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海边,秋日里西北风吹拂得海面上浪花四起,三艘蒸汽车船正在加压,船上的烟囱冒出一股股浓浓的黑烟。
船上采用了丁睿研究出来的双锅炉技术,小锅炉水少容易加到预定压力,压力上来后便带动小型蒸汽鼓风机向炉膛鼓风,炉火旺起来很快。
吴梦淡淡的说道:“大郎,用旗语问问船上加压完毕否。”
周良史领命而去,吴梦指着码头南侧一块空地又对占林道:“占都头,你且带着一百名厢军将此处空地封锁,放上靶子,务须不让百姓进入,免得伤及无辜。”
占林立即跑到码头处吹起了口中的哨子,早就全部武装的厢军们立即跑下船,集合好便跑向空地,驱赶着空地上的百姓离开,在空地中心放了一个大大的纸牌作为靶子。
旁边的交趾官员见吴梦旁若无人的发号施令,好似在自己的国土一般,顿时鼓噪起来,当场就用越南话嚷着要将吴梦南下。
吴梦冷笑不已,李佛玛心中甚奇,也不惧吴梦对他不利,止住了众官员的怒喝,倒是要看看吴梦葫芦里卖什么药。
周良史回到吴梦身旁,抱拳道:“启禀先生,锅炉已经加压完毕,请先生下令。”
吴梦正色道:“给郑钧下令,一艘艘轮流开过来,对岸上纸靶四周射击一轮,务必射准,不得伤及无辜。”
周良史一抱拳道:“得令。”
跑到海边挥动旗帜,打出旗语,蒸汽船上的郑钧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笑道:“先生这是要给交趾国下马威了,打出旗语,吹响冲锋号。”
随着旗舰桅杆上旗语打出,几艘蒸汽船上的锅炉输出了大量蒸汽,几声汽笛长鸣,车船呼哧呼哧的开动起来,逐渐加速,在海上绕了个大圈,往码头西侧的空地靠近过来。
交趾的官员见这些不挂帆不摇奖的船居然自行开动起来了,一个个惊奇万分,纷纷交头接耳,不知这是何物。
李佛玛天资聪颖,望着车船不禁眉头紧皱,大宋何时有了这等神器,若是用来运兵,小小的交趾国如何能防得住如此漫长的海岸线。
旗舰上的水军们掀开了蒸汽船右侧床弩上的放水篷布,摇动手柄给床弩上弦,船尾上两座床弩却是小型蒸汽机上弦,水军扳动摩擦离合器的手柄,床弩的转轴嘎啦嘎啦自动上弦,站在床弩侧的一个个测距手手持望远镜测距。
待到旗舰行至离岸边纸靶四百余步的时候立即减速转舵,以右侧舷朝向岸边。测距手们报出距离、角度、大约风速等参数,爆破手根据测距手报出的距离剪掉引信上标注好的长度。
旗舰桅杆上的唢呐手吹响战斗号,弩手们迅速扳动扳机,车船上右舷上和船首船尾的共七具的床弩上射出七只长长的弩枪,弩枪后上方带着滋滋直冒火星的压缩火药包。
交趾官员瞅见飞速而来的弩箭不由惊呼出声,他们哪里见过射程如此远的弩箭。李佛玛却不屑的笑了,这恁大的弩枪能上岸使用么?
弩枪准确击中了纸靶四周的地界,弩枪落地后不过片刻,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时之间空地上尘土飞扬,烟雾弥漫,交趾官员们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惊得目瞪口呆,耳朵里嗡嗡作响,台湾众人早有准备,人人都捂住了耳朵。
李佛玛眼里冒出了恐惧的眼神,想不到宋军还有如此厉害的火器,他大惑不解,去岁抢劫大宋境内的如洪寨时,为何宋军不用这般火器?
不待他细想,另外两艘蒸汽车船开过来如法炮制,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把交趾官员们震的肝胆俱裂,也学着宋人一般捂住了耳朵。“
待车船驶过,吴梦静待了片刻,对着眼神痴呆的李佛玛道:“小郡王,去瞧瞧那爆炸的地方如何。”
李佛玛如梦初醒,赶紧带着一群官员走向纸靶之处,那纸靶在第一轮爆炸就被炸的四分五裂了,后面两艘车船都是对着炸出的黑色坑道测的距离。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地上被炸的坑坑洼洼的,最大的一个坑足有半尺深,四处散落着钢片、生铁渣球,李佛玛失魂落魄,这还怎么打仗,人还没有冲到跟前便会被炸的分崩离析,根本无法保持战阵。
这还没完,只听到海滩边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二十名厢军排成整齐的一排,一声短促的哨音响起,厢军们对着沙滩上扔出了手中的震天雷,只听到此起披伏的爆炸声响起,沙滩上的沙子炸的四处乱飞,一个个沙坑现了出来。
后面的厢军接着上前,拉动手中的滑轮弓射击,纷飞的箭矢直达一百二三十步远,射箭的厢军连连射出二十几箭才放下手中的滑轮弓,跑上沙滩将箭支捡回来重新放入箭壶。
占林似笑非笑望向这帮交趾官员,对着阮刚道:“阮寨主,借你身边护卫腰刀一用如何?”
阮刚已经面无人色,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一帮恶魔,幸亏自己没有得罪他们,还行了不少方便,若是开始不允他们上岸,此刻自己只怕已经下海去喂鱼了。
他麻木的点了点头,让身边护卫递给占林一把腰刀,占林拿着腰刀晃了晃笑道:“此物只怕连台湾府百姓的菜刀都不如。”
说罢随便喊了一个军士上前,两人持刀互砍,只听到“当啷”一声,阮刚护卫的腰刀已经断为两截,军士收刀入鞘,抱拳向吴梦行礼后入列。
李佛玛现在完全明白宋人为何有恃无恐了,如此惊人的武备,完全可以横行南海,还有哪国的水军能是他们的对手。就算他们人少,又有谁敢对他们不利,只要没杀干净,哪怕有一个人回去报了信,等待的将是被灭国的命运。
难怪年前听闻西北的夏军一战被宋军吓破了胆,再也不敢犯边。想起自己去岁还抢了如洪寨,不由眼望吴梦心下有些忐忑。
吴梦招了招手,占林赶紧上前抱拳问道:“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吴梦笑道:“送上三四颗震天雷、一把钢刀给小郡王作为礼物,顺便告诉他如何点火,还得好生保护自己,免得被炸伤了。”
占林憋住笑道:“是,先生。”说罢从腰上取下了四颗震天雷和钢刀,递给李佛玛身边的护卫,那护卫胆颤心惊的接过了震天雷,占林细细的告诉他如何点火,点后要扔出去多远。
李佛玛战战兢兢的上前抱拳说道:“小王见识了天朝上国的神兵利器,刚才下国多有冒犯,请先生见谅。”
吴梦素来喜欢直来直去,当下说道:“小郡王,我等也不兜圈子了,货物一事,拿钱财或粮食来换,装不下的我等租间仓库,慢慢运回去。四日后我等就将扬帆南下,尔等能换多少算多少,过期不候。另外转告令尊,不得再犯我大宋边境,否则某就派上几艘车船到升龙城走一趟,瞧瞧升龙城的城墙建的厚不厚实。”
李佛玛连呼不敢,吴梦又道:“至于占城,此次某前去,定会约束占城国王不得侵犯交趾边境,同理,尔等也不得扰边,两方友好相处,好生对待百姓,发展民生。若是再犯边,大宋禁军定然来此,那时一切贵国只怕会化为灰烬。”
李佛玛踌躇道:“先生,占城有上国约束还好说,可那真腊和大理屡屡犯我交趾国边境,我等岂可坐以待毙。”
真腊和大理各有自生的问题,且大理是吴梦计划中必须回收的领土,可大宋对大理颇为友好,定会干涉交趾侵犯大理,吴梦又不能与朝廷对着干,至于真腊那边,交趾能不能打得过还两说,他才不会管交趾和真腊的争斗。
吴梦故意掏着耳朵大声说道:“小郡王说甚,某家没听到,想必刚才震天雷太响,某家的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那李佛玛何等聪明,知道吴梦的意思是当作没听到,马上喜形于色,不能往南边扩张,往西南和北边弄弄也不错,只要眼前这个煞星不管便万事大吉。
入夜时分,李佛玛摆上了宴席,好酒好菜招待了吴梦一行,再不敢提强行榷货之事,吴梦也见好就收,双方握手言和。
翌日李佛玛吩咐阮刚好生准备仓库给大宋船队,他带着震天雷匆匆告别了吴梦,回升龙城禀报老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