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推门而入。
聂奴娇习惯性地身子一颤。
“爸爸！”
一见到凌志，小丫头睡意全无，光着脚丫子就朝着凌志跑了过去。
聂奴娇来不及阻止，父女俩已经相拥在一起。
“言言，爸爸抱抱！”
拥抱着怀中娇小的身体，凌志激动地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五十年啊，前世五十年，这一幕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如今梦境成真，他极度地害怕这一切会转眼消失。
贪婪地呼吸着女儿身上的沐浴乳花香，这一刻，凌志仿佛置身于天堂。
“爸爸，你抱疼我了。”凌可言努力地动了动小脑袋，皱眉道。
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凌志连忙松开了用力的双臂。
红着眼，看着凌可言道：“言言，你不是和妈妈去外婆家了吗？怎么回来了？”
一说到这个，凌可言的小脸一垮，露出满脸的委屈。
“外婆坏，外公更坏，他们骂妈妈，还骂言言，我和妈妈被他们赶出来了。”
童言无忌，一想到刚刚受到的委屈，凌可言竹筒倒豆子般，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聂奴娇一皱眉，连忙道：“言言不要瞎说，过来，妈妈带你睡觉了。”
不怪聂奴娇急切，全都是过往的凌志留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自己和女儿在娘家受白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传到凌志的耳中，喝完酒的他，当着女儿的面便提起了菜刀，扬言要砍死自己的父母。
当然，凌志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在聂奴娇看来，凌志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幼稚地在自己女儿面前炫耀自己的强大。
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反而让聂奴娇感到恶心。
“家里有你们的住处，没必要去寄人篱下，遭人白眼。”凌志沉声道。
记忆中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可是十足的势利眼，对待聂奴娇这个女儿，恨不得卖上一个好价钱，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传宗接代的儿子，才是自家人。
“爸妈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言言过来，和妈妈去睡觉！”聂奴娇冷声道。
如果不是经济条件太过艰难，今天又太晚。
聂奴娇宁愿出去住酒店，也绝对不会带着女儿回到这个让她恐惧的地方，哪怕，这个地下室的房租，一直是她在供的。
“言言想跟爸爸睡。”凌可言吮吸着食指奶声奶气道。
直觉告诉她，今天的爸爸和以前的那个爸爸不太一样了，不由地，身体在凌志怀中拱了拱。
“爸爸，你去干嘛了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爸爸去摆地摊了。”没有在意聂奴娇冰冷的态度，凌志望着女儿笑道。
听到凌志这么晚竟是去摆地摊，聂奴娇脸上露出了刹那的讶异，转而，被满脸的鄙夷替代。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凌志了，初识的凌志，就像是一个充满朝气，胸有大志的大男孩。
但接触久了之后才发现，凌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眼高手低的人。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时时刻刻梦想着一夜暴富，对于小门小道，他甚至是不屑一顾。
哪怕是到如今的地步，他的内心依旧是做梦能够在赌场上一夜暴富。
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下他所谓的架子，抛头露面去做那不起眼的小摊贩？
“真的吗？爸爸去卖啥了？”
“卖河灯，就是那种在河里飘的，上面有蜡烛的河灯。”凌志解释道。
“哇，河灯诶，言言在电视上看到过，爸爸有没有给言言留一个啊，言言也想要。”小丫头憧憬道。
凌志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爸爸是给你留了一盏的，可是最后走的时候，有一对哥哥姐姐想要，爸爸就送给他们了。”
“呀，那好吧，那爸爸是不是赚了好多小钱钱啊？”
没有了河灯，一向乖巧的凌可言也不吵闹，反而关心道。
“是啊，爸爸今天总共卖了三千呢！”
大小额头相抵，凌志朝着凌可言的脖子吹气，惹得小丫头咯咯咯地直发笑。
“嘿嘿嘿，爸爸好厉害，一晚上就赚了三千块。”
小丫头对金钱的概念并不清楚，勉强能数到十，但在她看来，自己数不清的数，那肯定都是很大的！
面对父女情深的二人，聂奴娇的一张脸却是黑了下来。
“凌志，你平日里满口谎言也就算了，当着孩子的面，你还要这么撒谎吗？你难道希望言言长大了也和你一样吗？”
凌志一怔，正欲解释，却见聂奴娇不由分说地将凌可言夺过，朝着房间走去。
“我不，言言要和爸爸一起睡，妈妈放开我。”被聂奴娇抱着，凌可言奋力挣扎道。
不忍看到聂奴娇生气，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女儿不开心，目送着母女俩，凌志开口道：“言言乖，今晚跟妈妈睡，爸爸明天早上去给你买肯德基。”
“真的吗？”听到‘肯德基’三个字，挣扎的凌可言当即双眼放光道。
凌志重重地点了点头：“爸爸以后都不会骗你和妈妈了，不过，言言要乖哦！”
“嗯，言言听话，妈妈，言言困了，要睡觉了，爸爸晚安。”
“晚安。”凌志一笑，挥了挥手。
“娇娇……”
突然间，凌志有些忐忑道。
聂奴娇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七夕快乐……”
没有回应。
抱着女儿进门，临关门前，聂奴娇疑惑地看了凌志一眼。
今天的凌志，仿佛换了一个人，身上没有了往常熏天的酒味，三言两语，也把吵闹的女儿哄得乖巧无比。
但一想到刚刚凌志对女儿说的大话，心中的一丝疑惑荡然无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凌志这个人，是无可救药的！
‘砰！’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下一刻便传来几道锁锁上的声音。
凌志的笑容僵在脸上，沮丧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打开窗户，凌志点上了一个劣质烟，苦闷如他，唯有香烟能缓解内心的不平静。
对聂奴娇的态度，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反而觉得她这样，已经是对自己很客气了。
一想到自己过往做的混账事，连自己都恨不得一刀把自己给剁了！
抛开这些杂乱的想法，凌志开始琢磨下一步该从哪里赚钱。
他记得，在明天傍晚，桐市将举办一年一度的菊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