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在程阁老的面前温顺的像条狗,能跻身大明最高权力机构内阁的人哪有一个善茬,不打不骂,面带笑容三言两语便让王老虎跪地求饶。
程阁老狮子大开口张口就管王老虎要两万两,不给的后果很严重,连衙役都不用,奏明万岁调兵彻底铲灭黑虎帮,顺便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诛灭王老虎的九族。
王老虎想过抗争,可终究也只是想一想,抗争的代价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只要活着他就有盘剥他人的机会,总有一天会千金散去还复来。
回到仁义堂后他就开始着手变卖家产,除了黑虎帮的堂口没卖所有的东西都买的一干二净,包括栖霞山下一千亩良田。
这一千亩良田里有王老虎的族田,他岂肯轻易拱手让人,只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只要钱一到手他就会趁着官府办手续的这段时间,凭借自己的势力分文不花让买家给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
王老虎空手套白狼的算盘打得很响,攥着钱翘首以盼等待抄底的熊楮墨也不是傻子,在接这个烫手山芋之前他细心的研究过明朝的土地政策,有两座大山横亘在他的眼前。
一是明代私有土地买卖受到严格的乡规乡例及永佃制的制约,在土地出让时,不能自由地选择买主或典主,亲属地邻往往有优先购买权,表现为由内而外、由上而下、由亲而疏的特点。二是朱熹提出的“族田(家族公田)不得典卖”的原则,在明代更被恪守不渝。
不过这两座大山并不是不可逾越的,前有珠玉在前,熊楮墨很快就找到了逾越之法——官府介入。
开弓没有回头箭,上元知县孙梧藤本与熊楮墨签订攻守同盟为的就是扳倒王老虎,为了升官巴他不得王老虎早日垮台,他岂会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
再加上熊楮墨开出收留上流入上元县的一千灾民的条件实在诱人,即赚了政绩又得实惠,面子里子都有了,孙梧藤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熊楮墨这个时候也不吝啬银子,大把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整个上元县衙上上下下都得了他的好处。
明末本来就是土地兼并严重的时代,本着特事特办的原则在这宗交易中上元县火力全开,什么乡规乡例、永佃制、族田不得典卖……在官府面前,全都不是事儿,是事儿也不是事儿。
对这些业务本就轻车熟路的上元县县衙空前团结,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成了这一千亩良田产权和耕种权的转移,顺便还赠送了熊楮墨一个大礼包——一手一抖就不小心把栖霞寺的二百亩亩寺田划归给了他,一下就让原本被一分为二的田地彻底连成了一片。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熊楮墨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只是苦了栖霞寺的和尚,人在庙中坐锅从天上来,平白无故的资产就缩了水。当他们知道咋回事儿的时候,连反应问题的就会都没有了。
宴请是在所难免的,当晚他就在酒仙楼摆了几桌款待了孙梧藤等人。
当熊楮墨哼着小曲儿得意忘形的回火神庙的,一个麻袋套头,眼前一黑他就人事不知。
黑虎帮总舵密室之中,灯火通明,胳膊粗细的蜡烛把房间照得亮如白昼,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得了王老虎的召集令后,全体骨干一律到齐。
整个密室一分为二,外间码放着帮众费劲千辛万苦从灾民手中敲诈勒索来见不得光的一百袋白面,里间是众人商议事情的地方。
王老虎坐在正中的虎皮椅上面若寒霜,伸手冲着桌角就是重重一掌,桌角顷刻间就化为齑粉。
想起熊楮墨他就气得头顶冒烟,黑虎帮现在元气大伤,上元县衙他现在惹不起可惹得起熊楮墨。
王老虎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指着外间不省人事被挂起来的熊楮墨骂道:“一般这种兄弟齐聚的场面只会出现在重大节庆日研究怎么分钱和占地盘,今天的情况就牛X了,研究黑虎帮怎么才能撑过眼前这一关!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外面那个瘸子所赐!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哇呀呀呀,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
“惹我黑虎帮者,死!”
“断我黑虎帮的财路,千刀万剐!”
“这种事情不用大哥出手,我就去动手!”
…………
…………
一时之间黑虎帮群情激愤,要置熊楮墨于死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老虎恼怒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愤怒的吼道:“放你娘的屁!钱已经到了程国祥那老帮子的手中,那田契根本就没在这王八蛋的身上,他的命值一万两银子吗?他的命能抵一千亩良田吗?啊!?嗯!?”
整个大厅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都愣着干什么,打他啊!打他!打到说为止!”
王老虎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跑着推开门窜熊楮墨的面前,舀起带着冰碴子的冷水就冲着他一通猛浇。
昏迷的熊楮墨一个激灵就惊醒了过来,从头到脚透心凉,那种酸爽就跟穿着棉裤被反锁在了四周满是冰的冷库之中,冰冷,绝望。
“卧槽,王老虎?坏了!”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像耶稣受难一样被吊在房梁上,脚尖恰好接触到地面可根本就借不上哪怕一丝的力气。
王老虎发出一声狞笑,“桀桀,是你爷爷我,今天你死定了!”
说完皮鞭劈头盖脸的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王老虎的鞭笞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熊楮墨已然是皮开肉绽。
王老虎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怒火在心中积压已经的他总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子早就想打你个狗日的了,皮鞭蘸水的滋味怎么样,好受吧?是不是美上天了,哈哈哈哈!”
熊楮墨额头的鲜血顺着脸庞低落,他倔强的抬起了头一口血水吐了王老虎一脸,睚眦欲裂的恶骂道:“王老虎,我草你祖宗,你个狗日的竟然蘸盐水,你不得好死,老子一会就送你们上西天!”
“打死你!打死你个狗日的!打死你个鳖孙!让你坏老子的好事!让你坏老子的好事……”
对于熊楮墨这股子的毫无做阶下囚觉悟的样子王老虎很生气,他挥手就是一顿乱抽。
一炷香的时间后,王老虎的额头已经布满豆大的汗珠,他皱眉看了一眼手中几乎已经打断的鞭子,抬头骂道:“哎呀,鞭子都快抽折了!小子你挺嘴硬啊,是不是以为老子的手段就这些了?
我告诉你,现在是在老子的地盘,弄死你就想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说不说地契在哪里?你说了老子发个善心给你个鳖孙来个痛快的!”
熊楮墨的嘴角鲜血直流,胸口剧烈的起伏,他瞪着猩红的双眼有气无力的骂道:“去尼玛的!”
“行,你小子有种,让老子觉得打人累的你是头一个!”
王老虎没想到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牙口这么硬,他冷笑一声,一把扔掉手中的皮鞭,“你个小王八蛋三番两次的坏老子的好事儿,今天你是难逃此劫,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兄弟们给我上!”
早就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的黑虎帮的骨干们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了上来,他们简直就是一群虐待狂,各种烙铁、老虎钳拔指甲盖、辣椒水之类的酷刑轮番上阵。
不到一个时辰,熊楮墨就晕过去了七八次,已经被这群丧心病狂的黑虎帮成员虐待的不成人样。
一桶桶的冰水浇了上去,昏死过去的熊楮墨迟迟未能醒来,这群黑虎帮的禽兽们顷刻间陷入慌乱之中,王老虎让他们大人,可没让他把熊楮墨打死,否则那一千亩地去哪里要去。
王老虎气的“我尼玛,我尼玛”的乱骂,暴跳如雷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这是白花花的一万两银子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给放下来!”
刚才还打人的那群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把熊楮墨给放到了地上,接着就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干些什么好。
八大金刚的老大搔了搔头自以为面子够大,不合时宜的咧嘴笑道:“帮主,要不今天就散了吧!”
王老虎气的脸色煞白,头痛不已的看着眼前这群只知道伸手要钱玩女人赌钱的手下,伸手就给了老大一巴掌,“散你麻辣隔壁,来都来了,赶紧去里面商量一下怎么收保护费的事情吧!孔宁已经去北京摸他的底去了,他要是个假秀才,老子就用他栽赃陷害落井下石的孙梧藤,死活也要扳倒他!”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老大吃了没文化的亏,不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白白吃了一个大嘴巴子哪能不生气。
他看着眼前憋着笑的众人,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扯着嗓子骂道:“笑你麻辣隔壁啊,帮主的话都没听见啊,赶紧滚进去,最后一个关门,开会!开大会!”
那群骨干们都忍着笑在心里骂了一声:“傻X”呼啦呼啦的冲着大厅走去,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进入,里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外间除了那些面粉,就是孤零零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熊楮墨,顷刻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