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发了一会儿脾气，终于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那此事对于你进入飞艇协会有什么影响？”

康莱特社长的头不觉又低了三分：“今天下午，奥利维特皇子就发布通告，把我从从皇家飞艇协会筹备委员会除名了，还开出了一张一亿米拉的巨额罚单。”

那名男子皱了一下眉头：“一亿米拉罚单的依据是什么呢？”

“可能是故意报复，我在为那个珠宝商设局的时候，提出的条件就是为皇家飞艇协会收取一亿米拉的保证金。”

那名男子好不容易才把又一句‘蠢货’缩回了肚子里，继续追问：“那此事对于你在莱恩福特社的发展有什么影响？”

康莱特社长的脑袋不由得朝衣领里缩回去一厘米：“伊莉娜女士很生气，说我活该，还让我赶紧把一亿米拉的罚款给交了。关于我在莱恩福特社的董事地位，倒是没有任何的话语。那位女士一向对我信任，想必不至于就此迁怒于我。”

那名男子的怒气丝毫不减，大声说道：“伊莉娜是何许人，她岂是这么好糊弄的，当下你只有装傻，按照她的指示，明天就去把罚款交了，再努力说些认错的话。对于莱恩福特社，我们需要另作打算。哼，为了蝇头小利，就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影响大局，看来我们的合作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不，不，大人！”康莱特社长听到这句话，像是被抽掉了脊骨的丧家犬，双膝猛地跪了下去，戚戚哀求：“请您再宽容一次吧，此次的失误，也是我为了完成委托，稍微性急了一点。那个魔法珠宝品牌里，一定隐藏着一位极其高明的珠宝设计大师，我本来想把这个人找出来，为我们所用。”

“站起来说话，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惺惺作态！”那名男子厉声呵斥。

康莱特社长连忙站了起来，继续努力为自己开脱：“那个珠宝品牌所用的魔晶虽然只是低级魔晶，引发出来的法术却非常稳定，而且能大批量生产，想必对高级魔晶也能轻易驾驭。”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两个盒子打开，“这是我在竞拍会上买来的样品，请您过目。”

那名男子用手拈起一枚魔法珠宝，仔细地观察着镶嵌工艺，啧啧赞叹着：“做工极其简洁，富有中世纪的特色，几乎是我见过的同类现代产品里面回路最简洁的了，设计者一定具有中世纪的完整传承。”说到这里，他的话语里突然带了一点希翼，朝康莱特社长望去。“你查到他们的珠宝设计师的名字了吗？”

康莱特社长小心翼翼地回答：“昨天听那位特里萨男爵所说，似乎他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我看他不过是个庸人，也许还有更深的背景，不过短时间内还没查出来。”

那名男子拿着那枚魔法首饰，仔细观察了一番后，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做出这个珠宝的人绝不简单，你的那玩意，近期不要再拿出来用了。”

康莱特社长又冒出了一头的汗，连声回答：“是，是，您说得对！昨天来的那个黑衣人，他就不受宝物的影响，所以我现在已经把它收回密室了。”

“喔，还有这样的奇人吗？他是谁？”

“他自称是百达翡丽的另一名股东，是北极星猎兵团的代表，很年轻。”康莱特社长连忙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名男子没有再接话，心里却警惕起来，为了以防万一，他快速地放出了一个探查法术，脸上逐步浮现出一种玩味的表情。

他把那枚珠宝举到眼睛的前面，查探着那几乎微不可见的回路，嘴里喃喃自语了两遍“有意思，很有意思”，然后，顺手把珠宝揣进兜里，教训道：“对于这个魔法珠宝品牌，你以后不许再伸手。还有，做事老实一点，干净一点，别再给我惹麻烦！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帮你！”

康莱特社长唯唯诺诺地答应着，那名男子不欲多呆，快步走出房间，刚走到走廊里，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小蜘蛛并没有捕捉到这一幕，它仍在紧紧地盯着康莱特社长的一举一动。

康莱特社长长吁短叹了半天，这才拿起剩下的那枚魔法珠宝，打开密室，按动了几个秘密机关，然后随便地把手里的饰品和其他物品放在一起。又慎重地打开密室里的一个保险箱，拿出一个本子，很不甘心地记录了一个帐目：1197年月10日，净亏损一亿米拉。

记录完毕，他从保险箱里拿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填写了一亿米拉的金额。这一切做完后，他长吁短叹地把那个笔记本又翻了翻，放了回去。又拿起保险柜中的另外一样物品，摩挲起来。这件物品，赫然就是那件‘愚者项链’。

拖拉了好一阵子，康莱特把项链慎重地放回去，把保险箱关好，把房间里的机关恢复原样，一脸愁苦地带着支票退了出去。

此时，坐在咖啡馆里的杜尚，目光呆滞，脸色阴沉，像一尊蜡像一样肃然不动。

康莱特社长刚才翻动的那个笔记本，让他震惊了。

关键不在于笔记本记录的内容，而在于那个材质特殊的笔记本封面，上面印着一个特殊的标记：一条戴着金环的黑色的蛇，呈环形盘旋着，蛇尾下垂，而蛇头正要吞噬它自己的尾巴。

这是‘噬身之蛇’的标记，大陆上最为神秘莫测的结社。杜尚可从来没想到，像康莱特这样一个庸俗贪婪不择手段的世俗商人，竟然还会是这个高不可攀的结社中的一员，虽然只可能是蛇尾巴尖上随时可以丢弃的一环，但也足以令人警惕。

杜尚默默地对小蜘蛛发出召回的指令，手指摩挲着已经冷掉的咖啡杯，在古代遗物和可能惊动蛇之间的利害关系间苦苦思索，最终还是决定取消晚上的行动。不仅如此，今后对于这个胖子，以及他背后那条庞大的蛇，还应当能躲就躲、尽量绕着走。

“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吧！”他一口气喝掉那杯因为已冷而变得苦涩的咖啡，做出了决定。

小蜘蛛无声地顺着咖啡屋的窗子爬了进来，杜尚伸出手，接住小蜘蛛，手一合，收了起来。他往左右略微看一看，走到柜台面前买单，然后静静地走出了咖啡馆，顺着喧闹的大街离开了。

杜尚并没有察觉，在他的身后，咖啡馆的对面，一个黑色的人影隐没在夜色之下，悄悄地观察着他的动向。

“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啊！他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