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去多伦湖
尔佳跑到娇哆桒孖所在的敖包,一进去就着急的说:
“阿哈,我的灵驹呢,你把我的灵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娇哆桒孖抬起头,看了看尔佳,往面前的酒杯里倒了点羊奶酒,慢条斯理的说:
“你要灵驹干什么?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送马给你的汉人小子,要过去找他?告诉我,那个汉人小子住在什么地方?有人在街上看见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说,那个男人是不是送马给你的那个汉人小子?”
尔佳见阿哈又问她束大哥的事,知道阿哈对汉人没有好感,如果把束大哥的下落告诉阿哈,阿哈肯定会派人去把束大哥抓起来,尔佳不想她心爱的束大哥有事,就算把她杀了都不会说出束大哥的下落。
赛所额见尔佳撅着嘴,一脸不悦,上前问娇哆桒孖:
“尔佳刚才对我说她错了,这小丫头爱面子,不好意思跟你道歉,不过她现在既然来了,肯定是来跟你道歉的。”说到这里,赛所额朝尔佳使了一个眼色,道:
“尔佳,还不快给你阿哈道歉,你阿哈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肯跟他道歉,相信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看来尔佳一点薄面都不想给赛所额,她语气生硬的说: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尔佳,你——,你这是怎么了?”赛所额这个和事老做的可真辛苦,他一心想让娇哆桒孖兄妹冰释前嫌,没想到兄妹两的脾气一模一样,这个倔,那个犟。赛所额急得汗都出来了,尔佳楞是不肯开口跟娇哆桒孖道歉。
娇哆桒孖朝尔佳冷哼了一句,对赛所额摆了摆手,道:
“算了,她现在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阿哈了,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哪一天你要跟那个送马给你的汉人小子走的话,我就把那小子杀了。”
“娇哆安达,你何必跟人结怨,到现在为止你连那个汉人小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万一那是一个好人呢,你那样把他杀了,不是枉杀了一个好人吗?”赛所额道。
“我不管!”娇哆桒孖一拂衣袖,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都拂在地上。
“赛所额,你现在总算知道这个人有多可恶了。”
“尔佳,少说两句。”赛所额生怕尔佳再次惹恼娇哆桒孖。
娇哆桒孖把尔佳叫来是想问她有关那个汉人小子的事,但不知为何一见到尔佳,娇哆桒孖就来气,一连喝了几杯奶酒。娇哆桒孖虽然脾气暴躁,但却不是一个莽汉,冷静下来之后娇哆桒孖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见他指着地下的一个坐垫,和蔼对尔佳说:
“坐下跟阿哈说话,阿哈有话问你。”
尔佳起先不肯坐,僵硬的站在那里。赛所额这个和事老怎么会放弃这个能让他们兄妹和好的机会,他把尔佳推到坐垫上,尔佳勉为其难坐了下来。
此时只见娇哆桒孖掀开桌子上一个银盘的盖子,待盖子掀去之后,一股米饭的清香混合着乳酪的奶香弥漫了开来,敖包里顿时香气扑鼻。
“这是你最爱吃的嘎林布达,上午做的那些已经凉了,这是我让人特地给你做的。”说着,娇哆桒孖用勺子舀了一碗送到尔佳面前。
尔佳看了一眼面前的嘎林布达,雪白的米饭夹杂着红枣、葡萄干、核桃仁等东西,看了让人觉得食欲大增,她爱吃红枣,所以饭里的红枣最多。
赛所额为了缓和此时显得有点尴尬的气氛,对娇哆桒孖笑道:
“娇哆安达,也赏我一碗嘎林布达吧,我也爱吃这个。”
娇哆桒孖呵呵笑了笑,指着盛在小脸盆似的银盘里的饭,说:
“这一碗都归你了。”
赛所额皱起了眉头,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脸苦瓜的说:
“我不是骆驼,哪来的三只胃,装得下这么大一盆饭。”
娇哆桒孖爽朗的笑了起来,他指着赛所额,边笑边说:
“哈哈哈,我记得有一年跟你到北边去打猎,你一个人吃掉一只烤全羊的事难道忘了?”
“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赛所额一脸尴尬,尔佳在场,没想到娇哆桒孖会说自己的炯事出来。
“尔佳,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娇哆桒孖把盛着嘎林布达的餐盘推到尔佳面前。
尔佳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了看美味的嘎林布达,但不知为何居然一点食欲也没有。
“阿哈,我这次去中原,查到那个小子的底细了。”
“哦。”娇哆桒孖略显惊愕的表情告诉尔佳,阿哈似乎不相信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查清楚中原小子的底细。
“说来听听,那个小子是什么来路?”
接下去的话题对赛所额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不过他却听的很仔细。
“那小子是苏州人士,祖上世代经商,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他不是什么朝廷密探,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娇哆桒孖想了想,似乎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他的确不相信尔佳这么有本事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查清楚中原小子的底细,然而不信归不信,娇哆桒孖同时又觉得尔佳应该不会说谎。小丫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撒过谎。
“既然他不是朝廷派来的密探,为何会到蒙古来?而且跟艾菊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始终让我觉得奇怪。”
“不瞒阿哈,中原小子跟艾菊曾经有过婚约。”
“什么,他们两个有过婚约?”娇哆桒孖惊讶的说。
尔佳朝他点了点头,道:
“中原小子姓束,名星遥,是苏州大户束府的四公子,因为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平时吃喝嫖赌无所不做,他在一年前成亲,妻子是太医院医官之女,听说生得十分美貌,但不知为何他发现妻子跟自己的哥哥有染,于是一气之下从中原跑了出来。”尔佳所说的这些都是星远告诉她的,不过星远在告诉她的时候,没有说跟星遥的妻子有染的那个人是他。
听到这里赛所额终于知道了兄妹两个议论的是什么事。只见赛所额拍了一下大腿,哎了一句,带着数落的口吻对娇哆桒孖说:
“娇哆安达,这次是你不对,你别怪我会站在尔佳一边,尔佳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你怎么能让她冒那个险,让她去查中原小子的底细?万一尔佳出了什么事,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娇哆桒孖讪然的低下了头,神色黯然的说:
“赛所额安达,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吗?如果我能像你想的这么周全,就不会派尔佳到中原去了,是我不好,我没有把问题考虑周全。”娇哆桒孖后悔的不是赛所额说的万一尔佳出了事怎么办,而是尔佳此次前去中原,认识了送马给她的汉人小子,娇哆桒孖不希望自己的督喜欢汉人,更不希望将来家里多一个汉人亲戚。
“还好尔佳平安归来了,否则我看你怎么办?”赛所额真替尔佳捏一把汗,原先他还以为尔佳出于好奇才去的中原,没想到是去替娇哆桒孖办事,所办的事又这么危险,到现在为止仍然爱着尔佳的赛所额能不替尔佳的安危担心吗。
“阿哈,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中原小子的底细,可以放了他了吗?”
尔佳忽然这么问娇哆桒孖,娇哆桒孖愕然的看着尔佳,道:
“中原小子说不定已经被艾菊杀了,我要杀他的时候,艾菊说想手刃仇人,就把那小子带去了多伦湖。”
“阿哈,快把我的灵驹给我。”尔佳站了起来,对娇哆桒孖说。
娇哆桒孖见尔佳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问她:
“你要灵驹干什么?”
“我要去多伦湖。”
“你要去多伦湖?”娇哆桒孖不相信的问尔佳。
尔佳朝娇哆桒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我要去多伦湖救中原小子。”
娇哆桒孖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尔佳,此时非但娇哆桒孖觉得吃惊,连赛所额都觉得吃惊。
“尔佳,现在差不多已经大雪封山了,你去多伦湖实在太危险,还是听你阿哈的,不要去。”赛所额出于对尔佳安全的考虑坚决不让她去。
然而尔佳一定要去,因为束星遥是束大哥的亲弟弟,束大哥一再叮嘱自己要她保护他弟弟的安全,艾菊跟束星遥有仇,把她带去几乎没有人烟的多伦湖,肯定想杀了他,尔佳要在艾菊杀星遥以前把他救下。
但是娇哆桒孖不会因为一个低贱的中原人让尔佳冒险去多伦湖,赛所额说的没错,此时正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多伦湖那边经常会出现雪崩等险情,他不会让尔佳冒这个险,因此说什么都不肯把灵驹给她。
尔佳见阿哈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勉强,扔下美味的嘎林布达,气咻咻的从敖包里走了出来。
娇哆桒孖皱了皱眉头,对赛所额苦笑着说:
“都是我把她宠坏了,否则怎么会这么任性。”
赛所额自从见到尔佳之后,重新燃起了对她的爱意,他见尔佳生着气走出敖包,就想过去安慰她。随便敷衍了娇哆桒孖几句,找了个借口赛所额就从娇哆桒孖的敖包里溜了出来。
一到外面,赛所额就急着找尔佳。他深知这个小丫头的脾气,倔的像头牛,娇哆桒孖不让她去多伦湖,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说不定现在正在动脑筋如何找到她的灵驹。
赛所额一从敖包里出来,他的两个随从就跟了上来。赛所额一脸严正的问两人:
“你们看见尔佳郡主了吗?”
其中一个叫苏合的对他说:
“回头领,尔佳郡主朝那边跑去了。”说着,苏合伸手朝东边一指。
赛所额见尔佳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她手上拿着一根马鞭,正在那里用马鞭抽打地面以用来发泄。
“这小丫头,居然跑这么快。”赛所额边喊着尔佳的名字,边朝她跑去。
等到了跟前,尔佳才转过身,她愠怒的看着赛所额,用手上的鞭子抽打赛所额站立的地方,赛所额生怕尔佳的鞭子打到自己,边后退,边说:
“尔佳,你阿哈不肯把灵驹给你是为了你好,现在去多伦湖太危险了,那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雪崩,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尔佳似乎没有听见赛所额所说的话,她继续用马鞭抽打赛所额所站立的地下,赛所额的腿呈外八字形,为避免尔佳的皮鞭抽到自己,可怜的赛所额只能撇着外八字朝后面倒退,样子有点像青蛙跳。
“把你的马给我。”
“你要我的马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去多伦湖,尔佳,听我说——”就在这个时候,刁蛮的尔佳忽然冲到赛所额跟前,扔下皮鞭,伸出双手抓在赛所额衣领上,瞪视着他,朝他吼道:
“快把你的马给我!”
赛所额愣怔的看着面前这个刁蛮姑娘,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笑了起来。无论尔佳怎么对赛所额,赛所额都不会动气。
“尔佳,快别这样,听你阿哈的,赶快打消去多伦湖的念头。”
尔佳朝赛所额冷冷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呈在赛所额面前,赛所额见了画像,脸色顿时大变,这不正是自己不见的画像吗,怎么会在这小丫头手上。
“尔佳,快把画像还给我!”赛所额以命令的口气对尔佳说。
尔佳猛一缩手,把画像藏到身后,对赛所额说:
“把你的马借给我,我再把画像给你。”
“你——”赛所额上前几步,来到尔佳跟前,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尔佳,别闹了,快把画像给我。”
尔佳见赛所额这么紧张那幅画,顿时信心倍增,以画像作交换,让赛所额给自己弄一匹马过来肯定能成功。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把你的马借给我的话,我就把这幅画撕了。”尔佳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画像,做出欲撕之状。
赛所额急红了脸,朝前跨了一步,想抢走尔佳手上的画像,无奈尔佳反应极快,他还来不及出手,尔佳又把画像藏到了身后。赛所额不敢贸然行动,生怕尔佳把画像撕坏了。
“你阿哈不让你去多伦湖,是为你好,因为那里太危险了。那幅画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你千万不能毁了它,快把它给我。”赛所额把摊开的手掌伸到尔佳面前。
“既然不肯把马借给我,我就毁了这幅画。”言毕,尔佳不作任何犹豫,拿起画就要撕。
“别!”赛所额大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画像已经被尔佳撕破了一点,她见赛所额急的大叫,停了下来,得意的笑了笑,问他:
“愿意把马借我一用吗?”
赛所额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好,我把马借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要撕了那幅画,那幅画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尔佳朝赛所额点了点头,道:
“你守信用,我也守信用,快去把你的马牵来吧。”
赛所额不放心的对尔佳说:
“我把马牵来,你得把画像还给我。”
“这是自然,你快去吧。”
不一会儿赛所额牵着自己的追风来到尔佳跟前,尔佳伸手去拿马缰,赛所额迅速把马缰藏到自己身后,对尔佳说:
“我的画像呢?”
尔佳显得很不耐烦,边强行把马缰攥在自己手里,边说:
“你这人好啰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等我骑到马上自然就会把画像给你。”
赛所额为人有点木讷,与其说从小跟尔佳玩到大,不如说从小被尔佳欺负到大。眼睁睁看着尔佳拿走了他手上的缰绳,又眼睁睁看着这个丫头骑在马上,赛所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焦急,他抬起头,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尔佳,着急的说:
“尔佳,我的画像呢。”
尔佳勒紧马缰,已经骑着赛所额的马朝前驶去,赛所额看得目瞪口呆,在后面边追,边喊:
“尔佳,快把画像还给我,你慢点,小心从马上掉下来,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多伦湖。”赛所额想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想要尔佳手上的画像,又担心她的安全,要跟她一起去多伦湖,同时又害怕尔佳骑他的马会从上面摔下来。
“苏合,把你的马给我。”赛所额对随从苏合说。
很快苏合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赛所额二话不说,骑上去风驰电掣般朝前面的尔佳追赶而去。
“头领,你要去哪儿?”苏合见头领绝尘而去,朝他驶离的方向高喊。
“我要去多伦湖,你跟娇哆桒孖头领说,尔佳郡主去了多伦湖。”远处赛所额所骑的马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地平线上。
苏合转身来到娇哆桒孖跟前,对他说尔佳郡主去了多伦湖,娇哆桒孖激动的一下子从坐垫上跳了起来。
“她没有马是怎么去的?”
“回头领,尔佳郡主是骑赛所额头领的马去的。”苏合对娇哆桒孖说。
娇哆桒孖听说尔佳去了多伦湖,一刻都坐不住,派出两名心腹立即追了过去,保护尔佳郡主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