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并不知道下一阶占据领地的生物战斗力怎样。因为受限于能进不能退的规则，菲派这一阶的生物，与更高一阶地域的主宰生物没有交集，因此他没有得到更高一阶主宰生物的情报。

现在想来，城市边缘难以攀爬的阶梯，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些规则，每一阶都将是难以攀爬的，每一级阶梯的边缘都是生与死的分野。于是令墟据此修正算法重新分类，以便能够更加准确地侦测和评估敌人实力，更加有效地辅助将要进行的杀戮并排除危险。

以城市边缘的大阶梯为第一阶算起，那些刚刚死去的探险队员，包括他、邦妮、苏云，还有活着的其他人，算是一阶生物圈中生物。

菲派、它的邻居A至Z，算是二阶生物圈中的主宰级生物，其余按战力划分，算是高级、中级、初级生物，那些奉墟为新主宰者的战力0.4以下的，当然算是二阶初级生物。

在这座起源城市里，那些死去生物已经不能说是死的，它们是其他生物死后的衍生生物，死前是原形、前身，死后就是化形、化身。

不知道更高一阶，也就是三阶生物圈主宰生物的原形是什么，也许是人类，也许是多少万年以前，在外界迷路后跑进来的某种动物。

虽然不知道三阶主宰生物的原形，但对它们的战力，有一条情报可以作为计算基础，菲派等二阶的主宰级生物，与三阶生物圈相邻地域的初级生物有交流，从菲派等的记忆中整理出的情报表明，在三阶生物圈相邻地域里，初级生物的战力，与菲派这些二阶主宰生物的战力相当。

菲派的战力在15左右，二阶底层战力不超过0.4。相差37.5倍，保险一点，取一个整数算40倍，用最简单方法推论，算是比较靠谱点的猜测，那么三阶主宰生物的战力就是15乘40等于600。

墟的战力大约是10000。

“可以战！”墟在屏幕上显示出结论。

赵明看着屏幕，低声自语：“现在可以战，不知能战到哪一阶。”墟始终会遇到战力超过它的敌人，然而墟的战力很难增长。因为战力增长意味着升级，而在这座处处废墟一样的黑暗城市里，有合适的工具和材料提供给他让墟升级吗，这是很渺茫的事情。

他迟早要离开墟，独自去战斗。

座舱内冰冷，屏幕上显示着一串串数据，恍惚之间，赵明觉得回到了某个久远的过去。他晃晃头，把这些怪异苍凉的感觉抛开，定了定神，操纵墟向三阶生物圈地域跳跃前进。

墟在黑色高楼之间起落，在微光天穹背景下划出一道道模糊的抛物线。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它停下时，一道灰白色的线横亘在它面前，向两边延伸到天尽头。

这是一条泾渭分明的阶梯，不高，竖直的踢面呈灰白色，像一堵灰白的墙，左右看不见尽头。

阶梯之上，是看不见边际的黑色高楼群，与阶梯下方一样。

有古老气息越过白线，扑面而来，透过座舱罩，送到赵明的面前。

赵明觉得有些窒息，这些气息古老而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他直觉地认为，这是这块土地的能量，经过长年累月的积聚，已经变得十分厚重。

这就是三阶生物圈了。

站在它的面前，就已感受到沉重的压迫感。

如果踏上去，还能不能站立？

赵明心中带有疑惑，操纵墟向前方跳起，然后落下，重重地踏在一块遍布黑色瓦砾的地上。没有更多的压迫感，古老气息也依旧令他有点窒息，但不增加一分，也不减少一分。

回望了来路一眼，那道白线就是一道生死界限，死去生物越过白线到二阶地带，就会化为灰烬，不知他是不是同样的返回就化为灰烬，他不打算尝试。

警告声在座舱中响起，屏幕上出现几个红色锁定框。

“战力16.51……17.23……”墟迅速给出了扫描结果，共有六个，战力比二阶主宰稍微高出一点。

杀掉这几个在三阶生物圈中处于底层位置的三阶初级生物，当然没有什么困难。

令他稍微有点困惑的是，这六个生物难道没有被墟震慑住吗？看它们冲过来的样子，是要向墟发动攻击？

“吼！”在最方的那个生物四肢着地地奔跑，并没有人形生物的样子，一路冲过来还发出吼叫声。

它的前身显然不是人类，形状怪异，看不出它的前身是什么。

他看着屏幕上这个生物的样子，觉得还是二阶的几个人形生物更有亲近感。

既然更有亲近感的人形生物都必须杀死，这个吼声连连的非人形生物当然不能例外。

墟展开手臂，关节摩擦声还有伺服引擎的声音响起，光刀亮起，轻微的能量振荡声嗡嗡地响着。

噗嗤！墟调整了一下姿势，减震系统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一切响声都没有能够让冲上来的非人形生物犹豫，它像抢食的动物一样冲在最前方，到离墟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时，突然蹿起，向墟的能量源所在的位置扑来。

“嗯，那里是有机材料最丰富的位置。”赵明有些理解了，这些处于三阶生物圈底层的非人形生物，大概是饿得惨了，强大的进食欲望已经压倒了对墟的恐惧。

屏幕上的六个红色锁定框中，他注意到有一个在半道上减缓了速度，当第一个跳起的时候，它甚至停了下来，扫描结果显示，它的战力最弱。

光刀掠过，把扑向墟的非人形生物横切成两半。

“比菲派要弱很多。”他心中评价说，至少菲派还能抵挡一阵墟的攻击，他知道这是菲派持有更强力武器的结果。

被切成两半的非人形生物摔落在地上，其他非人形生物立刻改变了冲刺的方向，转向地面的尸体，无视还悬在上方的光刀，扑上去就是一阵撕咬。

停在半路的实力最弱的非人形生物盯着前方的尸体，向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着墟，伸出的一只前脚没有落地，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停在原地不时地看看墟，又看看地上的尸体。

光刀从上到下再次劈下，把这些正在撕咬的非人形生物全部砍成两半。

停下的非人形生物，颤抖了一下，往后退缩了两步，但却没有离开。

赵明注意到了它，这一个实力虽然更弱，但它显然更有威胁，因为它更容易生存下来，只要它一直生存下来，实力就会一直增强。

墟抓起地上几具尸体的上半身送到座舱前，赵明打开座舱，用了五秒的时间，把它们的记忆读取下来。

随后把它们向着最后一个非人形生物扔过去。

他要看看它的反应，他觉得这个实力最弱的非人形生物有点意思，有些东西从记忆读取中了解不到，只有活着才能了解，因此没有立刻杀它。

那个非人形生物谨慎地走过来，在那堆残缺的尸体旁边停下，看了几眼，却没有立刻撕咬，然后转头看向墟，好像在思考重大决定，停了几秒，伸出前爪在胸前挠了一下。

一条很深的伤口在它胸前出现，它把爪子探进伤口，抓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落在地上，它用爪子把这东西拨到那堆尸体旁边几步远的地方，然后向后退开一段距离，抬头看着墟。

“交易？”赵明惊讶，这个四肢着地的非人形生物，要用胸前抓出的一块亮晶晶的东西，跟他交易一堆尸体？当然，赵明知道对它来说那不是尸体是食物。

相信它也明白墟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它，它不怕墟直接杀了它，然后夺取它的一切，根本用不着交易吗？

随即赵明就明白了，它只有这一条路有希望生存下去，它战胜不了墟也逃脱不了，它明白这一点，有意思的是，它没有选择二阶底层人形生物的臣服的方式，而是选择了提出交易的方式。

“臣服会死，交易也许能生存。这是它的本能，还是它的思考？”赵明看着它，现在的问题是，它有能让它活着的利用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