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深越过她，问前台小姐要了祝余的房号。
转头，大手一捞，揽过许烟暖的肩膀，往电梯口走去……
修长的指尖按了楼层，但不是他们住的楼层。
许烟暖怯怯的缩在那个熟悉的怀抱。
心里害怕的同时，又很忐忑。
犹豫的时间，电梯已经到了，门打开。
男人揽着她准备出去。
许烟暖小手抱着他的腰，将人拽了回来，仰着苍白的小脸，正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电梯门缓缓关上。
许烟暖伸出手，按了他们所在的楼层，然后重新抱住他的腰。
男人低眸看她，就听见小女人开口，“别问别人，我自己告诉你。”
……
套房客厅里。
郁庭深坐在沙发上，双腿分开，手肘搁在腿上，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才抬眸看她。
“说说。”
那双眸子黝黑深邃，里面有着许烟暖看不懂的平静。
她站在他的面前，觉得有点远。
然后走近，坐在地毯上，小手搭在他的腿上。
郁庭深看了她一会儿，伸手从沙发上抽出一个抱枕，提起她的小胳膊，垫在她屁股下面。
很自然的动作，让许烟暖心里一暖。
她握着他的大手，仰着脸看他，眸光清澈又认真。
“郁庭深，我没有故意要骗你，只是我目前的情况，你也知道，因为我有病，所以……”
“说重点。”他沉声打断了她。
许烟暖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了。
“那天晚上跟你说的话，没有编造，都是真的。只是不是做梦，是我亲生经历，是事实。”
许烟暖将剩下的部分，淡然的说完了。
语气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件别人的事情，只是握着他的小手收紧，指甲钳进肉里都不知道。
郁庭深垂眸，掰开她的小手，让她抓着自己。
“最后我死在医院，死在冰凉的地板上，脑子里全是许静萱的嘲讽，才明白过来自己有多蠢……”
许烟暖轻嘲，声音里有几分冷意。
“她们母女，根本就不想安安心心待在许家，狼子野心，何其可怕！”
“你知道吗？上次回家我阻止爸爸给许静萱资金，不让她做那个品牌的代理。但是上辈子，是我亲口帮她问爸爸争取的。后来也偷偷从公司财务套钱给她，是我亲手架空了许家……”
郁庭深清冷的俊脸沉寂，心里却越来越震撼。
完全不相信。
但是又清楚的明白，一个有病的女孩子，编不出这么逻辑严密的故事。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给她温暖。
许烟暖说了好久好久，说着上辈子自己的蠢事，声音淡定得可怕，有理有据，思路清晰……
只是在说到郁庭深的时候，才扬起小脸看他。
一双空洞冷感的眸子，有了几丝光亮。
“郁庭深，我之前，好像也是喜欢你的，一直都喜欢。”
“但是你不管我，我才努力的找存在感，一直惹事，一直闯祸。”
“我一直跟你对着干，你不想让我做的事，我统统都做。我想引起你的关注，我想让你多跟我说话，哪怕吼我骂我都行。”
顿了一下，许烟暖扯了扯嘴角，“我控制不住自己，那些药让我脑子错乱，脾气暴躁。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总是出错，将自己弄得狼狈又丑陋。”
“后来才听韩医生说，原来你喜欢听话的女孩子啊……”
郁庭深听得心里一阵酸楚，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低头看着小女人，她将小脸搁在他的手心，趴在他的腿上。
脸朝着外面，掩去了所有表情。
客厅里安静了好久好久。
郁庭深指节分明的大手，帮她捋了捋头发，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
就听见许烟暖闷闷的声音自言自语，“你是不是觉得我又该看医生了？我都有被害妄想症了，因为自己的臆想，就仇恨身边的人……”
许烟暖有病。
不管严不严重，都是她心里永远的刺。
她害怕不被信任，特别是不被郁庭深信任。
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一个方向，逼着她说真话，逼着她将事实揭露开来。
无边的仇恨，和不被相信的担忧恐惧，让许烟暖本就脆弱的神经更加敏感扭曲……
如果现在郁庭深觉得她有病，她就不反驳。
他让她接受治疗，她就接受。
许烟暖觉得，相比于让他觉得自己欺骗他，她宁愿让他觉得自己有病……
男人轻叹一声，将她的小脸翻了过来。
捏着她的下巴强迫许烟暖与他对视，“许烟暖，你从来都是这么揣测别人吗？你这样说话，是在给我暗示，让我觉得你有病？”
“……”
许烟暖仰着头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整个人还沉浸在回忆的绝望，漂亮清澈的眸子沁满血丝，小脸苍白如纸，有些可怕。
她脑子里是麻木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消极。
知道此刻的样子肯定不好看，她下意识的垂眸，想挪开下巴。
郁庭深骤然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温凉的触感传来，带着熟悉的清冽冷香，他很温柔，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她。
许烟暖暗黑压抑的心境，像是有缕缕清风拂过，温柔又缱绻。
思绪回神，她颤着眼睑看他。
近在咫尺的俊脸，许烟暖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自己脸上。
沉如一潭死水的内心，悄悄荡起圈圈涟漪……
许烟暖仰头，小手圈着他的脖子，乖巧的回应。
男人大手圈住她的腰身，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放在腿上，揽进怀里……
许烟暖心动到颤栗。
心口像是有一束烟花绽开，密密麻麻的欢喜，从心口蔓延，流窜到四肢百骸。
她整个人软成一团，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
郁庭深低眸看她，呼吸微沉，手指把玩着她的几缕发丝，黯哑的声音开口。
“不丑陋，不狼狈，你一直都很好看。”
“……”许烟暖抬眸看他，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动情的水光。
奥，他是在回答她刚刚说自己狼狈又丑陋。
“除了不喜欢我的样子，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沙哑到极致的嗓音说着情话，“症状是医生才能诊断的，不要轻易给自己下定论。并且，不管你有没有病，都是我的小宝贝，嗯？”
小宝贝啊……
许烟暖怔然，心动的感觉就是无法呼吸吗？
那她觉得自己要死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