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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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方劝纹茜回房躺下,纹茜不依,星邈见姐姐能走能动应该没有大碍,就转身走了出去。刚走到院里,就听见纹茜的声音:

“五弟在宗学里打架的事我一定会告诉老爷,如果识趣的话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否则等老爷从天云观回来了,仔细你的皮肉。”

星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径直朝门口走去。刚走到外面就见六姐夫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星邈走上前去,拱手作了个揖,说:

“姐夫,星邈给你请安。”

金永正呵呵笑了笑,朝星邈竖起大拇指,说:

“真是好样的,不卑不亢,也只有你敢去惹五姑娘。”

星邈向来不喜欢金永正,觉得此人淫邪龌龊,他想快点离开,就说:

“事是我惹出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受罚,五姐姐教训的极是,她若不是为了我好,就不会那样说我。”

金永正见星邈像要走的样子,上前一步挡在星邈前面,见面前的小少年老成持重,老爷也很看得起他,金永正和其他几位爷包括田方等人很少交往,人们不肯与他为伍的原因是他阴气太重,二少爷送了一个形象的外号给他,男女人,意思就是金永正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跟女人一般无二,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就是金永正此人太过好色,好色到连一般的男人都瞧不起他的地步。

差不多是孤家寡人的金永正想着要巴结星邈,觉得他年纪小,好糊弄,自己到底比他大了好几岁,难道还诓不住一个小毛孩。只见金永正对星邈笑道:

“五弟今年也有十三岁了吧?”

星邈正觉得不耐烦,嗡声道:

“虚岁十三,姐夫,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回去看书。”

金永正见星邈又要走,干脆拦住他的去路,嘻嘻笑道:

“十三岁也已经到了娶妻纳妾的年纪,我有一位朋友,是举子,他有一个女儿,年纪和你相仿,虽说称不上闭月羞花,但容貌还算清秀,不如让我去给五弟说这个亲?”

星邈心里暗骂金永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然而毕竟他还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起娶妻纳妾什么的,脸微微有些涨红:

“星邈还小,不想这么快娶妻,况且婚姻大事应有父母做主,星邈只听父母的。”

金永正哈哈笑道:

“五弟害羞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是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你若尝到了,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扭扭捏捏。”

星邈见金永正越说越不像话,低着头朝前走去,金永正对着星邈的背影说:

“五弟莫非想效仿四弟,娶一位像四少奶奶那样的绝色佳人回来,不是我说五弟异想天开,你再长大点就懂了,像四少奶奶那样的美人一百年才出一个,我就不相信你们姓束的兄弟命都这么好,天下的美人都被你们兄弟娶走了。”

星邈羞赫难当,红着脸一路疾走,心里对金永正的为人又有了全新的认识,想,四嫂虽然生得美丽,但不像那种妖娆魅惑之人,姓金的一张嘴简直比吃了屎还要臭,四嫂清清白白的一个人硬生生让他玷污了,连我都替四嫂觉得不值。星邈长大后肯定会是一位正人君子,他觉得男人在背后随便议论女人的美色,是对女人的大不敬,何况从金永正嘴里说出来的话别有一种淫邪的味道,星邈有点受不了,逃也似朝家里跑去。

金永正见星邈急急忙忙朝前跑去,冷哼了一句,自语道:

“真是一个书呆子,连女色都不知道欣赏,熟不知男人是要靠美色滋养的。”当金永正这么想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婧姝的模样。

就在金永正陶醉的时候,忽然看见红菱的身影,红菱站在那边对他笑,原来刚才的情形红菱全都看见了。

“你这个丫头惯会鬼鬼祟祟,躲在这里作甚,难道又是你姑娘派你来监视我的?”金永正走到红菱跟前。

红菱用绢子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姑爷对四少奶奶怎么还念念不忘?若是让姑娘知道了,又该揪你的耳朵了,姑爷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被姑娘揪住耳朵,说疼了好几天,怎么就又犯老毛病了?四少奶奶说有一天晚上从二太太屋里回去的时候姑爷想调戏她,别人不知道姑爷的为人不信有这等事,我,你是瞒不过的。”

金永正知道红菱这丫头一方面慑于纹艾的威严怕她,另一方面又想往上爬,对自己总有些暧昧,见她这么说,金永正握着红菱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色眯眯的笑道:

“这手长得好不白嫩,你什么时候给了我,我也好让你姑娘抬了你,让你像朦胧那样做姨娘。”

红菱猛的把手缩了回去,冷哼了一句道:

“你若有那个能耐,我就真的服了你。”

金永正嬉笑着凑到红菱跟前,一张冗长脸几乎贴到红菱脸上,红菱咯咯笑了起来,边把手放在金永正脸上把他推开,边说:

“你究竟有没有那个能耐?”

金永正抱着红菱,脸贴着脸,喘着气,说:

“你早晚会见识我的能耐,急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红菱发现下面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小腹,就知道金永正快把持不住了,但就在这个时候红菱用力推开金永正,圆睁双目,怒道:

“你若真的有那个能耐,何苦煎熬成这样,一年老似一年,若还不快点,恐怕我就老了,难道真的要等我鸡皮鹤发之后你才那样吗,到时候就真的是心有余力而力不从心。”

金永正见红菱说的直白,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尝过红菱的味道,两个人摄于纹艾的威严才不敢,平时趁纹艾不注意的时候,就搂搂抱抱,那个事确实没有做过,一方面害怕纹艾,另一方面也是红菱不肯,她腹有机谋,觉得一旦让金永正尝过了,以后还想拿捏他可就难了,只有吊他的胃口,才可以把他掌握在自己手里。红菱在寻找一个最佳机会,这个机会迟迟没有来临,那是因为纹艾始终处于上峰,如果哪一天她再也不怕纹艾了,那么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只要你给了我,自然有你的好处,今儿晚上我趁纹艾睡着之后就到你屋里去。”金永正对红菱说。

红菱朝他呸了一口,道:

“呸!你想的也太美了,难道她是个死的,你晚上跑出去她会浑然不觉,浑然不知,若是让她知道了,你想过后果没有,太太是她的什么人,五姑娘又是她的什么人,这些人加起来,都够我们死上几遍了。”

金永正放开红菱,嘿嘿笑道:

“我是脂油蒙了心,居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幸亏姑娘提醒,以后我就拜姑娘为师了。”

红菱狠狠瞪了金永正一眼,伸手戳了金永正的脑门,咬牙道:

“花言巧语的东西,你在我面前这样,在她面前又那样,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就把人家从上看到下,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真是个下流种子。”

金永正涎着脸笑道:

“姑娘何苦埋汰我,我哪里这么不堪了。”见红菱走了,就叫住她:

“你这是要上哪儿?”

红菱头也不回的说:

“你口口声声说的绝代佳人病了,姑娘让我去瞧瞧她,究竟要不要紧,听说病势来的非常凶猛,人都糊涂了,叫她也不知道。”

金永正心里咯噔了一下,正色道: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红菱回头看着他,说:

“骗你作甚?”说完,阴冷的笑了笑,道:

“她若这回子死了,到也博了一个红颜薄命的名,真是让爱慕她的人好不心疼。”

金永正知道红菱说这话分明是在奚落他,讪然的笑了笑,道:

“你又挖苦我。”

红菱哼了一句不再理会金永正,朝婧姝屋里而去。等红菱走了之后,金永正开始坐立不安,心想,红菱这丫头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四少奶奶那般模样的一个人,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让人心疼。四爷这回子又不在家,何不等天黑之后过去看看她,一来好知道她究竟病的怎么样,二来若是真的不好了,也能见到美人最后一面。我对她思慕已久,可惜至今连手都没有碰过,晚上去了之后随机应变,若丫头们不在跟前,就摸上他娘的一摸,这辈子就算没有白活。

小荣去找四少奶奶是想让她替弟弟解围,没想到一来到四少奶奶屋里,发现她居然病了,脸烧得绯红,见了小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当小荣来的时候彩新彩靳两姐妹也在,她们是来跟婧姝商议杨飞的事,见婧姝病成这样,只能留下照顾她。婧姝对自己的病势并不担心,她对大家说,因时气不好,感染了风寒,自己给自己开了剂发散的药,说吃了药就会好的。大家相信四少奶奶的医术,因为几乎每个人都让四少奶奶瞧过病,所以对她的医术还是信任的,见她这么说,也就都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吃了药就会好的。因此小荣等人坐了会儿就走了。等红菱来的时候婧姝已经睡下,冰玉对红菱说:

“姑娘还是回去吧,四少奶奶并无大碍,多谢六姑娘惦记着咱们家奶奶,劳六姑娘费心了。”

冰玉没有让红菱进去,红菱以为婧姝病得快不行了,不管不顾径直朝内室走去,见四少奶奶绯红着脸躺在床上,皱了皱眉头,对冰玉说:

“脸怎么这么红?”

冰玉拉红菱出来,笑道:

“感染了风寒,浑身发烫,不过已经吃了药了,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红菱一脸严肃的对冰玉说:

“你们可要小心,我看她病的没有这么简单,还是请个大夫回来瞧瞧才是正经。”

冰玉想四少奶奶平时跟你们三房的人鲜有往来,见四少奶奶病了你来,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般问候一声而已,对四少奶奶的病情其实是不关心的。冰玉是个明白人,一猜就猜到了红菱心里,红菱见可以回去交差了,就走了。等红菱走后,冰玉比先前更加着急,四少奶奶浑身发烫,已经用浸在冰水里的毛巾在她额头上敷了几遍,可额头还这么烫。此时不但冰玉着急,连绵绵和筝儿都急坏了。

“绵绵,你服侍四少奶奶的时间比较久,你们家姑娘从前有这么病过吗?”冰玉问绵绵。

绵绵朝冰玉摇了摇头,一脸焦急的说:

“姑娘的身体一向都不错,有时候因时气所感会生些小毛小病,但从来没有病的这么严重。”

婧姝虽然病的昏昏沉沉,但冰玉她们的对话隐隐约约仍听到一些,婧姝觉得浑身乏力,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见冰玉她们急得六神无主,强打精神,睁开浮肿的眼睛,气若游丝的说:

“你们放心,我没事,多喂我喝点糖水就,就好了。”

有了四少奶奶这句话,冰玉像得了纶音佛语似的,马上去拿糖水,绵绵见姑娘病成这样,早就哭红了眼睛,她握着婧姝的手,哽咽道:

“都是我不好,整天只顾着玩,没有服侍好姑娘,害姑娘病了,若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说着,绵绵呜咽了起来。

还是筝儿临危不乱,虽然她心里也很难受,但仍然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特别是当着四少奶奶的面哭对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加重她的病势。

“绵绵姐姐,快别哭了,四少奶奶看见你这样肯定也会难受的,如此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绵绵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直往下流。

“糖水来了。”冰玉端来糖水,几个人扶婧姝起来,冰玉舀了一小勺糖水喂到婧姝嘴边,婧姝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四少奶奶快张嘴,喝了糖水你的病就好了。”冰玉都快急坏了。

婧姝虚弱的呻吟着,翕动了一下嘴唇,冰玉趁四少奶奶的嘴唇翕动的间隙把调羹里的糖水喂了进去。怕喂多了会呛着病人,冰玉只舀了半勺,就算这样,婧姝还呛的不行,一半吃进去,一半又咳了出来。小半碗糖水喂了一顿饭的时间,喝了糖水之后婧姝似乎好了点,身上没有刚才那么烫,脸也不像刚才那么红,冰玉等人的心总算放下来了,还是筝儿聪明,她仔细观察了四少奶奶的病况后对冰玉和绵绵说:

“我看四少奶奶的病势来的太过凶猛,还是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

冰玉道:

“刚才四姑娘已经说了,王大夫有事到外地去了,如果要请大夫就只能另请。”

筝儿啧了啧嘴,道:

“冰玉姐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这回子怎么也犯起傻来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另请大夫就另请大夫,除了麻烦点,也没有什么。我在家庙的时候就经常服侍生病的师姐,虽说不懂医理,但看多了生这个病的人多少还是知道点,依我看,四少奶奶病的不轻,虽说她会诊病,也自己给自己开了一剂汤药服下了,但你看她的样子,身上这么烫,脸烧得绯红,尽管喝了糖水之后稍微好了点,可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再过几个时辰天就黑了,如果等天黑之后就更难请到大夫,不如回明四姑娘,让她另请一位大夫回来,只有等大夫诊断了之后才知道究竟病的怎么样,到底要不要紧。”

筝儿的话正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冰玉道:

“你说的对,我竟糊涂了,主子病了首要的是先请一位大夫回来诊治,而不是瞎忙活,你们好生照看着四少奶奶,我去去就来。”

筝儿点了点头说:

“你快去吧”

冰玉答应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绵绵见她连大氅都忘了穿,随手拿了一件灰鼠皮的披风跑到外面,追上冰玉,给她披上,等披上之后看清这件披风是绵绵的。冰玉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抱歉的道:

“我穿了你的衣服了?”

绵绵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你快去快回,我也替姑娘担心来着。”

冰玉道:

“我很快回来,没想到筝儿比我们两个都细心,我们是急糊涂了,差点铸下大错,万一四少奶奶有什么事,我——”

绵绵见冰玉哽咽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点把大夫请回来才是正经。”

冰玉边点头,边擦眼角的泪:

“嗯,我知道了,你身上穿的少,快进屋吧,小心自己也冻出病来。”

目送冰玉离开,绵绵方才进屋。

冰玉一路小跑来到彩靳屋里,等她把婧姝的病况对彩靳说了之后,彩靳一面命人去铺子里找姑爷,让姑爷请一位专治风寒的大夫回来,一面对冰玉说:

“我和姐姐两个走的时候弟妹病的还没有这么严重,只是说耳朵听不见,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耳畔飞舞似的,嗡嗡叫的难受,怎么只一会儿功夫就病得这么厉害了?”

冰玉一脸焦急,对彩靳说:

“刚才喂她喝糖水的时候,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绵绵在后面扶着,筝儿在边上搀着,好不容易张开嘴,只喝了一点就呛的不行。”

听冰玉这么一说,彩靳急了,她让碧莲给她换衣服,要亲自去看婧姝。彩靳边穿衣服,边数落冰玉粗心,早就好过来告诉她了,怎么拖到现在才想起要请大夫,冰玉任由四姑娘数落,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已经自责到现在了,若四少奶奶有什么事的话,她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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