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再骗一次
贾缶见孙浩然气闷,冷道:
“难道孙公子不相信我说的?如果孙公子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府上的人,三少奶奶是不是有那个病。我始终觉得奇怪,孙公子是三少奶奶的堂兄,怎么会不知道自个妹子有那个病,莫非孙公子想打倒一把?”说完,贾缶一脸冷然的看着孙浩然。
孙浩然涨红了脸,提高音量,掷地有声的说:
“污蔑,这是污蔑,你们弄死了人,就说我堂妹是疯的,看来你们这里没一个好人。”
贾缶此次前来完全是受婧姝之托,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婧姝事先教的。见孙浩然一副气坏了的样子,贾缶脑子里想的是来之前四少奶奶的嘱托,如果发现孙大公子气恼了,千万别跟他顶杠,你只以好言相劝,同时态度要诚恳,样子要谦卑。
“孙公子,三少奶奶的死完全是一场意外,如果你怀疑我们逼死三少奶奶的话,光凭一张嘴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我们既不会谋财也不会害命,孙公子,你说是吗?”
孙浩然见贾缶言辞得当,态度不卑不亢,一套说辞好像事先经过演练似的,想到这里,孙浩然觉得贾缶此行是代四少奶奶而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位四少奶奶预先叮嘱的。
“哼,回去告诉你们家四少奶奶,就说如果你们束府企图瞒天过海,那么孙家也不是好惹的。”孙浩然说的义正言辞,态度十分强硬。
贾缶愕愣了一下,道:
“孙公子的言外之意说是我们害死三少奶奶的?真真冤枉,你以为你那个堂妹是省油的灯吗,一来就没干什么好事,她刚嫁过来就闹着要库房里的东西,把库房里值钱的古董花瓶搬到自己屋里,还挑唆自己的丫鬟闻樱站在二太太窗下骂,说哪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先娶妾再娶妻,丈夫不像丈夫,婆婆不像婆婆,二太太为此一病不起。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三少奶奶有那个病,有一次我见闻樱到这边药铺来赎药,金掌柜对我说,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丫鬟,每隔十天就来赎一味专治疯魔症的药,我认得闻樱,知道她是三少奶奶的丫鬟。”
“简直一派胡言,闻樱赎药可能是她自己要吃,怎么赖到我堂妹的头上,我堂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都让你们这些别有用心的人辱没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了,百合肯定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上,她死的很惨,我如果不能替她讨回公道的话,回去有何面目见二叔。”孙浩然矢口否认孙百合有疯魔症,然而尽管嘴上说的言之凿凿,心里毕竟没有底,百合到底有没有那个病,只有等写信回去问了二叔之后才知晓。
“孙公子若想留下继续查三少奶奶的死因,也是白费功夫。”贾缶道。
“白费功夫,你这话什么意思?”孙浩然冷冷的看着贾缶,说:
“你们巴不得我快点走,这样你们就可以逍遥法外,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唯一知道内情的丫鬟也疯魔了,我如果不查,真相永远都没有浮出水面的一天。回去告诉你们家四少奶奶,我孙浩然一天不查出堂妹的死因一天不会走,如果你们想减轻罪责,最好给我乖乖的把真相说出来,否则休怪我不顾情面。”
贾缶见孙公子满脸怒容,他有点急了,对孙浩然说:
“孙公子为什么这么固执,你堂妹有那个病,你不可能不知道,明明是你们孙家不对在先,把一个有病的女儿嫁给我们家少爷,我们家少爷吃了哑巴亏,还要被诬告成逼死正妻,我们家少爷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家出走的。太太伤心的什么似的,整天以泪洗面,死了儿媳妇,不见了儿子,太太这么大岁数的人哪里经得起这种打击,至今还卧床不起呢。”
孙浩然见贾缶急了,不耐烦的说:
“你别替你们家主子说好话,我知道你是一个忠心的奴才,但现在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总之一句话,堂妹肯定死于非命,她好好的,不会有你们说的那个病,你们说她有那个病完全是污蔑。我现在总算懂了,你们变着花样无非就是想掩盖真相,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们继续藏着掖着,我继续留下查堂妹的死因,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上天一定会看在堂妹枉死的份上还她清白。”言毕,孙浩然一刻都不做耽搁,对如旺说:
“如旺,我们走。”
“是,少爷。”
“孙公子。”贾缶见孙浩然要走,想拦住他。
“我不想跟你废话,回去告诉你们家四少奶奶,三爷一天不出现,我就一天不会走,堂妹肯定是被三爷害死的,否则为什么像缩头乌龟似的,躲着不肯见人。”
“孙公子,孙公子——”无论贾缶怎么叫,孙浩然就是不搭理他,带着如旺头也不回朝前跑去。
贾缶因四少奶奶之命来见孙浩然,是想把真相告诉人家,哪知人家根本不领他的情,贾缶觉得很无奈,琢磨着回去之后怎么向四少奶奶交代。
婧姝正在家里等贾缶的消息。彩新在地下来回踱步,彩靳见了,皱着眉说:
“姐姐,你坐下歇会儿吧,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害得我头都晕了。”
彩新走到婧姝跟前,一脸焦急的说:
“婧姝,你的办法不可行啊,我们应该站在孙家的立场上想问她,孙家怎么可能相信贾缶说的话?尽管我们说的都是真相,但孙家的人始终认为是我们害死孙百合的,想要打消他们的猜疑有这么容易吗?”
婧姝不做声,默默的坐在那里。
彩新见了婧姝的样子,更加着急起来,她叹了口气,说: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会马失前蹄,为什么你事先不跟我和彩靳商量,如果你事先就肯跟我们商量的话,也不至于会弄成现在这样。”
婧姝朝彩新看了看,依然没有做声,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当孙浩然听了贾缶的话后会作何反应。但婧姝跟别人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她始终相信孙浩然的人品。
“姐姐,现在贾缶还没有回来,到底怎么样我们还不知道,我是相信婧姝的,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够聪明,就会分析真伪,权衡利弊。”
听了彩靳的话,彩新不耐烦的说:
“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想的太简单,你们当孙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傻瓜吗,我们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不是把他们当傻瓜,而是把真相说给他们听了之后,他们会自己揣摩我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退一步讲,如果我们一味隐瞒,拿假话敷衍搪塞他们,他们对我们只有反感,如此就更加不会相信我们。”
“好了好了,就你们说的对,我全不对,这总行了吧。”彩新没好气的说。
“姐姐。”彩靳觉得姐姐太过急躁,贾缶还没有回来,用不着这么着急,此时的彩靳希冀贾缶能说动孙公子。
婧姝见两位姐姐为此争论不休,对脾气急躁的彩新笑道:
“昨天孙公子来找过我,我把金娘的尸检公文和三少奶奶的药方都拿给他看了,他如果聪明的话,就会把这两件东西联系起来想。不过我发现有些事情连孙公子都不知道,因为当我把三少奶奶的药方拿给他看的时候,他居然一脸惊讶,如果他早就知道三少奶奶有那个病,就不会觉得惊讶,而是尴尬。”
“那只不过是你的臆断,孙公子到底知不知道三少奶奶有那个病,光从他的表情上难道就能判断出来吗?”说到这里,激动的彩新苦涩的笑了笑,对婧姝说:
“你这次真的失策了,我觉得把真相说给他听,等于引火上身。”
“姐姐,婧姝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不会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彩靳总是护着婧姝,这让婧姝觉得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个时候,屏门上的小丫头进来禀报,说贾缶要见四少奶奶。
“快叫他进来。”婧姝等贾缶等的心焦不已,见他终于来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真是说起曹操曹操就到,不知道孙公子是怎么个意思。”彩靳道。
“怎么个意思还用得着说吗,他如果听信贾缶的鬼话那才叫做怪呢。”
“姐姐。”彩靳见姐姐说话没有遮拦,忙制止了她,彩靳不想婧姝难堪,因为主意是婧姝出的,但姐姐一味反对,如此不是叫婧姝觉得尴尬吗。
“四少奶奶。”贾缶站在门口。
“贾缶,你进来。”
“是。”贾缶不敢径直走进来,他站在门帘旁边,见三姑娘四姑娘都在,贾缶显得有点局促。
婧姝见了他的样子,说:
“没事,三姐姐四姐姐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见过孙公子了吗,孙公子是怎么个态度?”
贾缶懊丧的叹息了一声,说:
“别提了,他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说我们污蔑三少奶奶有那个病,他让我带话给四少奶奶,说让三爷出来见他,他怀疑是三爷害死三少奶奶的。真是岂有此理,姓孙都是失心疯,别人说的话他们一句都不相信,只有他们才是最对的。”贾缶的语气颇为愤懑。
彩新冷哼了一句,提高音量叫了起来:
“看到了吧,我说他们会这样吧。”
“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彩靳还是怕婧姝会难堪,所以一再提醒姐姐别乱说话。
此时的婧姝比谁都冷静,她知道孙浩然这么说,可能是出于气愤,等他消了气之后,就会冷静下来。
“孙公子是个聪明人,相信他一定会自己想明白,我始终觉得孙公子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堂妹有那个病,而他此次前来肯定是受亲家老爷之托来查三少奶奶的死因,亲家老爷估计对孙公子肯定有所隐瞒。贾缶,你做的很好,你先下去吧,记住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是,四少奶奶,我谁都不会说的,还请四少奶奶放心。”
“嗯,你走吧。”
“三姑娘、四姑娘,贾缶告退。”
“去吧去吧。”彩靳朝他挥了挥手。
贾缶躬身退了下去。
等贾缶走了之后,彩新对婧姝说:
“你打算怎么办?”
婧姝诧异的看了看彩新,道:
“什么怎么办?”
彩新不耐烦的啧了啧嘴,着急的说:
“孙家岂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在这里住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查到些什么,得赶紧想个办法把人撵走,刚才贾缶都已经说了,孙公子很生气,我早就知道你的办法行不通,孙家的人不会信我们的,无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不会信,因此为今之计就是赶他们走。”
婧姝还是像从前那样淡定,她对彩新说:
“我们跟他们说的全都是事实,他们不相信是他们的事,再说真相只有一个,他们住在府上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查出真相,把他们撵走只有显得我们心虚,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莫非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仍然相信孙浩然的人品?婧姝,我觉得你这次失算了。”
婧姝对一脸焦急的彩新笑了笑,柔声说:
“三姐姐放心,不出三日,孙公子就会来找我,我有办法打消他的疑虑,让他没有顾忌的回去。”
“婧姝不是三姐姐我说你,你太自负了。”
婧姝笑了笑,道:
“也许是我太自负了,但三姐姐也无需忧虑,孙公子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他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彩新边在椅子上坐下来,边叹息着说:
“那就暂且再信你一回,反正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彩靳扶着姐姐的肩,笑道:
“婧姝是个做老了事情的人,她一向都很有分寸,既然婧姝说让你放心,你就放心吧。”
“我已经放心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彩新道。
彩靳笑道:
“你放心了就好。”
三个人又说了些旁的话,不想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间,林氏这几天好了很多,三个人决定过去跟林氏一起吃饭。
再说孙浩正从三房那边弄了不少钱,琢磨着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束府。但正应了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孙浩正想着再敲诈最后一笔,先前他来见过颜氏,在颜氏面前诉苦说自己流年不利,手头有点紧,颜氏因为想着要他跟小柔破镜重圆,所以当即表态愿意拿出几百两银子里帮他渡过难关。
这天孙浩正来到颜氏屋里,颜氏见了女婿满脸堆笑。
“大木,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娘?”
孙浩正笑道:
“我马上就要走了,想在走之前来看娘最后一次。”
颜氏见女婿说马上就要走了,脸立即绷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孙浩正见颜氏脸上的表情一惊一乍,心下一喜,想,今天肯定不虚此行,我的银两又有着落了。
“哎。”孙浩正一坐下就唉声叹气。
颜氏一脸紧张的问他:
“大木,好好的,你为何叹气,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说要接小柔回去吗,莫非家中父母对小柔有看法,不让你接她回去?”
“不不,娘,你误会了,家父家母对小柔喜欢的什么似的,他们在我面前不止说过一次让我早点把媳妇接回家,只是女婿实在没有脸面回去见家父家母,不知怎么的,最近女婿正走背运,无论做什么买卖都以折本收场,就连人家都做得好的买卖,到了我手里居然又折了,哎,看来我要去庙里烧几柱高香,乞求神灵佑护。”
颜氏脸上的神情立即暗淡了下来,只见她对孙浩正说:
“你到底折了多少?”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就百八十两。”
“才只有百八十两,这你又有什么好叹的,娘马上就可以帮你把折掉的补上。”颜氏一听大木才折了这么一点钱,立即喜上眉梢,想,这点钱算什么,大不了自己给他补上,免得这孩子唉声叹气的,怪可怜见的。
“娘真的要替我补上?”
颜氏见大木似乎不相信她,朝门口叫了一声,冬梅款款的走了过来:
“太太,什么事?”
“去拿一百两纹银出来。”
“是。”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做买卖折了钱觉得回去之后没有脸面见自己的父母,所以才这样。父母都是爱子女的,别说才折了这么一点,就算折光了也不会真的怪罪于你,父母最希望的是子女能承欢膝下,而不是在外面挣多少钱回来。”
“娘说的怎么跟我娘一个口气。”
颜氏见大木这么说,越发欢喜,此时冬梅已经拿了银子出来,颜氏爽快的把银子交到孙浩正手上,孙浩正也没有推脱,大方的收下了,揣在怀里,连句谢也不说。
“家父家母一直希望我把小柔接回去,我总算可以了他们的心愿了,娘,你替小柔准备准备,最多再过两天,我就带小柔走。”
“好,好,你放心,我一定会说动小柔让她跟你回去,这丫头还没有缓过来,但我有办法让她缓过来,女大不中留,哪有嫁出去的女儿赖在娘家不肯走的。大木,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待小柔,她虽然有点左性,但人并不坏,而且这孩子吃软不吃硬,你千万别跟她顶杠,否则她就跟你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