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问君可曾后悔?
至少还可以为赢姓赵氏这个王族留下最后一个血脉,有时候只要能活着就好。
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有些事即便知道但只要还没有到最后的结局,她总是不想就这么的放弃了。
王瑕低眉垂眼用手温柔的抚摸着腹部感受着他刚刚传来的胎动,嘴角处时时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一胎不及怀着子婴的时候安稳,什么孕吐啊这些孕妇该有的症状都来了,真的是比他兄长还顽皮。
“子婴......”
想到他的兄长子婴,王瑕的思绪不免又跑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东郡了。
王瑕眼角带笑的喃喃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说的是长子子婴还是宸王扶苏。
上郡
这一日又是个晴天,太阳垂挂在空中,金色的阳光撒下来有一丝暖意。
七月里,艳阳高挂,风沙弥漫,一股热风从中拂过。
帐营上方插着的黑色旗帜上面用小篆写着硕大的“秦”字,大秦的铁骑所到之处,都会有“秦”的旗帜,旗帜随着风而飘动着。
秦兵个个都着士兵服饰,手拿长矛整齐划一的站在艳阳底下训练着,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是黝黑的,脸上的汗都大颗大颗的从额间滑落。
此时一个未穿兵服的男子从远处的马上下来,走到那位着墨色衣衫的俊郎男子附耳说着话。
男子闻言,眉头微蹙,负在背后的双手微不可见的握紧了一分。
半响后,只听他问道:“她可有碍?”
站在身后的莫恒细听之下,发觉这句带着微微当然颤音,莫恒瞥了一眼回来的侍卫,暗暗猜测着:能够引起王爷变化的,除了她也没有人了。
“禀王爷,王妃现已无碍!”
许是听到关于她已经无碍的消息,他微蹙的眉头才微微放松,并言道:“传信给王离,让他在东郡保护好王妃的安全。”一个怀了孕的女子在外,身边还都是没有武力的侍女,路遇匪徒也没有人保护,而自己又远在上郡,想保护也不能随时保护她。
而她是王离的胞妹,在东郡让王离保护她,是最好的一个办法。许是这样还不够,他又吩咐道:“而你暗中隐匿在王妃的身边,不必回来了。”
“王爷!”侍卫闻言,眉头皱了皱,似是又想明白了,起身朝王爷抱拳:“唯!”
等侍卫再次骑马离开这里后,一个人影静悄悄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站在他的身旁问道:“你既然担心她,为何还要逼着让她离开你身边?”一个已死相逼,一个决然逼她离开,这两人却都思念对方。
许是也知道他不会回复,甘罗深深地叹息一声,继续自说自话着,“也不知这一回,我这么帮你到底是对还是错。”纵使少年英才的甘罗在这四十多的人生里也未曾有过后悔过,这一生做过很多违心的事,却唯独这有件事里让他后悔了。
“你明白的!”扶苏狭长的眼眸透过空气凝望远方,右手指腹轻轻抚摸着垂挂在腰间的半枚白玉纹玉佩。
“明白是明白,可她不明白!”甘罗站在身旁,语气淡淡的向他问道:“如今你已经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强行逼她离开你的身边,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
“后悔”这两个字从未出现在扶苏的耳边,甚至是想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字,可是如今被他这么豪不隐藏的问出来“你曾后悔过?”
你可曾后悔?你可曾后悔?
扶苏浑身一僵,垂下去的双手在袖中紧紧握着拳。
看他冷着的脸,甘罗知道这两个字说进了他的心里,随即笑了笑,侧身拍在扶苏僵硬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对扶苏说道:“王爷,恕甘罗多嘴一句:君之所为并非是为她好!”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在告诉扶苏,你所为她做的,并不是真为她好。
许是人生已是走过一大半,甘罗摇摇头还是看不懂这些年轻人玩的感情把戏了。
君之所为并非是为她好!
这一句话扶苏又是何尝不明白,只是她应该回咸阳。
扶苏的目光暗了一暗,刚毅俊郎的脸上闪烁出各种不明的情绪,只是一会儿就没有了。
人生如棋,棋落棋散,皆不随它所愿。
“王爷!”蒙恬穿着金色的镶边的将军服饰带着一身的阳刚之气走过来,对扶苏行礼抱拳,“王爷,岭南副将赵佗派人来信。”说着将手中的绢帛递交给扶苏。
扶苏:“岭南!”
扶苏接过蒙恬递来的绢帛,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将它拆开,看完后脸上浮现出微不可见的笑容,不过只一下就消散了。
时隔十一载,倾之还是一如当初那个在自己身边虽熟悉的赵左庶长,唯有他才会唤自己为“公子”。
虽未见,却得以想出其形,因为他是倾之。
看着绢帛上的信息,扶苏比在别人口中了解到他的消息倒是多了很多。
不过据此看来,让他去百越之地,扶苏倒是觉得他作为一个武将,就应该适合那里。
“当初让他去百越之地果然如阿瑕所料,以他一身本事若不去那里反倒是荒废了人才。”扶苏拿着在手中毫无分量的绢帛,看着里面的信息,一种欣慰之意流淌于心间。
岭南于始皇三十三年以五十万大军平定,随后在岭南设立了南海郡、桂林郡、象郡三郡。
岭南山地、丘陵、台地、平原交错,且山地、河流众多,地形奇特复杂,要想一举平定岭南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绢帛中,倾之提言他已经被父皇任命为龙川县令,看到他现在的成就,扶苏亦暗自为他感到欣慰。
曾几何时当初他走的时候,自己还是在为这个侍读感到担心,看来还是阿瑕说的对。
“郎君,妾知你忧心倾之,可是你也不能不顾你的身子啊!就算有什么事,岭南距离咸阳如此之远,你又如何帮他呢!”
“更何况凭着他的本事,岭南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他在郎君身边呆了这么久,郎君应该相信他的实力。”
以他的实力,扶苏亦是知道的。
龙虽身于浅滩,但只待时机一到,却亦有一飞冲天之力。
回到营帐内后,扶苏缓缓提笔于绢帛之上,随后让送信来的驿使将这封回信原路送了回去。
看着绢帛中出现的“棋”字,扶苏感叹道:“倾之,已隔十一载未曾与你博弈,不知你的棋艺可曾退步?”
尤为记得当年二人博弈的场景,二人的棋艺相当,虽他败于自己手下,但扶苏知道,他未曾用尽全力。
许是他曾言“臣愿作公子手下之臣”这句话,扶苏倒是对他这种做法也没有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