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子请丁睿和周季淳回避,郑重告诉郑氏夫妇道:“漕使、夫人,令外甥女有煞气入体,脸现夭寿之像,丁家小哥却不知怎的身上有一股...龙…哦…不,是正气护体,实在是匪夷所思。”
郑夫人心里一紧,忙问道:“小淳莫非是有旧疾,可否医治?他二人八字是否相配?”
玄元子支支吾吾的说道:“令外甥女只需寻得名医应可根治。小郎君和小娘子之八字倒是非常相配,但丁家小哥并非一般人,他......”
丁大胜不耐烦了,说道:“我等就是一普通商贾人家,哪有什么非同一般,你且说明白些,莫吞吞吐吐的。”
玄元子又擦了把冷汗,小声道:“丁小哥身上的正气乃是龙气,且旺盛之极,将来即便不为帝也会为王,岂会是一般人,小人算了一辈子的命,从未见过富贵如斯之面相与八字。”
出了玄元子的家门,林氏满脸担心的看向丁睿,丁睿莫名其妙的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丁大胜叹了口气,看了看郑向一家没有注意这边,便轻声道:“睿儿,你实话告诉爹爹,有没有什么人想唆使你在台湾自立?”
丁睿摇了摇头道:“爹爹,台湾学堂教的是忠君爱国,哪有什么反贼来唆使孩儿。”
林氏忽然福至心灵,赶紧上前拉住郑夫人道:“郑夫人,我等不如去枫桥寺找无名大师瞧瞧,大师可是神通广大,自然能看出端倪。”
郑向和夫人也是满腹的担心,一是担心自己外甥女的煞气,二是担心丁睿那龙气,这龙气能随便说么,丁家并非皇族,哪来的龙气护体,这岂不是造反当皇帝的兆头。
郑向身为朝廷命官,对此自是避之唯恐不及,又知晓无名大师大名鼎鼎,一般不见外客,郑向曾经想去请教学问也被拒之门外,便疑惑的问道:“无名大师等闲难得一见,岂会轻易见我等?”
丁大胜安抚道:“犬子的大名亦是无名大师所取,其实也是犬子的师祖,漕使不必担心。”
六人分乘两辆大车往枫桥寺而去,郑向却是半信半疑,那老和尚能如此轻易见到么,苏州知府和两浙路转运使只怕都没那个面子。
半个时辰后进了枫桥寺的草堂,老仆见是丁睿来了,张开没牙的嘴笑道:“睿哥儿来了,大师正在静坐,老汉先进去禀报一声。”
令郑向惊异的是老和尚居然亲自迎了出来,看到丁睿后满脸慈爱的笑道:“丁员外和睿儿来了,快快请进。”
丁睿跪下给老和尚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师祖,徒孙的父亲带了转运副使郑官人一家前来,打扰师祖清修,请师祖见谅。”
老和尚点点头说道:“既是令尊带来的,那就一起入内吧。”
几人进了草堂,郑向打量了一下四周,见这草堂四壁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硕大的佛像和蒲团,老和尚请众人坐下。
老仆奉上茶水后,丁大胜双手合什道:”大师,犬子前些日子说了门亲事,便是郑漕使这外甥女,可刚才去合八字,那玄元子说了些很是奇怪的话。“当下轻声把玄元子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老和尚一直在闭目倾听,听完后微微睁开眼睛,一丝利芒直射周季淳,转瞬即逝。
老和尚重新闭上眼睛,略略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也不避忌讳,直话直说吧,小娘子自幼便有宿疾,本是活不过二九之数,丁员外与台湾府众官人熟识,不妨去信一封请薛医官过来诊治一番,定是无碍,郑施主和夫人毋须担心。”
此言一出,郑向和夫人顿时长出了一口大气,而周季淳娟秀的脸上一阵恐惧,连连拍着胸脯,后怕不已。
老和尚又转向丁睿道:“睿儿自有机缘,他断不会行那谋逆之事,贤夫妇也毋须担心。睿儿乃吴先生入室弟子,当是天下有数之人,自然有天地正气守护,玄元子学艺不精,未能看得明白。”
郑向和夫人恍然大悟,这天赋奇高的少年是传闻中神仙般人物的入室弟子,难怪身上自然而然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他有那个资格。
周季淳气坏了,这丁睿看着老实巴交,却扯了个弥天大谎,害的自己差点出丑,当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丁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发髻。
林氏无意瞥见周季淳的眼神,心里更是满意,小姑娘在意自己的宝贝儿子了,这可是好事,当下笑吟吟的双手合什问道:“大师,不知奴家的三郎与周家小娘子这问亲事如何?”
周季淳想不到林氏当着她的面就问,连忙低下头去,心头有如鹿撞,丁睿无奈的望向师祖,盼望他能委婉拒绝,好替自己解围。
谁知老和尚笑呵呵的说道:“阿弥陀佛,八字无碍,老衲虽是睿儿的师祖,但婚姻大事还是贤夫妇来操持。不过睿儿你虽持身极正,可你无法阻止小娘子们的心思,故日后当尽力远离女色,否则徒增烦恼。”
丁睿躬身受教,老和尚又看了看周季淳,令她和丁睿去堂外等候,然后说道:“至于周小娘子,看来丁员外和夫人是极为满意,小娘子与睿儿相见便是有缘,有缘当会有份,老衲不可说的再多。睿哥儿还须贡举,贡举前他是不会考虑此事的,不必勉强他,五年光阴过后自有分晓,你们双方私下如何约定皆可,但切切不可外传,不然定有无数变化和烦扰。”
当走出枫桥寺时,双方都放了心,拜别无名大师后,顺路一起游览枫桥寺。
郑向和丁大胜两人在前面谈笑风生,俨然是两亲家在倾心交谈,林氏和郑夫人也是互相搀扶着说些家长里短,丁睿和周季淳两人时不时目光一碰就赶紧转过头去,丁睿是颇为不好意思,周季淳是羞涩中有些丝丝的甜意,她本就喜欢才高八斗的文士,如今的丁睿颇合她的心意。
两家夫妇按照无名大师的提点背着两个小娃子作了约定,五年后待丁睿中了进士便在苏州为他二人成亲。
郑向和夫人心里大喜过望,想不到攀了门上上之亲,吴先生只有丁睿一个入室弟子,这一身本事定然会倾囊相授,这小娃子脾气性格又好,外甥女可是有福了。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周季淳的亲弟弟日后也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学者--周敦颐。
两家大人倒是得意了,丁睿和周季淳两个当事人却是蒙在鼓里,丁睿还以为蒙混过关,怕父母多生事端,他也不等大兄丁进宝回来就匆匆告别父母前往台湾府。
半个月后,薛神医来到苏州,为周季淳把脉诊治,又是针灸又是药汤,折腾近月,方将小姑娘的旧疾治疗妥当,没有像历史上那般早早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