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五月的骄阳，露天演唱会定在晚上七点开始。

剑与玫瑰的成员，下午便来到了现场准备。大家见到奥利维尔竟然赶来了，士气大振，亲热地过来和他打招呼。

杜尚在会场特地布置了录音设备，又请了摄影师，希望能够把这次演唱会的情景记录下来。

鲁雷本地没有电台，也没有报纸，因此也没有本地媒体来采访报道，对于宣传乐队是个缺陷，但对于奥利维尔的胡来，反而是个不错的保护。

“外面的人似乎越聚越多了！”

乐队团员临时征用了莱恩福特商店二楼的会客室休息，可以从会客室的落地窗户里观察广场上的情景。

人多是正常的，这里本来就是鲁雷市中心，演唱会又不收门票，附近的居民吃完饭，顺便过来凑个热闹。

“可是我们还连台词都没对过呢，待会儿怎么表演？”伊萨克发愁地问道。

杜尚拿出粗糙的节目单发给各人。

“镇静点，我们这是街头的表演，讲究的是临场发挥。待会儿我会客串主持，演出顺序就按照李尔慕整理的名录进行，到10点左右结束，整整三个小时，大家要挺住。中间有四首曲目，是单独的演奏和清唱，这是给其他人休息的时间，偶尔出了状况，跑出去一下也可以，反正我们人多，整整十二个人呢。”

演唱会早就在学生电台里做过广告，许多无事的居民老早就自带小板凳和瓜子，在舞台下面占据了好位置，等着看热闹。

随着夜晚的临近，窗外的广场上，五颜六色的彩灯亮起来，照亮了天空。鲁雷工科大学前来捧场的学生也陆续来到，广场上更是显得人潮拥挤。

城里的小贩也嗅到了商机，纷纷来兜售面包汽水小食品，广场上看上去，有点像个大市场。

时间差不多了，李尔慕过来催促所有人起身就位。

没有什么华丽的出场，乐队成员各自从休息室带着乐器走出去，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向台下的同学悄悄打着招呼。

A班的学生来得很早，早早占据了舞台正中的好位置。杜尚扫了一眼，发现大部分人都来捧场了，没来的只有莫甘娜。

杜尚意气风发地拿着月光，凑近话筒，开始主持，首先感谢来看演唱会的人，然后又为绿叶社植入了广告，最后才开始介绍‘剑与玫瑰’乐队的成员，每个成员在提到名字时，站起来向观众鞠了一躬。

“剑与玫瑰，是从埃雷波尼亚帝国各地前来鲁雷工科大学求学的学子组成的一支乐队，我们的宗旨是，传达草根的音乐，传递爱的声音。

什么是草根，草根就是小草埋藏于土地深处的生命，虽然平凡卑微，却有着最坚韧顽强的生命和尊严，如同这个世界最广大的平民。

我们把所有的音乐都献给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工人、学生、儿童、老人，晚上出来散步的市民，在广场边上卖烧饼的小贩，乞讨的乞丐，以及因为各种各样的命运而在今天偶尔相逢的路人，愿音乐为你们的生命中灌注进一丝阳光，温暖照亮每个人的心灵。”

杜尚说完开场白，轻轻一撩月光，李尔慕的钢琴声应声响起，尽管被奥利维尔评价缺乏表现力，负责钢琴演奏的仍然是他。

这第一首歌是奥利维尔在那一晚即兴创作的‘爱的相逢’，此刻与这个夜晚倒也应景。

演唱会开始后，杜尚才发现，鲁雷的中心广场是一个天然的适合开演唱会的场地。

广场的一边就是鲁雷上层，许多人站在上层的道路边缘俯瞰广场的热闹场景。广场的周围有许多建筑，作为天然的反射声波的音箱，因此，整体的音乐效果也不算差。

这个时代的人们比较纯良，每当一曲表演晚，他们便拼命地鼓掌，表达对于卖力表演的乐队的感激。

但这并不是演唱会所应该有的节奏，真正的热烈、互动与感动。

演唱会的第一个小高潮，在乐队演唱‘绯红赞美诗’的时候来临，尽管杜尚觉得这首歌音乐表现平平，但结尾的高昂的怒吼以及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还是很能感动人，加之合唱烘托起来的气氛，远远超出了单曲。

乐队成员们很快发现，在这种场合，人们更喜欢噪音，他们很快融入了场景，即兴发挥地弄出了许多噪音，比如贝斯的卖弄、吉他的缠绵，钢琴的碰撞。

一曲完毕，杜尚把曼陀铃的节奏提升到比平日快许多倍的节奏，即兴弹奏出一个又长又轻快又卖弄技法的结束，很快赢得了现场的一片掌声。

此举启发了奥利维尔，在后面自弹自唱的‘酿酒人小夜曲’，他把自己的鲁特琴技卖弄到了极致，加上几把吉他和曼陀铃的伴奏，这首带着奇特的醉酒旋律的曲子，竟然呈现出了比唱片中更富有渲染力的艺术风格。

在满场的叫好声中，第一阶段的表演结束，乐队成员稍微松了一口气。

杜尚上前继续主持，他把刚才演唱的一些歌曲做了介绍，又把为演唱会提供后台支持与服务的绿叶社和莱恩福特商店感谢了一遍，然后高声宣布，下面即将表演的是‘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

广场上响起一片欢呼声。这首歌在鲁雷工科大学已经脍炙人口，随着过门音乐响起，台下的学生开始轻声随唱。

奥利维尔来主唱这首歌，他把曲调与他擅长的鲁特琴进行了新的契合，优雅的曲调像清风拂过，广场上的噪音顿时降了下来，就连婴儿也开始倾听。

杜尚一边配合着自己的声部轻轻地拨动琴弦，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观众的反应，对今晚的演出效果非常满意。

这时，他注意到，广场靠近舞台的边缘有一点小小的骚动，一个衣着简朴的中年男子，正在轻轻地向旁边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那名绿叶社的员工，在努力地制止他的行为，以免惊扰了演唱会。

“嗯？”杜尚向工作人员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是什么状况。

那名工作人员跑过来，贴着舞台边轻轻地说：“那位先生是个盲人，他说他女儿在今天过生日，希望乐队能为他的女儿专门演奏一曲。”

杜尚看了一眼那个仍旧站在那里的潦倒男人，轻声说道：“告诉他，我们答应他。”

一曲唱罢，台下果然响起了热烈的反响，这首最早传播开来的歌曲，在鲁雷已经有成为名曲的趋势。

杜尚走到台前，高声地说道：

“就在刚才，我们收到一个请求，有一位在场的父亲请求我们为他的女儿演唱一曲，因为今天是他女儿的生日，我们觉得非常荣幸，每一天，都有许多人出生，有许多人患上疾病和死去，对于每个人来说，生日是独一无二的纪念，是生命的起点。让我们把这位伟大的父亲请上台来。”

那名盲眼的男子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上台来，他激动得不知所措，过了好半天，才勉强地接过话筒，说了几句话，告诉观众他的女儿叫做希拉。

杜尚与旁边的几名乐队紧急商量后，决定在演唱中加上一首大陆上经常用来做为生日祝福的圣歌‘女神的孩子’。

“宝贝，你是女神的祝福，赐予我们的天使。在每一天，你的生命闪亮，你永远健康快乐。”

由于没有什么准备，乐队用了合唱的方式，加上随机的演奏完成了这首旋律简单歌词也很简单的生日歌曲，中间夹杂了奥利维尔的临场发挥，使得整首歌曲更具有热情洋溢的味道。

这首歌当然会唱的人更多，广场上所有的人开始合唱起来，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回响。那名衣衫褴褛的男人和他的女儿激动得不能自己，眼泪从他枯涩的眼眶中流淌出来。

每个成功的演唱会，都需要这样的一个能引爆观众气氛的机会。

这个无意中迸发出来的小事件，让演唱会的气氛更加得融洽，观众更加的投入。

其后渐渐进入了高峰的单元，一些更加朗朗上口的歌曲，开始一首接一首地在广场的上空飘荡。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即兴表演。

杜尚嚣张地向伊萨克发起了挑战，曼陀铃对抗贝斯，谁吃亏显而易见，但杜尚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很快用各种姿势，比如跳跃、单膝下跪、身体随着琴声而扭曲等体姿而获得了优势。

伊萨克对这一套也并不陌生，他很快用体积造型更占优势的贝斯夺回了舞台的控制权。

奥利维尔抢掉了方的鼓手位置，开始配合敲击起密集的鼓点，配合两个人的节奏。

一直以来，方为了继续能和大家一起混下去，一直在尝试填补乐队中空白的鼓手位置，但这显然也是需要天赋和时间的。

伊萨克很快适应了这种特别的表演方式，一曲飙完，他嚣张地冲着奥利维尔勾了勾手。

奥利维尔放弃了鼓手的位置，跑去占据了更有把握的钢琴。一段玄幻的音乐飘出来，正是‘戴绿色尖顶帽的女人’。

这首歌本来并没有那么急促的节奏，但在这被被现场气氛点燃的酶化作用下，奥利维尔那过热的脑子想出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旋律，他用大量跌宕起伏的变奏和小酒馆伴奏者才会用的热切的指法，以及短促的高音，重新赋予了这首歌新的节奏和意义，把这首歌从一首轻快的民谣变成了一首适合在酒吧演唱的热曲。

在场的其他人听着全新的曲调，完全忘记了，事实上也不知道如何切入奥利维尔的变奏，这一段几乎变成了奥利维尔的独奏。

等到他卖弄够了，用一个猝然而激烈的的停止符结束了演奏，在场的观众试探地停顿了几秒，才开始激烈地鼓起掌来。

杜尚一边跟着观众鼓掌，一边庆幸地想：“幸好准备了现场录音，不然奥利维尔未必能记得住他的临场发挥。”

在山呼海啸的掌声中，奥利维尔得意洋洋地站起来向观众行礼致意。

（听说今天有分类推荐，这是本书的第一次啊，虽然还是没看见在哪里，但是仍然激动ing）（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