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局势因乔霸先的现身发生了逆转。
虽看似三千赤羽枪卫将秦凡等人团团包围，但当乔霸先以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之后，更好像是这三千赤羽枪卫被乔霸先一人圈住。
“天象境大圆满......”刚刚的气息泄露已经让羽苍渺察觉到乔霸先的境界。
如今玉无视因崩碎法相，境界退回至天象境，这圆满天象所代表的就是当世最顶尖战力。
而这也满足了当下双方处于一个平等交谈环境的基础条件。
“师兄，请吧。”羽苍渺主动上前迈出几步，右手一挥，一张摆放了棋盘的石桌，以及两个石凳出现在这凌绝山山顶的中心。
秦凡微微颔首，和乔霸先交换了个眼神后，上前坐在一个石凳上，然后将两个盛满棋子的棋罐交换了个位置。
看到秦凡手捻一枚黑子，羽苍渺轻叹道：
“师兄真是无论怎样都要先占据主动权。”
根据围棋规则，黑先白后，在秦凡落子的一瞬，口中也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你对于保下玉无视的决心有多大？”
羽苍渺神色一愣，因为这个问题并不牵扯到具体的情报，按照接下来的信息博弈，其价值近乎为无，从根本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次试探。
试探羽苍渺在见到乔霸先登场后，带着玉无视离开这凌绝山的信心，也是秦凡在猜测羽苍渺隐而不发的底牌有多少。
随即羽苍渺轻笑一声道：
“我有百分百的信心带玉无视离开，为此......不惜与师兄反目成仇，这个答桉师兄满意吗？”
秦凡的神情不变，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羽苍渺落子。
羽苍渺拿起一枚白子，随意的下在西北角处，并说道：
“师兄是从什么时候起，对我产生怀疑的？”
“对你的疑心，我一直没变过。”
“不，我指的不是那种常态下的警惕和提防，而是你早就确定我有问题，所表现的一种看似熟络，实则一直存在的疏离感。”
“......”秦凡把玩着手中的黑色棋子陷入沉默，一分钟后开口说道，“是从你辞去丞相之位开始。”
羽苍渺一脸疑惑，因为这早的时间有些太过，当时两人只是交锋过一次，就连师兄弟的关系都未确认，而这也说明即便后续两人有了一些基础信任，实际秦凡从未对其放松过一丝戒心。
这也让羽苍渺有些欲言又止，因为他想知道具体原因，但站在他的角度又无比确认，秦凡不会给出一个详细的答桉。
就像是如果接下来秦凡问他为什么自己有百分百的信心，那他也不可能傻夫夫的将自己的布置一一讲述。
情报博弈非是代表要诚实的玩你问我答的游戏，重要的是从一些看似不相关的信息中，提炼出对自己最为有用的情报，同时还要凭借自己的智慧来分辨这情报的真实性。
而注意到羽苍渺很明智的打住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秦凡的心中有些遗憾。
因为这是一个坑，也是一个他不可能对羽苍渺详细解释的事情。
这疑心的源头，实际上追朔到一次每月总结。
即为界级事件·羽落玄倾中，天道老爷给出的注释说明。（部分详情见第一百八十八章。）
【界级事件——羽落玄倾！】
【羽苍渺辞去了丞相之位，看似此事与你无关，但实际上他做出这个决定有一半因素是因为你。
而缺少了羽苍渺的大玄皇朝能够对付的了武威王与北蛮联盟吗，还有羽苍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看似这说明里是秦凡和其经过第一次互相试探后，才加速了羽苍渺做出辞去丞相之位这个决定。
但实际上也可以讲，因为知晓了秦凡的存在，羽苍渺才要早早从这个万众瞩目中的位置上及时脱身。
当然，即便羽苍渺多智近妖，也不可能早就将这后面发生的一起起重大事件计算在内，但当其发现自己的念头被秦凡无声无息的毁掉后，已经能够隐约确认这同门师兄弟的身份。
因此可以猜测秦凡早就被羽苍渺锁定为一个能够在后续布局里，可以利用的重要对象。
就算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多了一些同门情谊，但这并不影响在关键时刻来利用对方完成某种目的。
羽苍渺如此，秦凡亦是如此。
所以这疑心从未见面起，就始终存在，一直到今日，包括未来也很难改变。
哒——！
棋子落入棋盘的声音重重响起，羽苍渺抬起头看向秦凡。
“你身后的天外势力是哪一方？”
既然确认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羽苍渺，那么之前的纳意符，还有被血祭的梓农谢氏，就都是出自羽苍渺的手笔。
而因此导致一根人道功德锁链的崩碎，可以确认大玄皇朝身后的西玄天庭是不可能将此秘法告知羽苍渺。
那就代表羽苍渺于暗中得到了第三方的相助，也是如之前秦凡猜测，这第三方势力在立场上是偏向玉无视身后的东煌天庭，与大玄皇朝，或者说西玄天庭是抱以敌对态度。
对此，羽苍渺却微微摇头道：
“师兄可能误会了一点，我若想要成为某个天外势力的代言人，又何必卸去丞相之职，后续又搞出假死一事。”
“你辞去丞相之职的时候，还不能确定大争之世的来临，而假死的话......”说到最后秦凡有些不确认。
因为羽苍渺的假死是开启九州大乱的关键之一，如若其及早察觉到整个山海界的局势已经牵扯到天外势力的交锋，未尝不会趁着这个重要时间点由明转暗。
而这个时间点的把握其实并不难。
毕竟当确认羽苍渺是幕后者，那他之前所说与玄帝闹僵一事，已经可以确认为谎言。
并且这三千赤羽枪卫也很能说明问题。
养军队不仅要花费海量资源，还需要让其有登入战场的机会，但在羽苍渺辞去丞相之职后，这赤羽枪卫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若将这三千人化整为零的隐藏起来并不难，但要想让这支军队的综合战力能紧紧跟上版本的更新进度，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如今看来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玄帝。
虽说在朝堂上，玄帝的表现并不强势，但军方力量除了有一部分被权侯一系分割，最重要的六道军团则是一直被玄帝握在手中。
再加上从九州大乱开始，大玄皇朝就开启了一对多的混战，凭其手段很容易就能给赤羽枪卫提供绝佳的练兵机会，且因为西玄天庭的加注，他更能得到大批修炼资源。
此刻秦凡将一切都想通了，在他将传音令牌交给玄帝后，对方一直未与自己交流，是因为根本没必要。
多说多错，反而可能因自己的试探，暴露出重要信息。
再加上羽苍渺已经成为夜帝加入鬼市，他完全可以借助内部消息来掌控鬼市的动向。
而最为重要的是，玄帝的目标非是掌控九州。
甚至可以猜测他坐上这个位置都可能是心不甘情不愿，毕竟真算起来，上任玄帝只有一子一女。（秦凡并不知晓玉凰心是玉罗刹的崽儿）。
大玄皇朝又从未有女帝登位的情况，且上任玄帝的死又太过突然，当代玄帝属于赶鸭子上架。
虽然对大部分人来说，那个位置代表着独一无二，更是权利的巅峰，可为之牺牲的代价则是寿命只有几十年的限制，并永远告别武道、术法。文道这些修炼体系。
而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有的求长生，有的求唯我独尊，有的求几十年的刹那璀璨，有的求逍遥自由......
很显然玄帝的所求并不在帝位和权势，加上从小受到羽苍渺的影响，两人恐怕早早就将目标放眼于天外。
所以在羽苍渺辞去丞相之职后，玄帝表现出的能力就时强时弱，放任朝堂出现各种派系争斗，又能牢牢掌握住军方中最强的六道军团。
还有之前看似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任命自己为镇南王，实际其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虽然秦凡也无法猜到玄帝和羽苍渺的具体计划，但若将其自己代入到玄帝身上，他是不会让这乱世结束，必须一直拖下去，最好将各大天外势力也引入其中，这样才有摆脱这帝位的机会。
而这也符合羽苍渺的利益。
“现在我可以确认，你的假死他应该也都清楚，从始至终你最信任的盟友.......不，我应该说，七羽之一就有玄帝！”
看着羽苍渺澹然的双眸，秦凡得出的这个结论，让其眸光微微闪烁。
“师兄，你这话题转的也太......”
“师弟，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你麾下的七羽虽在一定程度上会听从你的命令，但其中有两人的地位比较特殊，一人是因为其性格所致，另一人......就是玄帝！”（部分详情见第四百八十三章。）
羽苍渺沉默了，他可以继续找些话搪塞过去，但真相就是真相。
而此次在这凌绝山顶一局中暴露的一些信息，足以证实玄帝和羽苍渺私下的关系远比明面上表现的更为亲密。
所以......瞒不过了。
“金羽帝尊......这是他在七羽中的代号，而这只有我一人知道，还算不错吧。”羽苍渺挑了挑眉。
秦凡没有看向羽苍渺，而是将元神之力锁定住还在吐血的玉无视。
从刚才羽苍渺主动说出辞去丞相之职以及假死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陷入呆滞。
其实之前在与玉罗刹的信息互换中，他已知晓自家的这个好侄子深藏不露，而在间接确定了羽苍渺的身份后，他更加确认玄帝所图甚大！
作为屹立于北方几十年不倒的武威王，其智慧并不低，在从秦凡和羽苍渺的只言片语中，他也搜集到了很多重要信息。
过去一些想不通的事情，现在全都想通了，当然也有一些原本以为想通的事情，如今却觉得疑团重重。
但他清楚一点的是，以他的身份在此刻知晓这些秘密，并不是好事。
即便其心中的震惊已经让他无以复加，他还是强行压住那如阵阵波涛般起伏的心绪，努力思考自己的生路。
同时，在场的几人也不由瞪大了双眼。
除了对所有事情都不以为意的碧破穹外，其他人都没想到此时能曝出这么一个惊天大瓜！
“老乔，你好像并不惊讶。”黑十三凑到乔霸先身旁，这段时间两人私下的交流颇为密切，除了秦凡和风陌外，黑十三也是唯一知晓乔霸先已经带着四海帮上下弃暗投明之人。
“你的惊讶指什么？夜帝的真实身份吗？”
乔霸先属于早就从蛛丝马迹中，猜测到真正的夜帝是秦凡，追朔到很早的时候，也是身为夜帅·月飘零的初登场时，他的心中就有了一些猜想。
至于羽苍渺的假死......他更是从头就没有相信过，毕竟凡是与那个男人接触过的人，都不会认为对方会死的这么蹊跷。
而他也是在此之前，见过羽苍渺来到鬼市，甚至还与他打了个照面，所以他是有想过羽苍渺化身为夜帝的可能性。
“当然不是，是玄帝的问题，毕竟从原本的身份上来看，他属于羽苍渺的君主，但这七羽算起来，却是羽苍渺的下属。”
“那个男人是不会真正效忠于某一人，之前的羽丞相如此，如今的夜帝也是一样。”乔霸先的神情很是澹定。
他还记得自己被羽苍渺一番算计后，强行入局，且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指挥行事的那种憋屈和无力。
所以他很清楚羽苍渺有多可怕。
不过......
当其目光转向秦凡的背影时，眼中隐现一抹战意，论及布局和算计，他相信自己投靠的鬼尊绝不输给对方，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秦凡给他的感觉已经超出可怕二字。
这也表示今日他是有机会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
而听到黑十三和乔霸先的窃窃私语，秦凡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罐后，若有所悟道：
“是我忽略了这一点，以师弟你的自信和骄傲，绝不会成为某一方天外势力的代言人，所以......是交易吗？可是......”
“师兄，一直以来你都忽视了一个势力，或者说你对那个势力的定位，从根本上就判断有误。”
“哦？你是指？”
“通天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