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朱从心
“羌族可汗亲自动的手。”
朱不貔放下酒杯，筷子夹起一块软糯猪肘扔进嘴里。
平常他最喜欢的猪肘今天吃起来却没有味道，隐约还有点苦涩。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你只有一个选择，羌族可汗和我之间选一个，你只有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后我会率军攻打羌族。”
董亮站起身来，朱不貔和羌族达成了交易，上次坑害一千铁甲团战士的事情注定被掩埋。
“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董建成掀翻桌子，咬着牙开口，腰间出鞘一半的长刀被塞了回去。
“好自为之。”
董定国瞥了一眼朱不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带着董定邦离去。
“满腹衷肠像谁说？像谁说？”
朱不貔哭得像个孩子，酒水泪水混杂在一起，顺着脸上横肉流到衣服上。
“老爷，一切都过去了，羌族许诺给我们的东西也不少，换个地方也好，看久了山川，看看原野也不错……”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屏风后跑过来，跪在朱不貔面前给他擦眼泪。
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朱不貔的发妻张格格。
张格格小腹鼓起，分明是怀有身孕的迹象，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让她很不好受，蛾眉蹙成一团。
“滚吧，你们母子犯下滔天大罪，你我夫妻从此形同陌路，拿着钱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吧。”
朱不貔推开张格格，摔碎酒杯站起身来。
“老爷，你不能不顾你我几十年的夫妻啊！腹中的孩子不能出生没有父亲！我们一家人就该团团圆圆。”
妇人慌了，雍容华贵的脸充满惊恐。
她简直无法想象离开了朱不貔，他们母子该如何活下去。
“你们还有三个呼吸的时间离开，天亮前逃不出冲兖州，你们只会被董亮抓去祭奠铁甲团的士兵。”
朱不貔声音清冷，负手看着圆月沉声。
“老爷，我们一起走吧，妾身求求您了！”
张格格不顾地板阴寒，一个劲的磕头恳求朱不貔一起离开。
“源儿，你也出来磕头，求求你爹和我们一起离开。”
屏风后走出来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年郎，面容上和朱不貔有三分相似，眉角则是继承了张格格的清秀。
这个少年郎便是陷害铁甲团的罪魁祸首，朱不貔谎称处死的三子“朱源”。
“不，他不是我爹，我爹已经死了，从此之后我叫羌不平！”
朱源面带不甘怒视朱不貔。
他被关押在水牢三天三夜，每日只有稀饭度日，若不是他母亲以死相逼加上腹中弟妹，只怕他难逃一死。
“羌不平？你好大的胆子！”
朱不貔彻底怒了，抽出书桌下的长剑抵住朱源身躯，剑尖刺破衣衫碰到血肉，后者闷哼一声咬牙不开口。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一个面有不甘，一个怒火中烧。
“可怜我朱不貔一声兢兢业业，到头来却败在你身上，当真是作孽，作孽啊！”
朱不貔看了一眼抱住他双腿的发妻，最终还是没能下手，收了长剑疲倦挥手。
“走吧，你们都走吧，一切罪孽尽归我身。”
朱不貔两脚一软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看着月亮。
“娘，我们走。”
朱源搀扶起妇人，母子二人快步离去。
张格格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和无奈。
“从此天下没有朱不貔，只有朱从心。”
董亮从房顶上跳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朱不貔。
“朱从心叩谢将军大恩。”
朱不貔爬起来磕头，两行轻泪湿透衣衫。
“娘，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到了羌族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到时候我会找可汗，让他也帮您改名。”
朱源独自驾着马车，马车内坐着张格格和他们所有的家产。
“源儿，为娘不想改名字，你爹说过我的名儿好听。”
马车内传来张格格疲倦的声音。
“那怎么行，只有改了名字我们才算是羌族人，才能在草原上活下去。”
朱源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张格格的要求。
“你答应过为娘只是换个地方生活，我们为何要成为羌族人？你骗娘！”
张格格撩开布帘，眼睛里明显有怒火。
“娘，我们到了草原生活不可避免要和羌族人打交道，有个羌族人的身份要方便很多，何乐而不为？”
朱源无所谓的回答。
“源儿你变了，你这是数典忘祖，你在抛弃你的祖宗！”
张格格痛心疾首的摇头，她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这个一个人。
“娘，大郑朝离灭亡不远了，强者生存才是王道，爹食古不化，难道您也看不透局面？”
朱源抖动缰绳，烈马嘶鸣停下来。
前方街口站着男男女女不下几百人。
他们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不少人脸上都还带着泪痕，唯一类似的，他们都是披麻戴孝的身份。
空荡荡的街道了无人烟，夜风拂过带来阴寒。
“张元氏为夫讨回公道。”
“张刘氏为夫讨回公道。”
“元安为父讨回公道。”
“小老儿邱安为子讨回公道。”
……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口，无一例外，在场的都是被朱源坑害的铁甲团士兵的家人。
他们中有妻子，有儿子，有女儿，有父亲，有母亲。
“你，你们这些贱民要干什么？我，我爹是朱不貔，冲兖州刺史，我少了一根毫毛你们也要死！”
朱源色厉内荏开口威胁，但颤抖的身体，惊恐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情感。
讨债的人群动了，他们拿出铁甲团的制式长刀，一步步逼近马车。
张格格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扶着马车走下去。
“对不住诸位，是我教子无方，只盼诸位能留我母子一个全尸。”
“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和你无关。”
董定邦长刀划破空气，朱源头颅飞起，无头尸体喷血倒下。
“这东西交给你们了。”
董定邦把尸体甩给人群，挥手让人把张格格扛起离开。
“羌族是吧？希望这次你们不要怂啊！”
董定邦长刀入鞘，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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