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帝国的精英吗？”奥利维尔看着总督抬起的枪膛，觉得有些冷，心里更莫名觉得好笑。

他想起了头发有些花白的校长，记得在开学典礼上，他是怎么以这些前辈精英为例，勉励那些一年又一年地走进校园的青葱少年。

他想起了自己，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年轻人，走过学生会走廊时，总是以纯净而崇拜的目光，一遍遍扫过那些悬挂在走廊上的头像。

他明白自己不太可能躲过眼前这两人的攻击，他甚至已经懒得想逃生的机变方法。在这人生的最后，他心灰意冷地想起，曾经，他以多麽崇拜的目光瞻仰那个伟岸的身影，为他的演讲欢呼击掌。

“这世界的真实，是多麽的残酷！但我还是要像一个勇敢者一样，亲眼去见证。”他睁着眼睛，等待那飞来的子弹。

“不知道斯泰瑞和穆拉有没有离开这个异界了。”他想起了那两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身影。

“锵！”扳机击打的清脆声音。

但并没有子弹飞来。

奥利维尔愣了好几秒，才确认自己毫发无伤。

蓝毛哥放开压制着路的那只手，路立刻毫无还手之力地向地上倒去。

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把子弹，慢慢地洒到地上。

总督苍白地向昔日同窗走过来。“特莱蒙！”他小声地喊了一遍昔日同窗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恳求、疑惑、哀伤和辩解。

“你给我的计划书里并没有这些。”昔日同窗的话，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告诉我，你是不是从那件事里得到的灵感？那场让我们都心灰意冷的，让帝国蒙羞的战争！你还记得我们是多麽愤怒，多麽鄙夷吗，记得埃雷波尼亚军人的荣誉，是如何被扔到地上践踏的吗？”

“是啊！以十倍兵力不能胜一小国，强攻百日无功而返，以外交部的道歉而告终。帝国的羸弱，躯壳貌似强大实则空虚的国防，笨拙而落后于邻国的工业体系，在这场战争中，全都被撕开了，血淋淋地展现在世人眼前，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实际执行不到1/，这难道不正是你我决定离开参谋部，开始这一切的原因吗？”

“这些固然令人痛惜，但更令人痛心难道不是那件事吗！托马斯！”蓝毛哥语声呜咽，两个无比熟悉的人目光交接，突然恍然大悟。虽然共同谋事这么多年，他们并不真正了解对方。中间的区别只在于，在那件事里，大家把什么东西放在最前面。

“托马斯！”蓝毛哥摇着头，喊着好友的名字，看着好友脸上那难以掩藏的惶惑不安。“我们应该守护的那些东西，一旦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但我现在不应该怪你，根源应该怪我自己，我早该明白，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完美的，不带血气的计划，从我写下那个计划起，这罪孽就应该由我来承受。”

他凄厉地笑着，拔出了那把军刺。

“特莱蒙，你要干什么！”总督不安地小声喊着，他当然明白，这挚友绝不会把军刺插入他的身体里，但很有可能产生另一种糟糕之极的后果。所幸的是，蓝毛哥看上去并不想自杀，他举起匕首，向着天空一挥，脸上所有的哀伤颓废立刻清扫一空，那坚毅果决的表情又浮现出来。

没等总督反应过来，他已经像一只大鹏一样飞腾起来，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扑向那漩涡的尽头。

“不！特莱蒙！”总督高喊着，奋不顾身地跟着飞扑出去。蓝毛哥似乎早已知道他会这样做，没有拿匕首的那只手向后一指，一股早已准备好的法力变成一个金色的囚笼，笼罩了总督的全身，将他禁锢在原地。

“特莱蒙！”总督又高喊了一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挚友全身泛起耀力的光芒，化为一条长虹，扑向那尊雕塑。

天崩地裂，无数的银白色光芒从军刺命中的那个地方迸发出来，像最耀眼的烟火，吞噬了总督的全身，余势不减，又朝着这个空间喷发出来，击打着那个将他笼罩起来的囚笼。

所有在这个空间里的人的精神世界，颜色瞬间黯淡下来。

人之将死！

总督突然希望时间能够逆转。如果时间能够逆转的话，他一定会顺着蓝毛哥的心意，重新制订计划，虽然要多费好几倍的功夫与时间，但不会让命运之轮滑向现在这个结局。

奥利维尔在自己即将闭眼的那一瞬，心里突然有些羡慕那个早已晕过去了的傻大个。这种灵魂冲击的力量，比用尖刀刮自己骨头的痛苦，要难受一万倍。

“斯泰瑞在哪里呢？”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时间静止！”仿佛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一个声音突兀地想起。

在已经散掉的石像碎片中，一颗耀眼的星星飞起，它比任何时候都更明亮。

它贪婪地吸收了那个石像残留的某种能量，石像身上残留的光芒逐渐黯淡，直至变成最普通的石头。

“幻化！”随着这似乎是不可拒绝的命令，支撑着这个空间的幻之耀力，全部朝着星星飞来，像是得到生命一般，灵性地变换成细胞和颗粒，组合出一个人的形状。

最后，在总督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个全身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人形，缓缓地以反重力的姿态，落了下来，等到银白色光芒完全收敛，现出一个银发绿眸的鬼魅青年。

他缓缓落下，单足踩在一具骷髅的头骨上。这个空间的力场与界壁已完全消失，露出原本的面貌，一个幽深的几乎竖直的山洞。月光透过这幽深的洞穴，洒下一缕惨淡的幽光，借着这一丝光线，可以看到这地上，积满了累累白骨。那一片银白与漫天雪花已消失无踪，仿佛之前不过是个梦境。

总督的牙齿突然不受控制地寒颤起来，他上过战场，见过鲜血，可几曾见过这样诡异幽冷的场景，这样不知来历的生物。

“哼！还真是命大！”那个人嘲讽地抱着手，盯着总督。

听到这声音，总督终于确认了，这是谁。

这起码是一个人！

但总督的心里却明白，这并不意味着，他有任何的机会。

他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他的挚友是否还活着，地上这些枯骨是否是眼前的怪物杀死了他的士兵后变成的，等等。但他的精神一片茫然，什么问题都问不出来。

仿佛会读心术一样，对面那个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地上共有815具骸骨，17具新鲜尸体，还有几十个晕过去的活人。”

活人！总督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道光。“那也肯定包括特莱蒙吧。”

对面的人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似笑非笑，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想要这个问题的答案，拿东西来换，你知道我要什么的，对吧！”

总督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趴在地上，在白骨间一阵乱摸，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一枚刚才被撒下的子弹。他全身都在颤抖，但多年的军人素养，却能让他保持正确的手法，一点都没耽误地将子弹填进弹膛。

他叹息一声，举起手枪，朝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鲜血，撒满这片土地。

那青年双足落下，身体的重量，立刻把那个风化严重的骷髅头骨踩得粉碎，他踩着这满地尸骸姿势怪异地走了过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检查了一下，确认总督已经气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从手里翻开一节怪异的骨头，看了一眼，那块大有来历的骨头幽光渐暗，那上面附着的神性马上就消散光了。

“幸好他不知道能量重组后，这身体与灵魂需要一段时间调整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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