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他掌中刀尖已挑起。
杀机本来只在他眼睛里,杀气凝而不发,藏而不露,但他刀式一起,天地间立刻充满了杀气,扑面而来,肆无忌惮的杀气。
柳生旦马首的话已经说完,他的气势升到了最高点,他的心志已硬逾坚铁,心中充满了必胜之心,下一刻,便要出刀。
白雪整个人已赤 裸 裸的被这股杀气包围,不必出手,已落了下风,何况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出手,恍惚间他已有了要放弃的想法。
难道他要死在这里吗?白雪的气已弱到了极点。
这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厅,已是初春,门外院里,后山腰上,到处百花怒放,吸引了无数狂蜂浪 蝶来花间采蜜,却有那一只彩蝶仿若看遍了群芳,已晒足了明媚的阳光,有些乏了,施施然飞进厅来往那妖刀村雨的尖上飞去,看模样打算小憩片刻。
只是它尚距那刀七步之遥,忽然化作流萤纷飞,已被那惊天刀气所斩。
不过也便是这一刻,那逼人杀气立即乱了一分,刀虽已见血,煞气更胜,可出刀之人的气机已乱。
只这一霎那,白雪已动了,他并没有侧身躲剑,只因他知道凭他现在的功力,利用腰身的力道是绝来不及避开柳生旦马首蓄势已久的必杀一刀,所以他脚下微动,身子已如利箭般往前掠去。
白雪一动,柳生旦马首的杀气立即找到一个泄口,已不需他自己出刀,那刀已附上灵魂顺着白雪而去,人随刀动不死不休,这正是满饮解血才有的血腥之象。
鬼忍的报告是准确的,白雪如今的身体机能几乎陷入崩溃边缘,他只觉得自己眼前金星飞舞,双腿如鱼尾勉力摆动,胸口火烧更胜离水之鱼遭烈日炙烤苟延张口呼吸,他唯一还可依仗的便是那天下无双的蝶恋花腿法,众人眼中只见白雪冷袖御风,飘然翩动,犹如花间翻飞蝴蝶般轻盈灵动,偏生又移动极快、诡异莫变。
可无论白雪如何之快,他背后那一刀如附骨之蛆紧紧跟随不能摆脱,蓉蓉心中暗暗着急,她也未曾预料到白雪功力退步力如此之多,更未料到柳生旦马首的刀法如此之高,只能暗暗着急,私下打了个手势,命令磐石般一动不动的气使随时准备出手。
只一会儿,两人已绕厅子快速转了一圈,旁人只见柳生旦马首刀势如狂风暴雨,密不可挡,表面上占尽上风,可他自己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他这一刀讲究的是气,以气御刀方能无坚不摧、克敌必胜,可高手相争,正如两军交锋,气势万不可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柳生旦马首的那股刀气已随着不停地追逐中慢慢消磨殆尽,更有隐隐为白雪引导反控之势,这一刀本不是他自身所创,创出这一刀之人曾经再三警告过他,此招一日修行火候不够则一日不可出刀,他本就修行不足,强行出刀不能自由控制,如今这局面也变得大大不利,只怕顷刻间便要反噬己身。
衣袂连风,人影闪动,这是一场苦战,从肉体到精神上毅力与耐力的苦战,而这无疑是白雪最不擅长的,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忍,只要坚持住就会有希望,他始终相信雄霸只能一方,绝不能长久,只要他心中有必胜的决心,那么胜利便多了一份希望。
一场无论多久的筵席也终有欢散之时,一场高手间的对决更是如此,刀光闪,寒光四射,村雨结露珠。
白雪无奈下冒险反手出剑格挡,他的反手剑又快又急,剑光一闪已满庭霜华,可柳生旦马首刀锋一划,已荡开阳朔剑,乘势一刀一往无前刺来,白雪勉力一闪,血光迸溅,右手上臂已被贯穿而过,妖刀村雨的刀尖滑落一滴猩红的鲜血。
柳生旦马首暗叫不好,抽手拔刀,可那刀已紧紧的咬在白雪的骨头上竟不能拔出,只见眼前飞蝶翻飞,有无数道凌厉之极的长腿如重山般袭来。
下一刻,柳生旦马首重重摔出三丈之远,颈脖扭曲如麻花,眼看是不活了,他还是勉强斜眼看着白雪,他的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么恨的心,好!好!好!我死的不冤!”
白雪看了眼自己的右臂,默默道:“我这右手早已废了,如今不过是再挨一刀,算不得什么?!”
柳生旦马首厉声道:“你莫要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哈哈哈.......”他刚笑了几声,便忍不住狂翻白眼,样子诡异恶心,他恨恨道:“只要我一死,三个月内我师兄柳生纯一郎便会踏足中原,为我血洗江湖,到时候我倒很想知道,白雪你能不能赢?!!”
“柳生纯一郎?”
“不错!他十七岁时已是东瀛第一剑客,更在三十岁那年创出了方才那无名一刀,我只恨!恨自己刀法不成,方才若不是我控不住那妖刀村雨为你所乘,那一刀又岂会只是斩在你的手臂之上......”
白雪默思良久,道:“不错,你若是能够将这招练得遂心如意,此刻躺在地上的只怕是我。”
“好!好!白雪,你能够绝不欺骗自己,仅仅这一点已经比我强的多了,能死在你这样的人物手里,我不坠天皇武士的荣誉,只盼.......盼你......莫要太轻易死去,一定要等到柳生纯一郎.......让他有机会给我.......给我报仇........”柳生旦马首一口气上不来,双目一翻散手而去。
白雪一身功夫真正厉害的便是一双长腿,他这招青蝶回首、鸳鸯连环踢更是不知练了几千几万遍,他牺牲了自己一只早不能持剑的右手换来那短暂而宝贵的一瞬间,踢出致命的一腿横扫在柳生旦马首的后颈风池穴上,此处正是人体脊骨的第一节第二节交界处,最是脆弱易折。
他又赢了,可是右手臂血流如注,伤势极重,本已是残破不堪的身躯怎经得住如此折腾,所以白雪晃了几晃,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昏迷之前,他看见了蓉蓉着急的面庞和快速的语气,“快!照计划行事,送他去南陵,神剑传承马上便要开始了......”之后的事他再也不知道了,他彻底的晕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