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把僵在那里的我震得耳膜发疼,怎么可能,一千年前,我真的嫁给了赵忧吗?
手臂隐隐作痛,既然还活着,我就得想办法把杜家村的人给救出去。
我就着光亮仔细看了看手臂,手臂灰黑的皮肤下,露出一根根骇人的黑色血管来,今天早上走出红豆旅馆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
越看越心惊,用手轻轻一碰,竟然觉得皮肤下的肌肉像会晃动的果冻似,很软,没有一点弹性。
也许就算出去了,这条手臂也废了,我绝望的两眼一红。
平复了一下心绪,转眼看到床脚边有一套叠得整齐的大宋女装,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不能整天在居心叵测的赵忧面前露着半个背,这样只会让他有邪念。
胡乱把那套大宋裙装穿到身上,里面还裹着牛仔裤和半件T恤。
在套上衣服之前,我在床边的铜镜里照了照自己的后背,很奇怪,没有半点伤痕,也看不出有骨头翘起的凸点,如果真是骨头断了,我现在连最基本的移动都做不了,而且必定疼得死去活来,可是经赵忧那三掌之后,不疼了,背上除了肩胛骨处有一点点红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把撕碎的外衣里衬扯下来一条,紧紧地将受伤手臂的上半部给勒住,我想走出这个洞府看看,心里是清楚的,赵钦必定还活着,他下了山崖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于他的功力,赵忧想要拿住他也很难。
只是小白和老道长就……
我一把擦掉脸上的泪,起身顺着床边的石子小路往前走去。
哪知刚走到洞府门口,竟然嘭的一声,好像撞到了一块透明的玻璃门上,因为走得太急,那力道之大,我被弹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分明刚才那个纹身师和赵忧是若无其事走出去的,想必是他们设了转门防我的结界。
恨恨地捂着额头站起来。
“明月姑娘不必费那么大劲儿了,这里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蓦地轻轻松松往外面走进来一位婆婆,这声音听着熟,只是人看着却不像。
我一时愣住了,怎么可能。
“阿婆,是你?”竟然是大师兄收养的那位婆婆,只是平时的她一脸呆滞,背也弓着,头发花白散乱,可此时,她站得笔直,头发虽然花白,但是却整齐而利落地打成发髻在脑后,那双混浊的眼睛也清亮了,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竟然比阿婆生生年轻了十几岁。
话完,看到她微微点头:“没错,就是我。”
我顿时觉得后背一凉:“这么说,你是黑月派的人,你……真是大师兄的娘?“”
“当年我并没有死,只是知道孩子带在身上危险才会祥装自杀,然后把他留给了老道长。”阿婆已经不是那个慈祥的老人,她眼里露出一丝狡猾光茫,正是这一眼,令我想像到了老道长嘴里的她,二十年前的她,为了修力不惜杀人如草芥,她是一个噬血如命的女魔头。
现在想想,大师兄的离走何偿不是一种解脱,以他的秉性,如果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竟然是黑月派的杀人魔,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明月姑娘,你也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所谓食君之禄受之于命,我也是不得已才会潜伏在你们身边,不过,我可没有害你们任何人,看到儿子被老道长教得那么好,心里也就舒服了许多。”
现在,我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了,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反到是很坦然地笑笑:“如果愿意,叫我黑姑就行。”
只见她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拿出只黑色的小瓶子,拨开瓶口木塞子,蹲下身将瓶子往地下轻轻一倒,从里面倒出一个肉色的有四肢的东西来。
那东西落地便长大,长大到小如婴儿似的,但一细看又不是婴儿,因为他光突突肉乎乎的屁股上,有一根亢长的尾巴。
“吱吱。”它开始围着我打转,乌黑如豆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
“你想做什么?”我冷睨着黑姑,她放出这么一个东西来,难道是想咬死我。
“放心,是有人托我来照顾一下你的,我不会害你的,这个小家伙叫宝宝,是我修炼出来的妖兽,你只管伸出伤手来,让它给你嘬嘬伤口里面的脓血,否则的话,你这手过不了两天就废了。”
“谁,赵忧吗?”我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去。
“别直呼主上的名讳。”黑姑突然脸色一凛,一秒钟后才微笑道:“也幸好主上信任我,否则的话,我怎么可能进得了这结界,对方是谁你就不必再问了,识趣的,只管伸出手来便是。”
黑姑这话说得直接,让她来帮我治手的竟然不是赵忧,我想不通,在黑月派里,还有谁关心着我的死活。
就目前来说,我最要紧的是身体不能有大碍,只有这样才能奋起反抗,想想也是,如果她真要害我,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在余音山的时候,我曾经有数次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于她的修力,想要不动声色杀我完全可以做到。
我缓缓把手臂伸了出来。
那宝宝立刻像看到什么美味食物似的又跳又叫的兴奋了起来。
“明月姑娘,我看你还是躺到床上去,恐怕有些疼。”黑姑笑笑。
我只好听她的,走到那张床上躺下,挽起袖子露出有伤口的地方。
“宝宝,去吧。”只听黑姑一声叫。
那宝宝便扑哧扑哧喘着气嗷的一声向我扑了过来,张嘴便含住我的伤口处,咕咚咕咚吸了起来。
“啊!”好痛,我忍不住嘶吼着,那种疼,好像在全身同时扎了千针万针,我原本就体虚气弱,再来这么一着,顿时两眼一黑,整个人神志开始变得恍恍忽忽。
如果真能晕过去,那就更好了,偏偏我半昏半醒,那种疼痛感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宝宝。”终于听到黑姑一声冷喝,随着宝宝一停,疼痛也在渐渐消退,可我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办法全治,只能治一半保你条命而已,这种蛊,没有几个人能解,等过几天手臂再黑,我还会再来一次。”黑姑的声音若远若近。
迷糊中好像看到她对着我阴阴一笑。
我神灵松懈,终于无法再撑下去,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王爷,烟花好美。”
“等着,我去去就回。”“等着,我去去就回。”
一遍遍,赵钦的声音时近时远,梦里无数个轮回,他匆匆离去回头那一眸,在我心里烙下千年的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