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命在刀上
迫不及待拆开信封,上面居然只写了一句话——天黑之后,杉树林见。
“呀!”婧姝讶然出声,手上紧紧的攥着那张信纸,心里翻江倒海。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尽管笔记是星遥的,可却写的十分简短,甚至可以用马虎来形容。
冰玉见四少奶奶一惊一乍的,问她:
“四少奶奶,信是不是四爷写给你的?”
婧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一举动把冰玉搞糊涂了,她愣怔的看着婧姝手上的信纸,道:
“我去告诉太太,就说四爷写信回来了。”
冰玉正要走,婧姝赶紧拦住她:
“慢点再去告诉娘。”婧姝让冰玉把送信进来的小丫头叫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婧姝随便抓了一把桌子上的果子给站在地下这个才只有**岁大的小丫头,和颜悦色的说:
“这封信是你拿进来的?”
小丫头点了点头。
“谁让你拿进来的?”
“二门上的小厮。”
“你叫得出拿信给你的那个小厮的名字吗?”
“他叫王二。”
“王二?”婧姝好像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
冰玉想了想,道:
“二门上的小厮我差不多都知道,可从来没听说过王二这个名字。”
婧姝觉得古怪,让冰玉去查二门上是不是新来了一个叫王二的小厮。冰玉很快就回来了,她对婧姝说:
“已经问过了,二门上姓王的小厮统共有两个,一个叫王在理,一个叫王鑫,除了这两个姓王,就没有姓王的人了,所以小丫头肯定记错了,信不会是二门上叫王二的小厮给她的,因为根本没有这个人。”
“如果没有这个人,小丫头又怎么会说信是王二给她的,我见那个小丫头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孩子,她不会记错名字。你不在的时候我又问了她,她说信确实是一个叫王二的小厮交到她手上的,不过她是在大门口遇见王二的,因为她娘给她送换洗衣服进来,叫她到门口去拿,所以才会在大门口遇见王二。”婧姝道。
“这可就奇了,这个王二怎么不把信送到门房,让门房的人送进来,而是随便塞给一个小丫头,四少奶奶,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我怀疑那个王二是冒名顶替的。”冰玉开始害怕,担心送信的人别有所图,可奇怪的是四少奶奶不肯告诉她信上写了些什么。
婧姝折好信纸,把它重新塞进信封。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别对任何人说。”
“这是为何?太太还等着四爷的回信呢。”冰玉疑窦丛生,觉得四少奶奶今天十分古怪。
婧姝显得很淡定,她把信放在衣袖里,对冰玉笑道:
“别担心,信上的笔记跟四爷的笔记一模一样,他让我天黑之后在杉树林见面,待会你去跟贾缶说一声,让他吃过晚饭之后把马车停在后巷,我要他带我去杉树林。你别声张出去,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事被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冰玉一脸茫然的摇着头,说:
“恕奴婢蠢笨,奴婢不懂四少奶奶的意思。可奴婢觉得晚上四少奶奶一个人跑去杉树林实在太危险。奴婢斗胆问一句,是写信的人要四少奶奶去杉树林的吗?”
婧姝点了点头,说:
“他让我天黑之后去杉树林见他,你不必替我担心,贾缶可以保护我。”
“如此看来信不是四爷写的?”如果信是四爷写的,怎么会要求四少奶奶去杉树林跟他见面。冰玉越想越后怕,可四少奶奶执意要去杉树林,还让她保密,冰玉觉得很为难,却又不敢忤逆婧姝。
“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虽说贾缶伸手不错,但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对方有很多人怎么办?”
婧姝见冰玉一脸紧张,轻轻笑了笑,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既然这个人假冒四爷的笔记写这封信给我,说明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如果他要伤害我,不必费这么大的周折,无论想什么办法,都比冒充四爷的笔记给我写信把我骗出去来的便宜。”
冰玉惊讶的合不拢嘴,她觉得头皮发麻,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原来四少奶奶早就知道信不是四爷写的。”
婧姝轻轻点了点头。
冰玉来不及思索,噗通一下在婧姝跟前跪了下,脸上的神色十分紧张。
“四少奶奶别去了,那个写信的人肯定没安好心,他把你骗出去就是想伤害你。”
婧姝赶紧扶冰玉起来:
“我没有这么傻,他伤害不到我,虽然这个人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可是我从他书写的笔画上可以看出,他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肯定很紧张,他模仿四爷笔记模仿的很像,但有些细小的地方仍带着他自己的书写风格,比如勾和提,星遥无论写勾还是提,都显得很随意,而这个人却不是,他一板一眼写的极认真,就像临摹的孩童似的。”
“四少奶奶你可别犯傻,既然他能冒充四爷的笔记给你写信,就说明他蓄谋已久,说不定,说不定他想害你性命呢。”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冰玉只觉得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可婧姝还是像刚才那样淡定,她微微一笑,对冰玉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这个人挖空心思想见我,就说明他想和我有个了断。杉树林离这里不远,况且我还有伸手不错的贾缶保护,你不用替我担心。”
“不,四少奶奶,你不能去,你千万不能去呀!”冰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焦急,她的脸憋的通红,紧紧的抓着婧姝手,一个劲劝她别去杉树林见那个来路不明的人,即使要去也要多带几个人一起去。婧姝告诉她,如果人带的多了,那个人肯定不会出来见她,带贾缶一个人已经够了。
冰玉百般阻止婧姝晚上去见那个神秘人,婧姝一定要去,冰玉见实在阻止不了四少奶奶,就发下狠话说,如果你一定要去见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我就去告诉太太。婧姝怒拍桌子,瞪视着冰玉,厉声道:
“你想造反是吗?如果你胆敢告诉太太的话,现在就给我走!”
冰玉从来没见过婧姝这样,主仆两个一直相处的不错,婧姝怒拍桌子的样子让冰玉觉得害怕,不再阻止婧姝。婧姝也不想对冰玉发脾气,无奈有些话她不能对冰玉说,只能用这种方法暂时辖制冰玉,等事后还是要安慰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婢女。
等天黑之后,婧姝见府上的人差不多都睡了,让冰玉和绵绵待在家里,她自己一个人来到后巷。
贾缶的马车早就在那里候着了。
“四少奶奶,你来了。”贾缶朝婧姝身后看了看,见她没有带婢女,微微皱了皱眉头。
婧姝已经坐到车里,她掀开车帘,对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的贾缶说:
“我们走吧。”
贾缶觉得奇怪,不知四少奶奶要去见什么人,自从冰玉跟他说等天黑之后四少奶奶让你驾马车等在后巷,他就有点纳闷,四少奶奶为什么要等天黑之后出去,她要去见什么人,虽说杉树林离束府不远,可黑灯瞎火的总有点吓人,特别是那一代的林子,长得好高好大的杉树,即使白天也觉得阴暗,那是因为杉树的叶子十分茂密,遮挡了阳光。
不出一顿饭的功夫,贾缶驾驶的马车就来到杉树林。
婧姝从马车上下来,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四周漆黑一片,别说人影,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贾缶仗着自己会擒拿格斗,并不害怕,但也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万一里面躲了一个人冷不防蹿不出来伤害四少奶奶怎么办。
“四少奶奶,究竟是何人约你在这里等他?”
婧姝朝四周看了看,说:
“我想那个人已经到了。”
贾缶见四少奶奶这么说,提高音量,道:
“既然你约我们家四少奶奶在此见面,我们家四少奶奶到了,你还不快现身。”
婧姝觉得那个人就在边上,可是贾缶扯着嗓子叫了一回仍不见那个人出来。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我都已经来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贾缶接过婧姝的话头,带着嘲弄的口吻说:
“四少奶奶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他肯定不敢见你,所以做起了缩头乌龟。”
婧姝抬起头,看了看高大的杉树,风吹的上面的叶子簌簌作响,如果说不怕那是骗人的,既然那个人约自己在这里见面,那么他肯定有备而来,既然有备而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可就难说了。
他会伤害自己吗?这是婧姝最担心的问题。
主仆两个等了会儿,见还是没人出来,贾缶就有点不耐烦了,一来他为四少奶奶的安危担心,二来感觉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既然那个人约四少奶奶在此见面,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如果那个人对主子不怀好意,主子会否命丧于此。想到这里贾缶再也不敢想下去,他的语气开始变得焦急。
“四少奶奶,我看那个人不会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婧姝依旧沉稳,显得十分淡定。
“我想他就在附近。”
贾缶冷哼了一句,朝四周看去,带着轻蔑的口吻说:
“我看他是想做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你,明人不做暗事,他东躲西藏肯定不是好人,四少奶奶,我们不要上他的当,还是回去吧。”
“是他约我在这里见面的,我想他一定有什么事想跟我了断,既然他要见我,就说明有话对我说,既然他有话对我说,就不会一直躲躲藏藏下去,贾缶,你退后三尺,让我跟他单独见面。”
贾缶吓一跳,紧张的说:
“四少奶奶,万一他伤害你怎么办?”
婧姝幽幽的说:
“我想是我伤害他,而不是他伤害我。”
贾缶被搞糊涂了,他愕愣的看着黑暗中的婧姝,激动的说:
“奴才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贾缶,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
婧姝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人们口中聪明绝顶的四少奶奶果真不同凡响,叫自己的奴才回去,愿意一个人留下,真是好胆色。”
贾缶站在婧姝对面,所以他比婧姝先看见说话的人。身手还算不错的贾缶都有点看傻眼了,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她。
“你是何人,胆敢用这种口气对我们家四少奶奶说话?”贾缶一脸严肃,站在婧姝跟前作势保护她。
“哈哈哈——”来人仰天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她笑得很狂妄,似乎一点都不把贾缶这个高大的武夫,和婧姝这位尊贵的四少奶奶看在眼里。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你这么忠心又有什么用,即使你再忠心,哪怕忠心的像条狗,你也不过是人家的奴才!”当说到奴才两个字的时候,是咬着牙齿说的。
贾缶愕愣了一下,心想,这个人似乎对奴才很反感,看她的样子却不像做奴才的,一身黑色劲装显得十分精神,如果她说话的口气不是这么嚣张,瞧她眉清目秀的样子,还以为是大家闺秀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晚了为什么约我们家四少奶奶到这里来?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贾缶开始心急,很想知道来者的身份。
“我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反正我找的人不是你,你可以回去了。”
贾缶发现来者用鄙夷的眼神注视着四少奶奶,她肯定对四少奶奶不善,否则怎么会用看仇人的眼神看她。
“四少奶奶别她废话,我们走吧。”
婧姝还是像刚才那样沉着,她对来者说:
“姑娘叫我来肯定有事跟我说,贾缶口风很紧,今晚无论姑娘对我说什么,保证贾缶不会透露出去半句,所以姑娘有什么话不放直言。”
“哼哼,你果真很厉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我单独相处,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敢动我们家四少奶奶一根手指,我就要你好看!”贾缶见来者不但看四少奶奶的眼神充满鄙夷,而且语气十分狂妄,就咬了咬牙,朝那个嚣张的女人挥了挥粗壮的拳头。
然而站在婧姝跟前的那个女人一点都不怕面露凶光的贾缶,她背着手在地上悠闲的踱着步。
“你叫贾缶,是这个女人最忠心的奴才,凡是这个女人要去什么地方都会坐你的马车,如果你没有空,就会坐另外一个叫吉祥的男人的马车,你们两个替这个女人做了很多事,因为这个女人总是刀切豆腐两面光,所以你们都愿替她卖命。这就好比太子丹和荆轲,知道荆轲为什么冒着杀头的危险要去刺杀秦王吗,就是因为荆轲无意中说一名琴女的素手很美,太子丹二话不说砍下这位琴女的手当作礼物亲自送给荆轲,试问荆轲哪里受得起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当太子丹让他去刺杀秦王的时候,他唯有一口答应。那些至阴至毒之人惯会用小恩小惠拉拢人,特别是像你这样出生低微的人。”
贾缶被面前这个女人指着鼻尖,女人的一番话让贾缶觉得很不舒服。他一直都很尊敬四少奶奶,不允许别人侮辱四少奶奶。
“我知道你这么说的目的,你想离间我和四少奶奶,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出卖我们家四少奶奶的,她对我有恩,对我们全家都有恩。”贾缶义正言辞的对那个女人说。
“哈哈——”那个女人听完贾缶的话,再一次仰天大笑了起来。
“你太笨,太蠢,太傻,凡是阴险狠毒狡诈之徒都会隐藏,你知道你所敬爱的四少奶奶跟你们几三少爷做了多少龌蹉事吗?你又知道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女人其实内心有多狂野吗?她背着自己的丈夫勾引大伯,简直是天下第一**!”
“不许你侮辱我们家四少奶奶!”贾缶忍无可忍,面前这个女人说话实在太难听,他挥舞着拳头冲到那个女人跟前,在他的拳头马上就要碰到那个女人的脸面时,不想那个女人轻挥一下衣袖,从袖中飘出如面粉似的白色的粉尘让贾缶眯了眼。
婧姝见贾缶摇晃了及下身子便倒了下去。
“贾缶。”婧姝欲朝贾缶跑去,不想被那个女人一把扯住衣领,恶狠狠的说:
“给我滚回来!”
不知那个女人什么地方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居然把婧姝像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你用了什么迷药?”婧姝摔倒在地,觉得尾骨生疼,那个女人在把自己扔出去的时候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
“你自身都难保,居然还有那闲工夫管奴才的死活,你想博好人的名声也太过了吧!”那个女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怒视着婧姝,原本长着一张好看的女人因为极度的愤怒,使面目几乎扭曲,紧咬着的牙关,张开的鼻翼,紧绷的面皮,忿恨的眼神,使这个拥有一张美丽的脸的女人变成了吃人的魔鬼。
婧姝摔疼了,浑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似的,她艰难的从地上撑起来,刚想坐直身体,冷不防胸口被那个女人飞起一脚狠踹上去。
“啊!”婧姝在倒下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心在胸腔里狂跳,似乎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呼吸变成无比急促,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婧姝憋红了脸。
“你——,你想,想——,想干什么?”那个女人见婧姝痛苦的无法呼吸,非但不救她,当婧姝觉得快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一只穿羊皮靴的脚用力踩在婧姝吼口。
“咳咳——”婧姝的喉咙被那个女人的脚踩住了,无法呼吸的痛苦感让婧姝觉得比死都还要难受。
“**,你跟自己的大伯有暧昧,居然还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贱人!”
话音刚落,只见黑暗中闪过一道寒光,一比锃亮的匕首贴在婧姝滚烫的脸上。
就在匕首快要刺到婧姝脸上的刹那,那个女人忽然犹豫,只见她带着阴冷的语气说:
“我是杀了你好呢,还是毁你的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