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死寂。

“咔嚓……”

狂龙老祖脚下的石板悄然破裂，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很快整个石板都化作了齑粉。

“你……说什么？”冰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可怕的威压，缓缓自殿内铺卷开来，狂龙老祖的身后隐隐出现赤龙咆哮的异象，这昭示着他体内大幅波动的情绪。

“老祖……”那名散修惊恐万分，忙叩伏在地，哀声求饶，“老祖饶命、老祖饶命……晚辈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没有说错啊……”

“好了……”莫阳掌门一挥衣袖，顿时清风拂云而过，将这股威压缓缓化解，“老祖，他不过是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若是没听清，大可再问一遍，何必如此相逼呢？”

狂龙老祖怒哼一声，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压抑着的狂躁气息，“灵兽圣子，乃是我的亲传弟子！有人污蔑他陨落，换了你，还能安然坐定？”

涅老人却笑出了声来，见到死对头狂龙老祖吃瘪，他是真的打心眼里开心，“老爬虫，这只怕不是污蔑吧？恐怕你盘龙府一脉要绝后了呀！”

“涅老鬼，你……想死？！”狂龙老祖的声音透着狂怒，他的脑后，一轮赤红色的道轮横空而出，伴随着道轮的出现，那刚被莫阳掌门挥散的威压，又以几何倍数出现在了殿内，令所有弟子都感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狂龙老祖！”

“狂龙老祖！”

两道声音响起，云芒剑祖和源气老人同时起身，各施手段，将狂龙老祖的气息死死地压制住。

“狂龙！这里是文宗，便是你该放肆的地方！”莫阳掌门一声低喝，如雷贯耳，令狂龙老祖动作一滞。

狂龙老祖被逼无奈，只得咬牙切齿，收起威压，然后重重地坐回了座椅上。

众弟子脊背冒着烟气，浑身冷汗直流。

源气老人看了狂龙老祖一眼，又看了看那位散修，然后说道：“将毫山所发生的事情，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我们都在这里，不用担心狂龙老祖会对你怎么样……你就还他一个事情的始末吧。”

那散修哪敢说别的，兢兢业业地应了一声，便是将毫山的事情说了出来……从剑六和楚天明的事情，说到楚天明取雾影草皇归来，再到与灵兽圣子交手……最后斩杀了灵兽圣子……

狂龙老祖面色阴沉，好似被一片阴云笼罩，听着散修的阐述，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他四周围的空气，却是逐渐地扭曲了起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那散修说完，生怕狂龙老祖再发难，赶紧缩着脖子退下了。

“徒儿啊……徒儿……”狂龙老祖闭上眼睛，仰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老来失徒，他的心情无比悲怆。

殿内其宗主，也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是对头，你死个传人我不数落你已经很不错了……

尤其文宗这边的人，听到楚天明连斩赵越和灵兽圣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但是现在他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面色平静，就好像只是看戏一样。

“我徒儿战死之前……林风也在旁边，还得到了楚天明给的雾影草皇……”狂龙老祖闭着眼睛嘀咕，像是在推演，又像是在整理头绪，“你们说……这林风和楚天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楚天明凭什么二话不说就给把拿命换来的雾影草皇给他啊？”

“涅老鬼、莫阳掌门……你们能回答我吗？”狂龙老祖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血色的眸子，敛暴怒、悲怆、冷漠于一体，复杂却又可怕。

殿内的温度，一下子降至冰点。

但莫阳掌门却波澜不惊，涅老人也是无悲无喜。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沉默半晌，莫阳掌门忽然挤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有些不合气氛，但却是他想到的唯一解释了。

毕竟，楚天明的来头，他都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楚天明是女道人钦点的首席大弟子，算是奉旨出行，牛气哄哄。

涅老人笑了笑，却没有说话，那么多人都看得清楚，是楚天明亲手斩杀的灵兽圣子，那林风就算在旁观，也不能说是林风和楚天明联手干掉了灵兽圣子吧？

虽然，他是挺希望林风去搭把手的……毕竟，楚天明和文宗，不算敌人。

狂龙老祖也知道僵持下去没什么好处，便是瓮声瓮气地坐回了座椅上，从这一刻起，他没有再发言，只是偶尔睁开眼睛，向着那彩石玄晶里属于楚天明的光点瞄过去一两眼。

……

又过了一段时间，空间再度波动，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从其中出现，林子云回来了。

他一回来，同样是身负重伤，尤其在那后背上，伤可见骨，血肉模糊，他的气息更是极其虚弱，整个人都已经是在生死边缘吊着最后的一口气了。

涅老人赶紧将他拘来，取出一些炼体宝药，也不顾宝药的珍贵，又是内服又是外敷，同时耗费灵气替他疗伤。

几日之后，林子云逐渐恢复元气，这时，空间微微波动……木灵清回来了。

回来之后的木灵清，手中捧着一只用火灵穗和蓝河稻的稻秸所编制的碗，碗中装着一碗水，那水平平无奇，但众宗主都知道那绝非凡物。

这是进入到书玄界内的弟子们第一件光明正大带出来的宝物，以至于不少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那碗中，以至于忽略了木灵清那一张惊魂未定的苍白俏脸。

待得木灵清逐渐缓过神来，林子云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还是满怀期待地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木师姐……那青阳花，可曾送达我哥手中？”

木灵清轻轻地将额前散乱的秀发捋到耳后，然后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多有波折，但是总算幸不辱命……”

“那可真是太好了，太感谢木师姐了！”林子云赶紧作谢，但因为扯到伤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嘶了口气。

待林子云走后，木灵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莫阳掌门身边，轻声说道：“启禀掌门……弟子在书玄界中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