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曲意逢迎
这边马勇正想尽一切办法让星遥答应他入仕为官,那边赛所额急得焦头烂额,他的几大箱皮毛、人参、天山雪莲被石总兵的人扣押了下来。这日来了几个蒙古人在赛所额帐中商议着些什么,当这几个蒙古人走进赛所额的敖包时,正好被从那边经过的星远看见。星远这几日正百无聊赖,娇哆桒孖病了,尔佳过去照顾哥哥,他一个人形单影只,每天都在草原上闲逛。有时候骑马玩玩,更的时候都在敖包里高卧。
当星远看见几个灰头土脸的蒙古进了赛所额的敖包后,悄悄尾随其后,站在赛所额的敖包外面听里面的动静。
“你们两个是怎么办事的,那几大箱子东西是怎么被充公的?石总兵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跟我做了几次买卖,都没有出过事,我当他是老成的,这次叫你们多带了几个箱子过去,他肯定见财起意,贪墨了我的东西。哼,中原之人果真狡猾多端,算我栽在他们手里,但总有一天我会报仇,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赛所额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啮齿,恨不得立即把贪墨了那几大箱东西的石总兵抓来狠抽一顿。
“头领,这次你错怪石总兵了。”其中一个着绿色袍子的人对赛所额说。
赛所额瞪着铜铃似的眼睛看着他,大声道:
“我错怪他了,我错怪他什么了?”
那个着绿袍的人说:
“石总兵派人跟我们说,吏部尚书马勇马大人来了,朝廷有人弹劾石总兵,说他贪墨军饷,暗中跟蒙古人交易,所以那几箱东西才会被充公。”
赛所额愣怔了一下,旋即想起了些什么,“哼哼”冷笑了几声,道:
“庆格儿泰,你太年轻,不知道中原狗有多狡猾,他分明贪墨了我们的东西,却编出这些来骗你们这两个年轻人。我跟中原狗打了十几年交道,他们不但巧舌如簧,而且很会计算,一单买卖非要算得你滴水不漏方可,所以石总兵那只老狗的话根本就不能相信。”赛所额坚决不相信庆格儿泰的说辞,可庆格儿泰却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他,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捧着,屈一条膝跪在赛所额跟前,呈上去,说:
“头领,这是石总兵让小的带给你的一封信,他让小的一定要把信亲自交到你手上。”
赛所额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庆格儿泰手上的信,拿过来,展开看了起来。
此时站在敖包外面偷听的星远不免有点焦急,他知道里面没有声音,是因为赛所额正在阅读石总兵写给他的信。没想到赛所额跟石总兵暗中有生意往来,石总兵把守边关最后一道门,只要他同意,这里的东西很容易就运出去。只是不知道石总兵在信上跟赛所额说了些什么,敖包里没了动静。
星远见从这里路过的人比较多,生怕被人发现,站了会儿就走了。
“束公子,你这是要上哪儿呀?”
星远想着赛所额跟石总兵暗中做买卖的事,正低着头闷走,不想身旁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这么说话的人除了娥珠还会有谁。
“哦,原来是娥珠阏氏。”星远停下,他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那是从娥珠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个女人整天把自己打扮的像朵喇叭花似的,身上时常散发着各种各样的香味。
“束公子,我忽然觉得有点头晕,你扶我回去吧,哎哟。”娥珠娇呼了一声,随即身体像一条柔软的水蛇似的歪了下来。
自从娇哆桒孖病了之后,娥珠就百般引诱星远,星远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里正在纠结,如果能服侍好娥珠,那么自己就可以取得她哥哥的信任,娥珠的哥哥牧仁半个月前来到这里,他是一位商人,刚从中原过来,正要运一匹玛瑙、翡翠到杭州去。
牧仁正在犯愁派什么人送这些东西过去,星远毛遂自荐了一次,但牧仁却用鄙夷的眼神打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挥了挥手,把他打发了。牧仁不喜欢中原人,这一点跟娇哆桒孖很像,不过两人也还是有所区别,娇哆桒孖只知道打仗,看不起商人,而牧仁却以经商为主。
毛遂自荐了一次,结果以失败告结,只要想起牧仁那副轻视的样子,星远就觉得来气。不过他还不肯放弃,仍存着希望,见娥珠今天又来勾引他,星远忽然计上心来,想,这个女人无非想要勾引我,如果我答应她,她肯定觉得高兴,等她满足了之后,我就让她给我做说客,牧仁是她哥哥,看他们兄妹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妹妹的话哥哥想必会听。
星远心里是这么想的,因此当娥珠假装头晕倒下的时候,星远不失时机揽住了娥珠纤细的腰肢。
“娥珠阏氏小心。”
娥珠矫揉造作,一副忸怩作态的样子。
“你扶我进去。”
“乐意效劳。”
娥珠的敖包就在不远处,两人一进敖包,娥珠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咯咯娇笑了起来:
“你比你弟弟好多了,你弟弟那个人真是一点风情都不懂,像根木头似的。”娥珠黏在星远身上,伸出留着长指甲的手,在星远脸上轻抚着。
星远握住娥珠的手,亲吻了一下,含情脉脉的看着娥珠深褐色的眼睛,柔声道:
“阏氏长得这么美,想必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你的美貌,我那个弟弟那样对你,是他蠢笨迂腐。”
娥珠见星远这么说,越发风骚起来。
“束公子好俊美,你们中原的男人是不是个个都长得像你这样?”
星远呵呵笑了笑,深情的注视着娥珠,问她:
“你想去中原吗?那里比草原有趣多了,人们的衣着吃住都要比这里考究不知道多少倍,在繁华的街衢,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吃的,用的,穿的,还有你们女子最喜欢的胭脂花粉。”
娥珠睁大了眼睛,愕愣的看着星远,问他:
“我们的集市上也有很多东西卖,难道你们那里的东西比我们集市上的东西还要好?我们集市上卖的可都是玛瑙珠宝。”
星远笑着摇了摇头,对娥珠说:
“你们的集市我去过,根本不能跟我们中原的繁华相比,你们集市上的东西我们那里都有,商品的丰富程度是你们的几十倍。除了这些,还有专门烹饪美食的酒楼,那里的食物才叫美食,保管你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那种美味。”
星远绘声绘色跟娥珠描述中原的美好,娥珠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她很想一睹中原的繁华,只是可恨娇哆桒孖十分顽固,如果她想去中原,娇哆桒孖首先不会同意。身为他的阏氏,得不到他的准许,是不能离开草原的,娥珠正为此苦恼,连挑逗星远的心思都没了,情绪低落的啜泣了起来。
“可恨头领为人固执,他跟中原征战多年,别说想去中原,哪怕在他面前说中原怎么好,他都要生气。”
星远见娥珠这样,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见她捧着娥珠的脸,细声细气的说:
“你阿哈不是有一匹东西要运去杭州吗,我想接这个任务,可惜你阿哈对我十分防备,哎,如果我能去杭州,那么你也去。”
娥珠见星远这么说,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他,问道:
“我也能去?”
星远朝娥珠点了点头,一脸正色的说:
“你可以躲在箱子里,这样就不怕头领阻拦了。”
娥珠觉得星远的这个主意不错,欣喜的扑到星远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一脸兴奋的说:
“我真的好想去中原,我早就听说中原比这里有趣多了,这里除了牛羊马匹,还有就是高耸入云的群山,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我以为这里的集市是最好的,但你却说,你们中原的集市比这里不知道好了多少,束公子,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你一起去中原。”
星远见娥珠这么想去中原,赶紧乘热打铁,怂恿她:
“你能不能跟我去中原,还要看你阿哈肯不肯让我把那匹东西运去杭州,像现在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趁头领病着,你正是时候离开,要事等头领的病好了,你恐怕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娥珠见束公子说的有理,决定自己亲自跑去跟阿哈说,让束公子运那匹东西去杭州,这样她就能躲在箱子里一起跟去。
为了笼络娥珠,星远把娥珠当宝贝似的曲意逢迎了一番,娥珠对星远垂涎已久,见他这样,娇喘着说:
“束公子,娥珠今后就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待娥珠好。”
“你放心,我不待你好,待谁好。”星远温柔的注视着娥珠说。
听了这话,娥珠心花怒放,使处浑身解数,连在娇哆桒孖面前都没有这么风骚过。
尽管星远怀里拥着娥珠,表现的十分亲昵,然而心里却直犯恶心。但只要他一想到能带着那匹玛瑙珠宝去中原,就不再觉得有什么,把个娥珠快要捧到天上去了。
当星远从疲累中醒来,见边上的娥珠还在甜睡时,冷冷一笑,他从敖包里走了出来,被外面的夜风一吹,猛得打了一个激灵。
深蓝色的夜幕给人一种诡异神秘的感觉,今天晚上的风比较大,星远伸手环抱着自己,这样觉得暖和些。
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敖包,见里面什么声响都没有,知道娥珠还在酣睡。此时的星远无比苦闷,放弃中原美好的生活,孤注一掷来到这里,以为能做出一番成就,然而娇哆桒孖十分精明,自己稍有动作,他就察觉了。
星远发现娇哆桒孖派人暗中监视他,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娇哆桒孖都能及时准确的掌握自己的情况的原因。
但自从娇哆桒孖病了之后,对自己的监视似有所松懈,只是不知今天跟娥珠两个做的事娇哆桒孖会不会知道。万一让娇哆桒孖知道了,那么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呢。一想到这里,星远开始烦乱起来,他有点怕这个喜怒无常,又脾气暴躁的蒙古头领,他的蛮横自己早就领教过了,仗着自己能指挥军队,一般的人都不入他的眼,他竟把自己当作世上最伟大的人,可说穿了,星远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这样的人想定鼎中原,简直痴人做梦。
此时一阵寒风吹来,星远紧了紧衣领,瑟缩着身子站在草原上,静谧的夜色给人一种特别空旷的感觉,古来有很多诗描绘赞颂给草原,但当星远身临其境的时候,发现草原一点都不美。这里人烟稀少,空寂无聊,除了马匹,牛羊,还有就是像娇哆桒孖那样孔武有力的武夫。自幼饱读诗书,结交的也都是一些文人雅士的星远,无法适应草原生活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的星远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要回去,但又不能空手回去,如果能护送牧仁那一匹玛瑙珠宝回去,到是一件不错的差事。为了赢取牧仁的信任,星远决定从娥珠下手,这个女人骄奢淫逸,只要能满足她的**,就会听你指挥。星远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委曲求全,做了自己这辈子做龌龊的一件事。
抬头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夜空,星远似乎有所触动,他怔怔的站着,身体一动不动,就像泥塑石刻的人偶那样。
娥珠的哥哥牧仁苦于找不到一个可靠的人替他把珠宝运去中原而焦急,此时妹妹娥珠不失时机的向哥哥推荐了星远。
“阿哈,束公子是苏州人,听说苏州离杭州不远,有束公子护送那些东西去中原难道不好吗?”
牧仁留着蒲扇似的大胡子,他见妹妹这么说,似乎有所松动,只见他自语似的说:
“那小子能行吗?”
“这么不行了。”娥珠在牛角杯里斟了满满一杯酒,递给牧仁,转到牧仁身后,替他捶着肩膀,说:
“束公子不止一次在你面前提过,愿意护送那些东西去中原,但你总是不肯,真不知道为什么?”
牧仁喝了杯中酒,啧了啧,大咧咧的说:
“你也知道中原之人很狡猾,我一看那小子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个一个白面书生。”
“阿哈。”娥珠转到牧仁跟前,面对着他,两条修剪的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饱满的嘴唇撅了撅,做出一副娇嗔的模样。
“光凭眼睛看难道就能看出一个人是好还是坏?”
牧仁朝娥珠笑了笑,道:
“你还年轻,不像阿哈这样上了点岁数,所以不知道如何识人,这也不能怪你,你还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娥珠不同意阿哈的看法,她一再跟牧仁保证束公子是好人,一定不会辜负你,一定会把东西安然无恙的送去中原。
牧仁因为分身乏术,又急着把东西送去中原,那是他答应人家的事情,要是过了期限仍没有送到的话,以后再想跟人做生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牧仁觉得与其失信于人,不如让那个中原小子试试,要是他做的好,今后自己就多一个帮手,这么想着,牧仁让娥珠把星远叫来,他有几句话要亲自跟他交代。
当娥珠来到星远所在的敖包,跟他说牧仁想见他时,星远显得有点吃惊,没想到娥珠这么快就说服牧仁了。
来到牧仁所在的敖包,见牧仁开门见山的对自己说,要他送一匹东西去中原,星远心里乐坏了,但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那么平静。
“既然牧仁安达这么信任在下,在下一定不负牧仁安达所托,保证把东西平安送达。”星远向牧仁如此保证。
牧仁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一脸威严的说:
“如果这次你做的好,那么今后你就是我的人,只要做了我牧仁的亲随,一定不会亏待你。”
星远欣喜的笑着,娥珠也替星远觉得开心,她真想保住星远在他俊美的脸上亲吻,但碍于阿哈在场娥珠只能克制,不过她还是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了星远的手。
“阿哈,你放心,束公子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我敢保证,不久的将来束公子一定会成为你最得力的住手。”
牧仁呵呵笑了笑,举起酒杯朝坐在面前的星远敬了敬,豪迈的说:
“既然你替我运这一匹货物,那么这杯壮行酒一定要喝。”说完,牧仁先干为净,仰着脖子咕咚几下,牛角杯里的羊奶酒就全都被他喝下了。
星远毫不含糊,学牧仁的样子,也是仰着脖子咕咚几下,很快他的杯子也见底了。
“小伙子,爽快,男人就应该豪爽,我见你们中原人喝酒都用小杯,连吃的肉也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像奶豆腐似的,这样一点都不爽,你们应该像我们蒙古人这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样才叫痛快呢,哈哈哈——”说完牧仁哈哈大笑了起来。
星远在心里鄙夷的想,只有野蛮不开化的民族才会像你们这样大大咧咧,尽管星远极力奉承牧仁,但心里却对这个五大山粗的蒙古大汉存着深深的鄙夷,他只想带着那匹东西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实在不想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