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尔佳行刺
“尔佳,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你阿哈,娇多安达因为怕你被人骗,所以才会这么紧张,告诉我,那匹劣马是谁送的?”
见赛所额这么问,尔佳嗫嚅了几下嘴唇,说:
“你没必要知道是谁送的。”
尽管尔佳不肯告诉赛所额飞狐是谁人所送,但赛所额就算再愚钝,都能猜出送飞狐给尔佳的这个人肯定想追求尔佳,看尔佳痴迷不化的情景赛所额知道这小丫头已经被那个人迷住了。看来娇多安达是该把那匹马杀了,否则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会痴迷成什么样。中原男子大多花言巧语,尔佳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真担心她会被人骗。
“我们回去吧,你看夕阳都快下山了。”
“不,我不回去。”尔佳任性的说。
赛所额呵呵笑了起来,只见他解下腰带,脱去外面的皮袍,略弯着腰,敞着双臂,双臂一前一后在那里摆动,两条腿分开,曲着膝盖一跳一跳的。
“尔佳,来,我们来玩摔跤。”
尔佳从小跟赛所额玩到大,虽然她是姑娘,但却很喜欢男子的运动,每年的叼羊羔大会尔佳也会参加,至于摔跤实在不是女子的强项,因此也就没法参加,但每次见到赛所额都会跟他切磋一下。当然赛所额只不过逗尔佳开心,不是真的与其摔跤,否则尔佳哪里是他的对手。
见赛所额摆出功架要跟自己摔跤,尔佳来了兴致。
“你难道忘了上次是怎样被我打败的吗?”
尔佳会摔跤还是赛所额教的,如果不是赛所额手下留情尔佳怎么可能打败他。但为了让尔佳开心,赛所额装起了傻,只见他说:
“我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被你打败过。”
尔佳挑了一下眉毛,高傲的哼了一句,道:
“手下败将快来送死吧。”
“你别嚣张,这次我肯定把你打败。”
“好,你来打败我。”话音刚落,只见尔佳猫着腰以很快的速度冲到赛所额跟前,抱住他的右腿,用力一扯,赛所额就摔了个人仰马翻。
“小丫头,你耍赖!”摔翻在地的赛所额叫了起来。
“哈哈,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根本不堪一击,我看你下次还敢跟我比试吗。”尔佳得意洋洋的对赛所额说。
赛所额见尔佳笑了,才觉放心,他就是为了博尔佳一笑才故意输给她的。
“如果不是你耍赖,我怎么会输给你,每次和你摔跤,你都这样,下次再也不跟你比了。”
尔佳高傲的哼了一句,道:
“也不知道是谁要跟我比?”
赛所额见尔佳这么说,一时语塞,要跟尔佳比试摔跤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下次不跟你比摔跤,跟你比赛马,你那匹灵驹肯定没有我的追风跑的快。”赛所额捡起地上的皮袍穿在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尔佳发现草地上有一张画像,她见画像是从赛所额衣服里掉出来的,尔佳见画像上面是一位美貌的汉族女子,画法是中原人惯用的工笔画,画上女子十分美丽,画得又极工整,尔佳趁赛所额不注意把画像揣在了怀里。
赛所额带着尔佳回来的时候,天色已开始暗淡。
尔佳跟在赛所额身后亦步亦趋走的很慢,赛所额回头看了看她,说:
“回去跟你阿哈道个歉,你阿哈不是不讲理的人,肯定会原谅你的。”
尔佳低垂着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把我的飞狐杀了,难道还要我跟他道歉,应该是他跟我道歉才对。”
赛所额皱起了眉头,哎的叹了口气,上前拉起尔佳的手,说:
“你不好意思跟你阿哈道歉,我来替你说。”
“赛所额——”尔佳想叫住赛所额,没想到心急的赛所额已经掀开敖包的门帘走了进去。
没想到刚进去的赛所额跟娥珠照了个对面,娥珠正准备出来。
“赛所额,怎么是你?”娥珠打扮的花枝招展,帽子上插了一根白色的羽毛,她见站在赛所额身后的尔佳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娥得意的笑了笑,阴沉着声音说:
“尔佳,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尔佳抬头看向娥珠,见她对自己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她在阿哈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
“尔佳,不是我说你,这次真的是你的错,不过我也不希望你跟你阿哈的关系闹僵,我刚才替你在你阿哈面前说了好话,你现在进去跟他道个歉,相信你阿哈会念在兄妹之情上原谅你的。”
尔佳愕愣的看着娥珠,问她: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跟阿哈道歉,是他杀了我的马,我还没有要他跟我道歉呢?”
“尔佳,少说两句。”赛所额生怕待在敖包里的桒孖听见,让尔佳住口。
尔佳知道娥珠趁她不在,肯定在阿哈面前诬告了自己,看娥珠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尔佳恨娥珠入骨。
“走,我们进去。”赛所额在尔佳肩上轻轻推了一下,把尔佳推进敖包。
站在娇哆桒孖跟前的尔佳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赛所额碰了碰尔佳的手臂,对坐在那里正在气头上的娇哆桒孖笑道:
“娇多安达,尔佳督来跟你道歉了,尔佳,快跟你阿哈说句对不起。”赛所额把尔佳推到娇哆桒孖跟前。
尔佳语气生硬的说了句“对不起”
娇哆桒孖因为听信娥珠的鬼话,正气不打一处来,见尔佳拉长着脸,脾气暴躁的娇哆桒孖见状,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厉声质问尔佳:
“你到底认识了哪个中原小子?快给我从实招来!”
尔佳也是倔脾气,她见阿哈这样对她,提高音量说:
“是不是娥珠那个贱人在你跟前说了我的是非?阿哈,你是不是糊涂了,屡次三番被那个贱人骗,她勾引中原小子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吗?”
“娥珠说你喜欢上一个中原小子了,到底有没有这种事?”娇哆桒孖一脸威严,连赛所额看了都觉得害怕。
“我猜的果真没错,那个贱人真的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不许跟我顶嘴!”娇哆桒孖厉声道,他气得浑身发抖,对这个一向疼爱的妹妹第一次大发雷霆。
“娇多安达,有话好好说,尔佳还小,难免会做错事,刚才尔佳已经跟我说了,她要跟你道歉。”说到这里,赛所额朝尔佳使了一个眼色,道:
“尔佳,还不快跟你阿哈说声对不起。”
尔佳哪里肯道歉,特别是当她知道娥珠在阿哈面前诬告自己时,尔佳就更气了,她一扭头决绝的走出了敖包。
“尔佳,尔佳——”赛所额想拦住尔佳,娇哆桒孖不让他这么做。
“让她去,我就当没有这个督,她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知道跟我作对,我说的话她一句都可以不听。你猜刚才娥珠对我说什么?”
赛所额见桒孖这么问,茫然的对他摇了摇头。
娇哆桒孖冷哼了一句,回首对赛所额说:
“娥珠说尔佳喜欢上了一个中原小子,那匹马是中原小子所赠,难怪我杀了它,尔佳这个小丫头会急成这样,原来我杀的是她的情人所送的信物。”
听了娇哆桒孖的话,赛所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赛所额一直都很喜欢尔佳,尽管他已经有了妻子,然而他还是忘不了尔佳,如今他亲耳听到娇哆桒孖说尔佳有了喜欢的人,赛所额的心沉到了井底,好像被人冷不防在身后推了一下,赛所额所受的打击不亚于娇哆桒孖在得知尔佳喜欢上一位中原小子所受的打击。
“不可能,尔佳不可能喜欢汉人。”赛所额呢喃着。
娇哆桒孖沉重的叹了口气,说:
“十几天前尔佳曾回来过,那个时候我正带领军队跟漠南蒙古作战,娥珠说尔佳一回来就急着找我,说打听到住在多伦湖的中原小子的底细了,娥珠见尔佳的样子跟先前有点不同,女人的细心让她察觉出尔佳似乎恋爱了,果然在娥珠的一再追问之下,尔佳终于说了实情,她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位汉人公子,他们家住在苏州,是当地富户,家里世代经商,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她所骑的那匹马就是那个汉人小子送的,娥珠说尔佳对这匹马十分喜爱,连喂草料都亲自动手。”
“这些真的都是娥珠阏氏对你说的?”赛所额似乎有点不大敢相信。
娇哆桒孖“嗯”了一句,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她上次回来的时候我因为不在,所以没有见到我,娥珠让她再等几日,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然而那个小丫头连几日都等不及,趁娥珠不注意骑着汉人小子送的那匹马走了。”
“尔佳难道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送马给她的中原小子?”赛所额既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娇哆桒孖。
“娥珠难道还会骗我吗。”说到这里,娇哆桒孖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长条桌,赛所额惊讶的朝他看去,只见娇哆桒孖一脸怒容,他紧紧攥着拳头,愤恨的说:
“我平生最憎恨的就是汉人,他们大多阴险狡诈,为人十分狡猾,汉人极善于伪装,他们通常都会以善良的面目出现在你面前,不过当他们对你友善的时候,就是在心里设计阴谋准备陷害你的时候。尔佳涉世未深,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个送马给她的汉人小子,但一看他的所作所为就知道这肯定是个狡猾多端的家伙,送一匹劣马就想笼络尔佳,他这一招只能哄哄像尔佳这样不懂事的小姑娘,想哄我,哼哼,那是哄不过去的。”
赛所额见娇哆桒孖对送马给尔佳的那个汉人小子恨之入骨,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赛所额对汉人的歧视没有娇哆桒孖这么厉害,他对送马给尔佳的汉人小子不是仇恨,而是嫉妒。在赛所额心里尔佳一直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他不想别的男人觊觎尔佳,因此从这一点上来说,赛所额跟娇哆桒孖算是站在同一阵营。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汉人小子想欺负尔佳,我会用手上锋利的短刀刺穿他的心脏。”赛所额一脸严正的说。
娇哆桒孖看了看赛所额,见他跟自己一样对那个汉人小子充满了仇恨,上去拍了拍赛所额宽阔的肩膀,爽朗的笑着对他说:
“赛所额,你真是我的好安达,如果让我知道那个汉人小子是谁,就有你用短刀刺穿他的心脏。”
“好,如果娇多安达找到那个汉人小子一定要让我亲手杀了他。”
“哈哈,赛所额,好样的,对汉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他们就会以为我们软弱好欺,我跟汉人征战多年,他们的狡诈早有领教,那个送马给尔佳的汉人小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尔佳,但无论什么目的,总之一句话,汉人接近我们蒙古人,总是不怀好意。想当年阿布在世的时候,在雪山上救了一个汉人,当时这个汉人已经快要冻死了,阿布把他背回来,用羊奶酒喂他,救活了他。阿布见此人气度不凡,就认他做安达,起先这个汉人在阿布身边还能老老实实,经常跟阿布研究战局,有的时候也能给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阿布见他是个人才,对他越来越信任。哪知几年之后,有一天阿布忽然发现那个汉人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阿布最美丽的一位阏氏,以及刚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一箱金子。后来阿布才知道那个汉人骗走了他的阏氏,偷走了他的金子,跑回中原去了。这件事情过去之后,阿布对汉人恨之入骨,觉得他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你的面跟你称兄道弟,一转身马上就会背叛你。汉人跟蒙古人交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我们的东西,我们这里的玛瑙、翡翠、玉石便宜,他们就跟我们套近乎,希望得到我们的这些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在中原能卖大价钱。因此我想那个送马给尔佳的汉人小子,是不是也抱着这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讨好尔佳。”
赛所额第一次听说娇哆桒孖的阿布曾经被一个汉人欺骗过,难怪娇哆桒孖对汉人这么仇视,原来他们吃过汉人的亏。
就在赛所额跟娇哆桒孖说话的时候,尔佳气势汹汹跑到娥珠那里,一脸愤怒的问她:
“娥珠,你个贱人,为什么要害我?”
娥珠抬起头,看了看尔佳,嘴角微微向上一翘,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尔佳督,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尔佳气得拔出佩在腰间的短刀,上前几步,拿刀对着娥珠那张美丽的脸,恨道:
“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如果你不说,我就在毁了你。”
娥珠垂下眼睑,瞥了瞥尔佳手上的短刀,咯咯笑了起来,她用手轻轻推开对着自己的短刀,带着傲慢的语气说:
“你阿哈最讨厌汉人,你到好,居然跟汉人交往,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喜欢上了送马给你的那个汉人小子。”
尔佳根本不是心机深沉的娥珠的对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跟娥珠透露半句有关束大哥的事,娥珠又怎么会知道那匹马是束大哥送的。细细一想,尔佳终于找到了答应,上次回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见到阿哈,但是她却跟娥珠这个贱人废话了几句。
记得当时娥珠问她,那匹马是怎么来的,尔佳带着骄傲的语气说是一个朋友送的,于是娥珠又问,是哪个朋友送的,尔佳美滋滋的对她说,是一位公子送的。
“原来你出卖我,贱人,你太可恶了。”尔佳怒目圆睁,恨不得一刀杀了娥珠。
娥珠有娇哆桒孖做她的后盾,根本不把尔佳看在眼里,她拿起放在膝头的靶镜,照了照美丽的脸,又伸手拢了拢稍微有点凌乱的头发,以长辈的语气对尔佳说: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没有陷进去,赶快离开那个汉人小子,你也知道你阿哈最讨厌汉人,没想到你会跟汉人在一起,你想气死你阿哈吗?”
尔佳见娥珠这么说,终于敢肯定跟阿哈告密的人就是面前这个讨厌的女人。
“贱人,你去死吧!”说时迟那时快,尔佳举起手上的短刀朝娥珠刺去,娥珠顿时花容失色,她伸手挡了一下,尔佳手上的短刀没有伤到娥珠的脸,却伤到了她的手,娥珠手上顿时鲜血直流。
娥珠哭喊着跑了出去,尔佳跟在后面追。
“桒孖快救我,尔佳要杀了我。”
“贱人,你给我站住!”尔佳哪里肯放过娥珠,娥珠跑进娇哆桒孖的敖包时,尔佳追了进去。
“桒孖,尔佳疯了,她要杀我。”娥珠躲到娇哆桒孖身后,吓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娇哆桒孖见尔佳手上握着短刀,刀刃上还有血迹,回头再看娥珠,娥珠的手上更是鲜血直流。
“尔佳,你要干什么!”娇哆桒孖怒喝道,同时用力夺下尔佳手上的刀。
赛所额愕愣的看着尔佳,走到跟前,拿起尔佳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关切的问她:
“尔佳,你这是怎么了,让我看看你的手。”赛所额见尔佳手上有血,担心她的手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