林水寒又是一惊，“你不回魔界了吗？”

“反正现在也还没到时间，瞳门没开，回不去的。”苏卿平静的看着林水寒说道，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结伴而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因为我的师兄都是麒麟门的弟子，你也知道，倚霜城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魔界之人在搞鬼，所以，你必须要隐瞒你魔界的身份，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林水寒十分认真的看着苏卿，那模样让苏卿忍俊不禁，这句话，应该是他来说才对吧，毕竟他才是魔界的人，隐瞒身份也是他唯一的生存之道，要是被麒麟门的弟子发现魔界之人逗留在人界，那还不得翻天了！？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应允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对任何人提及我的身份。”

林水寒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现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的。”

苏卿微微一笑，原本他昨天还担心，林水寒会因为他魔界之人的身份而耿耿于怀，甚至会提出跟他分道扬镳，可是他居然丝毫没提自己是麒麟门弟子的事情，看来，他也并没有将麒麟门当成自己的家，或许，他当初进麒麟门，根本就不是什么自愿的……苏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林水寒开口让他缓过神来——

“阿苏，那我们现在下山吧！你知道从这里到倚霜城要多远吗？”林水寒四处张望了一番，扭头看向苏卿，他浅浅一笑，随即走在前边带路，“跟我来。”

林水寒一边跟在苏卿身后，心里不禁好奇起一个问题来，便问，“阿苏，你们魔界的人，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都会练习一些法术吗？”

“嗯。”魔界里，没有普通人。苏卿回答道，当然，后半句话他并未说出来，魔界的每一个人都会修行，只是法力修为高低不同而已，最低级的，也就是浅棱之境的棱晶。

“那你们魔界是不是一言不合，就以法力来定输赢啊？”林水寒忽然开朗一笑，苏卿看着林水寒的笑容，也不禁微笑道，“也没有，我们鲜少打斗。”

“真的吗？”林水寒有些不相信，魔界人那么多，怎么可能！？

“嗯。”要动手，那也是在人界才会有的事情，苏卿这般想道，最后一句话，也还是未曾说出口，而林水寒则觉得万分的不可思议，“这么说，你们魔界都很团结咯！”

苏卿点头，“算是吧。”他目光注视着前方，一字一句的说道，心里却在想，如果不是苏辞心狠手辣，在魔界雷厉风行，杀伐决断，如果不是雀儿年纪轻轻，却有着横扫天下的大将之风，想必现在的魔界，也不会这么平和安宁。

光是这两个人，就足以颠覆魔界之天，尤其是苏辞，现在魔界几乎都只听他一人调遣，魔皇，你若是想回到魔界，苏辞，绝对是你最大的对手，没有之一！苏卿看着林水寒的侧脸，幽幽的想道。

“你们魔界的团结，是为了要和我们人界对立吗？”两人走着走着，林水寒忽然就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一句话，方才他一直的沉默，就是在想阿苏说的话，魔界被封印在凌虚空间里，自由不得，想必一定是对人界心怀怨恨的，而阿苏刚刚说，魔界的百姓很团结，那意思就是，他们的团结，是一致对外了。

苏卿闻言脚步一顿，瞬间愣在了原地，林水寒察觉到他的停顿，转身看他，眼神里依旧平静，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把话挑明之后，阿苏会对他做什么……

“公子，你觉得，魔界都是坏人吗？”苏卿怔怔的看着林水寒，眼眸中忽然有一种期待，想听到他的回答，林水寒摇摇头，“我从小在北蛮长大，虽然碰到的魔界之人不多，可是却也见识不少，我从来不觉得，你们是坏人，否则，我此刻也不会和你同行了，你说是吧？”

“那为什么你会这么问我？”

“我不觉得这个问题和你们是不是坏人有关系。”

“如果我说我们团结起来是为了对付人界，你是不是会觉得我们是坏人？”

“……”

两两质问，林水寒瞬间就答不上来了，苏卿不禁垂下了眼眸，“公子，在你眼里，魔界到底算什么，是人界的劲敌，非除不可，还是，只是人界的阶下囚？”

林水寒瞬间陷入了沉思……劲敌……阶下囚……吗？

魔界被封印在凌虚空间里，连出入人界，都要经过瞳门，而且，每个月还只有两天的时间，这样怎么还有能力，和人界对抗？可如果，是阶下囚，为什么这天下又会有灭合宫和幽扬曲，以天下第一魔教和杀手组织的的名目穿行在四大地域之间，势要夺取人间九灵？

“我……我不知道。”沉默了半晌，林水寒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这个答案，他说不上来。

“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魔界突破了凌虚空间的封印，攻打人界，你会站在哪一边？”苏卿看着林水寒一脸迷茫无知的神情，莫名其妙的就想问他这个问题，他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态度。

“我……我是麒麟门的弟子。”林水寒抬头看着他，“麒麟门的弟子，向来都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林水寒对苏卿说了这句话之后，他不知为何就觉得心虚，话音未落，他便转过身去，背对着阿苏，以此来掩饰他内心的急促不安。

可是苏卿还是用一句话，便让他再次停下了脚步——

“斩妖除魔是你身为麒麟门弟子的责任，可是，那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吗？”苏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我见过很多正派弟子，他们一心拜入各大门派的旗下，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能够拿起剑来和魔界一起抗衡，他们为斩杀了一个魔界妖人而自豪开心，为错失一个魔界妖人而垂头丧气，可是你呢！你之所以拜入麒麟门，真的是因为你想要以斩妖除魔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吗？！”

林水寒忽然猛地抬头，看着苏卿，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一下子便击中了他心里最不堪一击的地方，他当初进麒麟门，只是因为单纯的想修炼，然后，想找凝夕而已，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目标，和其他人的截然不同。

尤其是苏卿刚刚说的那句话‘为斩杀了一个魔界妖人而自豪开心，为错失一个魔界妖人而垂头丧气’更是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内心！让他一下就想起了之前李释然师兄他们听到沐漓修炼魔界之法的神情，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李师兄对沐漓的拔剑相向……他林水寒……会变成那样吗？他会是那些人的其中之一吗？

“公子，你真的觉得，你是那些正派弟子的其中之一吗？”

苏卿看穿了林水寒心里的想法，不给他足够思考的时间，便将这句话问了出来，林水寒原本就没想清楚，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又是一颤，目光猛地抬眸看他，眼神空洞而迷茫。

“我……”林水寒欲言又止，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苏卿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忽然想起了那个罗沐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罗沐漓，修炼的也是魔界之法，上一次，她对付吕飞扬和流儿弦的时候，就是用的浅棱之境，而且，他看了林水寒一眼，知道他对罗沐漓的感情不一般，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公子，如果有一天，麒麟门要你杀了罗沐漓，你怎么办？”

“不会的！”林水寒猛然抬头！心里的恐惧不言而喻，“沐漓她不是魔界的人，她只是修炼了魔界之法而已！”林水寒看着苏卿，大声吼道，情绪是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激动！

苏卿微微一笑，“看来公子，心里也糊涂的很。”

“我知道沐漓修炼了魔界之法，也知道，所有人都将魔界之法视为禁忌，我也知道，我自己跟那些正派弟子不一样，但是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两个选择，不是我选择了魔界，就一定要和人界对立，也不是说，我是麒麟门的弟子，就一定要把魔界当做我的敌人。”

林水寒的双眸，坚定的看着苏卿，“沐漓是我喜欢的人，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她依旧是我喜欢的人，至于魔界，我在北蛮生活了那么久，从来都没见过魔界百姓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