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容向工部尚书一施礼,“下官斗胆敢问尚书大人,大人家中摆件古玩、金银玉器又有多少,价值几何?一年家中上上下下家人仆从消耗几何?凡所种种,不可名列者极多,消耗极高,何以攒的如此家业。难不成尚书大人为官这十八载都是不吃不喝?”
蓝容向吕相再拜问道:“听闻吕大人十七便高中探花,拜入翰林院从六品修撰,二十二入六部,曾遍任工、礼、户、吏四部要员,先帝时便已高升右相之职,为官近四旬,已任相位近十载。有误否?”
吕淑岚点头,“本官为官三十六载,已任右相八载。”
“这就是了。”她向上位跪拜道:“陛下,今日朝堂上站着的,最有资历者当属吕相,可查得吕相有的资产两千三百万有余,这其中一千六百万却是吕氏一族的族产。诚然我朝官员俸禄丰厚不假,可花销也同样十分的可观,几乎能占去俸禄的大半。恕微臣直言,工部尚书必有贪墨!”
工部尚书急了,“本官是世家出身,家中本就富裕,这些不仅有本官的俸禄,也还有从家族中继承的族产啊。”
帝曦语慢悠悠的开口:“吕相年过五旬,是吕氏一族之长,手握一族祖产。吕氏大族,数十世积累,千万之资也是情理之中。可据朕所知,你族中的族产如今在你母亲手中,怎么?工部尚书何时继承了族产,竟无人知。”
陛下坐直了身子,沉下脸来,“查!李尚书!你带人即刻去查,凡是这册子上记了的人,彻查其全族上下!一有贪污受贿,即刻收押!交于刑部处置,无论官阶大小,立时下狱。”
有添事情了,户部尚书忙站出来,“臣遵旨。”哪怕这事是自己找出来的,哪怕忙上加忙,也必得办好了。
陛下又唤道:“兵部曹尚书。”
“臣在。”兵部尚书出列答。
“朕命你带兵五千,随李尚书彻查此事。如有反抗阻拦者,同罪论处。”陛下阴沉着脸色,十分不客气。“下一次大朝会便是二月二十了,朕要看到结果。”
二月的天还冷着,已是冬末春初,这天气只比深冬还冷,亏心的人都绷着一根筋,就怕那天便落到自己头上来了。问心无愧者却乐见其静观其变,只等春风吹过,大地复苏。
“大人早啊。”
“您也早。”
“你请。”
天还未亮,朱雀大街上不断有车马驶来。宫门大开,准备上朝的官员陆陆续续的往里走。
翊凰宫中,帝曦语正往耳朵上戴耳坠,一时穿不过去,便有手来接了,俯身替她戴好,“还在犯困?”
帝曦语打了哈欠,“可不是么。昨晚看折子到三更天,今天早上还要去和那帮人精朝臣吵架。老是吵,最近火气十分大,你看,额头上都长了两颗痘了。”她拨开额前的流苏给他看。
祁时黎垂目细看,“还好,不打眼。回头让宫儿备点药来涂,再吩咐御膳房做些清淡下火的吃食,过几日就好了。”
“又清淡下火,我都连着吃了多久清淡下火的菜了。虽然说我老上火,可也不是这样处理的。”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倒惹得祁时黎笑起来。
青仪进来回禀,“陛下,时辰不早了。”
“好。”帝曦语反手执住祁时黎的手,“走吧,说好了,今天要陪我一起去的。”
“其实我去了帮助也不大。”祁时黎随口道。
“她们下边站一堆,都是一伙的。阿时你坐在我旁边,我就有了依仗,也不至于我一个人吵起架来没底气。”
祁时黎笑着开玩笑,“皇兄还站下面呢,总归和你是一伙的,你不至于孤立无援。”
刚刚走出殿门口,外面的天色刚亮,帝曦语转过身来,在稀薄的晨光中满身都罩着清冷,连呼吸都像是冷的,她说:“阿时,一个人上面坐着又高又冷,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孤家寡人,除了权力什么都没有。”
祁时黎握紧她的手,“有我陪着你,绝不会让你做孤家寡人。”
朝堂上今日比往常更热闹,人却少了些。
少了的官员自然不是请假未来,而是已经被下到了刑部大牢里。
“陛下到!”
“帝爵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帝爵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齐呼。
上首落座后,帝曦语才道:“平身。”
“谢陛下。”若是寻常,必定有人进言帝爵参政不合理,可今日大家的心都被旁的事牵着,再不计较这个规矩。
刑部江尚书递上折子,“陛下,这是已收押的罪臣名单。相关罪状一并附上。”
青仪接了呈上来。
户部李尚书让人抬了箱子进来,满箱子的册子,“禀陛下,这是重新登记造册的户口名册,田地书册。”
吏部尚书也同样抬了箱子进来,“禀陛下,这是各家财产登记造册的薄子。”
“很好。先放着,咱们先算这笔贪墨的帐。”
“工部尚书何在?”
“已经押在殿外。”刑部尚书早有准备。
“带进来。”
侍卫将工部尚书带了进来,短短几日,倒像憔悴了许多,工部尚书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跪下行礼,“臣参加陛下、帝爵,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帝爵千岁千岁千千岁。”
“罪状可查清了?”帝曦语问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执着玉圭答:“回禀陛下,具已经查清。工部尚书收拾各种贿赂具已经查明,包括各类田产铺面,瓷器摆件,金银玉器等在内,折合现银约一千四百万有余,现银四百三万七千零七十两,另有部分名家字画,珍奇异宝,暂无估价。”
工部尚书一脸憔悴,强撑着辩解,“陛下!陛下!这是诬告诬告啊!臣家哪有这么多东西!”
刑部江尚书生来一张冷脸,闻言冷笑了一声,“工部尚书一个人当然贪不了这么多,除了直接送到尚书大人手上的以外,还有贿赂大人家属的,当家的有贪的毛笔,下面的人都有样学样,一来二去,可是不少呢。只怕大人都没有细细算过这笔账吧。”
讲尚书对门外朗声喊道:“抬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