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尔佳出逃
娇哆桒孖命人把星遥关起来,艾菊替他求情,娇哆桒孖连艾菊也一起关了起来。尔佳出于对星远的承诺,一心想保护星遥,她见阿哈愤懑不已,觉得奇怪,想,难道阿哈喜欢上了束公子的妻子,如果不是出于嫉妒,他为什么要把束公子关押起来。想到这里,尔佳就觉得很讽刺,阿哈对汉人一直没有好感,但是没想到居然喜欢上了一名汉族女子。
尔佳冷笑着看着娇哆桒孖,娇哆桒孖见尔佳用这副表情看他,觉得诧异,问她:
“怎么了,我把那个中原小子关起来,你有意见?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小子,赛所额猜的没错,那匹被我杀了的马是那个中原小子送给你的。”
尔佳苦涩的笑了起来,她正视着自己的阿哈,语重心长的说:
“束公子自从来到蒙古之后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怎么可能送马给我?此其一,其二,阿哈难道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娇哆桒孖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尔佳,道:
“矛盾?我怎么矛盾了?你这小丫头居然教训起你阿哈我来了。”娇哆桒孖笑了笑,完全不把尔佳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一直把尔佳当孩子看待。
尔佳已经不是孩子了,她有自己的主见,也有自己的打算。
“阿哈,你说你不喜欢汉人,觉得汉人狡诈阴险,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敢说自己不喜欢汉人吗?”
娇哆桒孖越听越糊涂,他不知道尔佳究竟想说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说:
“我现在的样子怎么了?你真的长大了,开始看你阿哈我不顺眼了。”
尔佳没有理会娇哆桒孖的嘲讽,她笑看着面前的阿哈,一脸调皮的说:
“阿哈,你喜欢那个美貌的汉族女子,没想到阿哈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娇哆桒孖被尔佳拆穿心思,抿了抿嘴,转过身,背对着尔佳,用有力的声音说:
“你现在开始管你阿哈我的闲事了是吗?小丫头,别以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阿哈。”
娇哆桒孖的意思是警告尔佳,不要管他的私事。
尔佳因为娇哆桒孖杀了她心爱的马,才不管娇哆桒孖会不会尴尬,继续往下说:
“如果阿哈喜欢画像上那个汉族女子的话,就是夺人所爱,那是束公子的妻子,阿哈怎么可以夺人之妻?”
“住口!”娇哆桒孖嗡声道。他一脸严肃的注视着尔佳,说:
“就算她是那个臭小子的妻子又怎样,娥珠原先还是塔塔尔部头领的阏氏,塔塔尔部在被我打败之后,娥珠就成了我的阏氏。”
尔佳明白阿哈的言下之意是说在他们蒙古,别人的妻子也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尔佳知道这是阿哈在替自己的行为找台阶下。不过尔佳不会允许阿哈这么做,因为画像上的那名女子是束公子的妻子,束公子又是束大哥的兄弟,尔佳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哈抢走束公子的妻子,知道这样束公子一定会很痛心。
不过尔佳又深知阿哈的脾气,他一向都很独断专行,如果他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既然阿哈看上了束公子的妻子,那么早晚有一天他会得到那个女人。为今之计只有智取,希望自己能尽快赶到中原,通知束公子的妻子,让她躲起来,这样阿哈就找不到人,一旦他找不到人,也就会放弃娶她为妻的念头。
可是自从娇哆桒孖知道尔佳的马是中原小子送的之后,就派人把她看得死死的,别说逃出去,就连活动范围都有规定,每天只能在娇哆桒孖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尔佳知道束大哥如今还住在一号客栈,然而阿哈已经派出德格彻和齐纳两个办事效率奇高的人去查束大哥的下落,德格彻和齐纳一直是阿哈极为倚重的心腹,这两人配合默契,行动果敢,头脑灵活,是阿哈手下两员难得的人才,这次阿哈派他们出去,想必很快就会查到束大哥的下落。这是最让尔佳牵肠挂肚的,可是娇哆桒孖为防止尔佳偷跑出去,明里暗里派了很多人看守她。尔佳只要稍微有所动作,那些人就以头领有令,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为借口把她扣留在敖包里。
“哼,不让我出去,我就非要出去。”尔佳在敖包里生气,她的侍女见状,小步紧趋跑上前来,说:
“郡主息怒,头领有令,不准郡主走出敖包半步。”
尔佳瞪视着这名可怜的侍女,一下子掀翻放在地下的矮桌,又把屋子里的摆件一件一件摔扔在地,搞完这些破坏,尔佳尤嫌不够,拿着短刀一刀一刀捅床上的被褥。这些野蛮的行为看得站在边上的侍女一愣一愣,尽管郡主把物件弄得一塌糊涂,但这名侍女却连大气都不敢喘,她生怕惹恼正在气头上的郡主。
“其木格,你说我平时待你怎么样?”
其木格就是那名小侍女。
“郡主对奴婢视如姐妹。”
尔佳点着头,道:
“说的好。不过我把你当姐妹,你好像没有把我当姐妹?”说完,尔佳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其木格。
其木格是一个胆小的姑娘,他们家世代都是家奴,前不久娇哆桒孖杀了她的哥哥,因为她哥哥做了海西部落的奸细。其木格生怕哥哥的事连累到她,其实娇哆桒孖并不打算株九族,但胆小怕事的其木格还是来向尔佳求情,让头领不要杀了她,她哥哥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尔佳安慰了她几句,其木格才放心。
“你过来。”尔佳招手让其木格过来。
其木格低垂着头,左手捏住右手的手背,放在小腹前,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尔佳跟前。
“上次如果不是我在阿哈面前说了好话,保下你,你的小命早就没有了,你知道你阿哈是奸细吗?”
提起阿哈被杀之事,其木格胆怯起来,她颤抖着嘴唇,睁着惊恐的眼睛,害怕的对尔佳说:
“做奸细的人是阿哈,不是我,头领已经杀了阿哈,并且答应不杀我,郡主为什么还要这么问?难道头领改变主意了?”
见其木格这么说,尔佳觉得突破其木格的防线不在话下。
“你阿哈做了奸细的事头领一直耿耿于怀,本来你已经没事了,不过自从发现那个被关押起来的中原小子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之后,重新激起了阿哈隐藏在心里的愤懑,你最好不要让我阿哈看见,否则万一他见了你,想起你那个做奸细的阿哈,说不定连你也会被他杀了。”
见尔佳这么说,其木格惊讶的张大了嘴,尔佳掌握了其木格怕死的弱点,故意这么说,从其木格的反应来看,尔佳的办法奏效了。
“郡主,你一定要救我,我每天都会去头领那里汇报你的情况,万一哪一天头领看见我忽然想起我阿哈,把我杀了怎么办?”其木格哭丧着脸对尔佳说。
尔佳故意皱起了眉头,显得很为难的说:
“本来我是可以帮你度过难关的,但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怎么帮你。哎,生死有命,其木格,你不妨听从上天的旨意,顺天而为吧。”
“啊!”其木格讶然失声,她颓然的跌坐在地,这下连郡主都帮不了自己,看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尔佳见其木格吓的瘫坐在地上,继续添油加醋:
“我阿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很意气用事,特别是当他发现那个中原小子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之后,对做奸细的人更是恨之入骨,你每天都会去阿哈的敖包汇报我的情况,万一哪一天他看见你,忽然想起你的阿哈,把你杀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能力再救你,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就连自身都难保,还怎么救你?”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其木格忽然抱住尔佳的腿,哭着求她:
“郡主,你一定要救我,别让头领杀我。”
尔佳紧锁着眉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说:
“来不及了,已经太晚了,阿哈早晚都会杀了你。”
“郡主,你看在其木格服侍郡主多年,让头领不要杀其木格。”其木格苦苦哀求尔佳。
她越这样,尔佳越摆架子。
“真的来不及了,阿哈的主意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
其木格生性胆小,见尔佳这么说,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翻起了白眼,只听“噗通”一声,其木格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尔佳见其木格昏倒在地,找来一根绳子把其木格绑了起来,为防止她苏醒之后喊叫,在她嘴里塞了一块布帕。尔佳换上其木格的衣服,梳了跟其木格一样的发型,就是在头上编很多辫子,尔佳的身形跟其木格差不多,现在穿上其木格的衣服,梳了跟其木格一样的发型,如果不看脸,光看样子,还以为是其木格本人。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尔佳把随身携带的短刀藏在靴筒里,手上端着托盘,低垂着头,反正其木格走路经常低着头,走出敖包。
因为天色已黑,如果不仔细看,不会发现装扮成其木格的尔佳。尔佳最担心的是被守在敖包外面的两个侍卫认出来,他们手上举着火把,而且是近距离看她,很容易被识破。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出去,就算会被识破尔佳仍然要出去。
当尔佳走到敖包外面的时候,那两个侍卫见其木格拿着托盘低着头走了出来。尔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那两个精明的侍卫识破。她端着托盘迈着小碎步朝前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一名侍卫忽然叫了起来:
“其木格,站住!”
尔佳停了下来,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她不敢转身,生怕被那两个侍卫认出。
“布日固德,怎么了?”边上一名侍卫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他的同伴怎么忽然叫住了其木格。
布日固德没有理会他的同伴,径直走上前。
尔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心噗噗直跳,难道已经被布日固德识破了,他知道我不是其木格?不过为什么刚才路过布日固德身边的时候他没有叫住我,等我走远了之后才叫住我?因为害怕和担忧,端着托盘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稳住娇哆尔佳,你一定要稳住,为了束大哥,你一定不可以让布日固德识破你的身份。”这么冷的天尔佳背上居然全都被汗水濡湿了,她越想镇静,越镇静不下来,端着托盘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剧烈的抖动着,差点把放在上面的银餐具抖落在地。
“其木格。”布日固德的手在尔佳肩上拍了一下。
“啊!”当布日固德的手放到尔佳肩上的时候,尔佳猛的抖了一下,她在心里叫苦,完了,这下全都完了,被布日固德识破了。布日固德在蒙语里是雄鹰的意思,鹰的眼睛是最尖的,布日固德本身就是一位神射手,想到这里,尔佳的心沉到了井里,她已经不想做任何掩饰,因为长着一双鹰眼的布日固德肯定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其木格,你今天看见我怎么这么害羞,难道忘了那天晚上我们两个的事了,哈哈哈——”说完,布日固德仰天发出一阵大笑。
原来看似老实木讷的其木格跟布日固德有奸情,真是差点被他吓死,还好自己的身份没有被他识破,害得我担心的冷汗都出来了,看来布日固德也徒有虚名,什么鹰的眼睛,照我看是死鱼眼还差不多。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被识破,尔佳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急急的朝前走去。
布日固德以为其木格害羞,所以才走的这么快,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布日固德还在后面打趣:
“其木格,你身上的皮肤很滑,像酥油茶一样滑,改天我再来找你,哈哈哈——”说完,布日固德又大笑。
直到此时另外一个站在敖包外叫思勤的侍卫才知道布日固德奸污了其木格,难怪这几天其木格看见布日固德总是躲躲闪闪,原来如此。
然而就在布日固德叫住打扮成其木格模样的尔佳时,守在敖包外面的思勤听见敖包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他回头朝敖包看去,发现里面的声音很低沉,像是被人堵住嘴之后从喉咙里发出的。
“呜呜——呜呜呜呜——”那声音一阵紧似一阵,思勤终于忍不住掀开敖包的门帘朝里望去。
当看见敖包里面的情景时,思勤惊呆了,因为其木格穿着尔佳的衣服,思勤还以为被五花大绑在床角上的人是郡主。
“郡主。”思勤叫了一声,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其木格。
思勤从上到下打量着其木格,一脸惊愕,此时他才知道刚才出去的那个人不是其木格,是尔佳郡主。等思勤反应过来之后,来不及给绑在地上的其木格松绑,拔腿朝敖包外面跑去,边跑边喊:
“布日固德,刚才走出去的是尔佳郡主,快拦住她!”
布日固德还沉浸在跟其木格在月下交欢的香艳回忆中,当他看见思勤慌慌张张朝自己跑来的时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不好了布日固德,尔佳郡主跑了,她穿了其木格的衣服,刚才我们还以为端着茶盘出去的人是其木格,原来不是,那个是尔佳郡主!”
“啊,什么!”布日固德讶然失声。
他们两个是受了头领的旨意来看守尔佳郡主的,没想到让她跑了,头领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既然尔佳郡主刚跑出去,相信一定跑不远,我去通知头领,你带几个人去追郡主,一定要把她追回来。”思勤对吓傻了眼的布日固德说。
布日固德在思勤的提示下才缓过神,他迅速找了几个人,组织起一支临时的队伍去追尔佳。骑在马上的布日固德对那几名武士说:
“点起火把,分头去找,如果不能把郡主追回来,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是,属下等一定全力以赴。”那几名武士掷地有声的说。
此时已是深夜,草原上冷的就像一个冰窖子,这几名武士都是训练有素的,他们特别善于夜行,布日固德一声令下,这五六个人朝五六个不同的方向纵马驰去。草原上响起一阵嘚嘚的马蹄声,他们所骑的都是善于奔跑的烈马,外加这几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骑手,刹时间,寂静的草原变得喧腾起来,马蹄声在夜晚的草原唱起了一支激昂的劲歌。
尔佳脱离了布日固德和思勤的看管之后,立即找到自己的灵驹,骑上去飞也似离开了娇哆桒孖所在的敖包群。
“驾!”她无数次驾驭灵驹,不过今天骑得特别快,重获自由的尔佳恨不得立即飞到束大哥身边,她已经思念束大哥太久了,一刻都等不及,希望马上见到日思夜想的束大哥。
寒冷的风像刀子似的刮在尔佳脸上,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呼呼的风声犹如千军万马在草原上奔驰,给人一种异常恐怖的感觉。今晚月色暗淡,星辰寥寥,漆黑一片的草原就像一张黑色的网,别说尔佳一个弱女子,就算像娇哆桒孖这样英勇的武士都不敢在晚上骑马,因为夜晚的草原随时都有危险发生。地鼠可能会惊动胯下之马,让马在惊厥之下仰起前蹄,把马上的人翻倒在地。再有因为是在晚上骑马,万一前面有猎人布置的陷阱也看不见,一旦掉入陷阱就是九死一生。因为这些陷阱都是为了捕捉大型动物而设的,像羚羊、老虎、猎豹、牦牛,所以这些陷阱下面都放着削尖了的竹片,甚至锋利的短刀,一旦掉进去,立即被竹尖或短刀所伤,轻则也是重伤,如果不幸的话,那就直接命丧黄泉。
尔佳顾不得草原上暗藏的危险,她的灵驹越跑越快,尔佳只能站在马镫上,否则颠得实在受不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尔佳听见身后传来嘚嘚的马蹄声,后面的马骑得很快,听声音就知道骑它的肯定是一位极赋经验的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