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台下懵懵懂懂的学童们,吴梦将唢呐放入嘴中,滴滴答答吹了三短一长四个音节,
说罢他将唢呐放入嘴中,滴滴答答吹了三短一长四个音节,问道:“刚才为师吹的是哪个数字?“
学童们齐声答道:“是‘1’。”
吴梦点了点头道:“那某再吹几组音节,你们好生记录下来,等下为师就告诉你们这些数字又如何变换为汉字。”
随后吴梦吹奏了“3、1、3、6、4、1、4”,然后问道:“你们都记录下来了马?”
学童们都点了点头,吴梦笑道:“很好,现在把为师最近传授的《三字经》三句一行写在纸上,横写竖写都行,写到‘子不学’为止。”
学童们拿出鹅毛笔,哗啦哗啦的写了起来。
吴梦瞧见他们都写完后说道:“很好,都写完了,你们把记录下来的数字对应于每行的那个字,然后再写出来,比如第一个数字是‘3’,那么就是第一行的‘初’字,记住,标点符号不算。”
《三字经》开头的几行分别是: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
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
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
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
根据规格,学童们很快写出了一行字“初习道学有名师”,这些学童天赋都还不错,一看不禁哑然,想不到区区几个唢呐声竟然能代表文字出来。
若是不怕劳累,使劲的吹奏下去,那不是能写下一篇文章,他们不知道的是“1”和“0”岂止能写文章,那后世的计算机根本就是他们想不到的存在。
丁睿举手起立问道:“师父,请问如果欲写出自己想要的意思,这《三字经》便不可行了,那该如何是好?”
吴梦心道这孩子还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他笑着说道:“这就涉及到编码的问题了,比如我等先将《千字文》按十个一行的排列好,再用三个四位的二进制数字来表示文字的位置,前面两个数字表示哪一行,第三个数字表示是这一行中哪一个数字,不就可以随行所欲了。”
学童们恍然大悟,想不到数字还有这般妙用,一时之间课室里交头接耳热闹的很。
爱搞恶作剧的言福浩计上心来,他飞速写下了几行文字,然后写下了几个数字,递给仲安道:“仲师弟,你来瞧瞧我写的是什么?”
仲安接过纸张,不屑道:“这还不容易,待某念来。”
说罢对着数字一字一句的念道:“张、岩、林、放、屁.....”
课室里的学童们闻言都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仲安念到这里才发现被言福浩捉弄了,气恼之极,把纸张揉成一团使劲对着言福浩掷去。
丁睿笑了许久,忽然想起一事,他挠了挠后脑勺,又问道:“师父,那岂不是可以任意排列文字,别人没有这个排列就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吴梦哈哈笑道:“孺子可教也,正是这个意思,你们谁能告诉为师,这种法子可以用于什么行当。”
吕征先向来喜欢兵器,马上举手起立道:“先生,学生知道了,利用数字可以在军中传递情报,即便情报泄露,敌人也不知晓我方要传出什么文书了。”
吴梦大喜,连连点头道:“说的不错,学童们,现在知道了数字的妙用了吧。”
“好,太好了,想不到还有如此好的法子,昕颂兄,你也太藏私了,如此之好的传递消息之法居然不交于朝廷,真是太可惜了。”
吴梦转头一看,却是林贵平从外间进来,他今日无事,来学堂看看丁睿,正好碰上吴梦在讲述二进制,他站在门外听了好一阵子,当听明白后大喜过望,连忙走了进来。
吴梦撇撇嘴道:“又是你这家伙,这么大个人,还有不菲的掌柜工钱,也不交束脩,专司偷学。”
林贵平嘿嘿笑道:“今日小弟请兄长喝酒,这般好的传递消息之法当浮一大白。”
吴梦有心栽花花不开,想让学童们吹唢呐来军训的想法是落空了,这些小子们肺活量还不足,根本吹不好。却又无心插柳柳成荫,让林贵平把密码之术传给了朝廷。
此后大宋禁军和皇城司密探们各有各的密码本,契丹和夏州党项人再也无法破解宋人探子的情报。
枯燥的教学一日复一日,待到深秋里,学子们也逐步掌握了基础的机械知识,动手能力也逐渐增强,这时候吴梦又开始为难学子们了,怎么为难?
学童们个个都要当师父,分成三个小组,手把手的为煤炭作坊的帮工、村里的张木匠、王铁匠及其徒弟们传授公制尺寸和各种公差配合的知识。
学童们白天在学堂上课,夜间则进到工坊内辅导工坊的工匠,一个时辰的授课后,还得回来完成白日里布置的课业。
工坊里的工匠们在学童的指导下,手执鹅毛笔,用木尺、木三角板、圆规自行绘制机械制图。
丁大胜夜里来到工坊观摩了一番,看到热火朝天的学习场面,连连点头。
再看到工匠堆里正摇头晃脑讲解着公制单位与制图的丁睿,他内心满是自豪,三郎可真是出息了,区区八岁的孩童却能够教授几十岁的工匠。
丁大胜用力拍了拍手掌,正在学习的工匠们纷纷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东家。
丁大胜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工匠如此好学,当真是可喜可贺,某在这里有一言告诉诸位,考试第一名者奖一贯钱,第二名七百钱,第三名五百钱,凡是考试及格的都给予一百钱的奖赏。”
丁大胜此言一出,下面的工匠们顿时爆发一阵阵欢呼,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都铆足了劲要争夺前三名。
王铁匠的儿子王二郎闻言微微一笑,他的基础最好,对于这个第一名当然是志在必得。
枫桥班这帮还想贪玩的孩子们却是叫苦连天,三十来个人基本上是日夜连轴转,吴梦把他们的空暇时光榨取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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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二年八月中,东京城皇宫内的资善堂,秋日的阳光下,院内的桂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徐徐的秋风带着微凉将馥郁满怀的桂香吹得满园芬芳。
淡淡的桂花香飘进了正在授课的课室内,以太子宾客判集贤院的枢密直学士张士逊正唾沫四溅的讲解着《周易》。
若是吴梦在此,定会忍不住斥责张士逊,他倒不是排斥《周易》这门学问,说实话《周易》这东西现代人都研究不透,而赵祯小小年纪,哪里能学懂如此深奥的玄学,这完全是在摧残少年儿童。
张士逊摇头晃脑的念着:“乾下坎上: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九三:需于泥,致寇至。六四:需于血......。”
赵祯虽端庄持重,可少年天性,正是好动的年纪,这《周易》枯燥无比,时辰一长全身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动,屁股一拱一拱,看着窗外立在树枝上的飞鸟,他只想跑出宫殿外捉几只来玩一玩。
一旁的几个伴读都是瞌睡连连,杨文广更甚,《大学》、《孟子》他还能听进去一点,这《周易》根本是半个字都听不懂。
张士逊方正人物,眼见赵受益坐立不安,立时板着脸,训斥道:“太子,为学之道,贵在用心,岂可走神。”
赵祯只好起身拱手受教。
好容易挨到张士逊讲学完毕,出了大门,赵祯甩开了几个伴读,一溜烟跑出资善堂。
身边跟着的小內侍阎文应一边追一边喊:“太子殿下,慢些走,小心摔着。“
赵祯刚跑出宫外便撞上迎面而来的陈琳,陈琳赶紧扶住赵祯道:”太子殿下,你如此着急赶去哪里?”
赵祯少年老成,被几个师父教育的平时不拘言笑,便不好意思说赶着去抓鸟,这要是被刘娥大娘娘知道了,那不是找骂,他憋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扯不出个谎来。
陈琳笑了,弯下腰说道:”太子殿下,老臣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
赵祯微微抬起头,稚气的小脸笑开了花:“此话可是当真,都都知可不要骗我。”
陈琳笑道:“老臣如何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打诳语,太子殿下请随老臣前去便是。“
说罢陈琳牵着赵祯的小手往后宫走去,阎文应捧着拂尘紧跟其后。
他带着赵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进去后吩咐小內侍阎文应掩上宫门立于此处听候。
这宫殿甚小,里面简单的摆着几张桌椅和一张紫色的屏风,殿中还放置一个长长的方形黄色木盆,木盆中满是清水。
木盆旁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內侍,若是吴梦在此处定然认识,便是枫桥班的周立。
那周立手中拿着一个小船,小船做的惟妙惟肖,只是船舱处平平如也,不像汴河上的漕船有个弧形的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